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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恢复清明。但是这些祝融人显然太有自信。殉葬坑里层层叠叠的白骨,外殿内跪满用青铜雕铸的侍女,一地的白骨已经看不出原形。还有许许多多的殉葬品,布置得宛如活人宫室,极尽奢华。内殿里有巨大奢华的用活泉砌成的浴池,修饰着纯金铸造的虎头和展翅之凤。
长风列缺想,再接下来,应该就是寝宫。也就是停放安贞王后棺樽的地方。
可实际上,在祝融人打开又一扇石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却是有些刺目的光线。沿着石阶往上走,他赫然发现,这里竟已经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安置在巨大地洞中的露天祭台。而祭台周围的尸坑之中,是曝于天地之间已经千年的累累白骨!
安贞一人死,究竟有多少人殉葬!而这些奴隶白骨的作用,显然是还原安贞生前祭天的情景!而许多有记载的凤国君主的墓葬,也远没有这个阵仗!
饶是长风列缺,此时也觉得有些心惊。虽说生于乱世,又征战沙场多年,但他毕竟没有到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步。
身着敞臂兽皮衣的祝融人推着他和李盘上前。面前是一个用一整块青石雕成的一人长的祭台。上面空空如也,两边却都有巨大的石鼎,染着熊熊篝火,三足连着地面。也就是说,这个祭坛,包括上面的祭台和石鼎,都是用一整块的大山石雕成。长风列缺注意到这里两侧都是悬崖,不远处绵延了几十里处,虽然被树木覆盖了看不清楚,但似乎也是悬空。也就是说,除了通过墓室,谁也无法到这里来。
长风列缺注意到,这祭台所在的这个坑周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临时搭成的简易木屋,看起来大约可以容纳几百人。而那些人,正密密麻麻地跪在尸坑周围。原来这里就是祝融余部驻扎的地方了。长风列缺心中不由得一喜,又为这些变态竟然与这么一个尸坑长相伴而恶寒不已。
一个身着长袍的老者走了上来。他看起来约五十岁上下,目光犀利,面容硬朗,手上还拿着一支不伦不类的树枝,似乎是神杖之类的东西。看到长风列缺,双目难掩仇恨。可若不是时机不对,长风列缺几乎要莞尔。
这个人,虽然现在老了很多,但他是认识的。昔日他尚未拜帅,初出茅庐便跟随前任坎将檀英征战沙场。十三岁的小将,一上战场便立奇功。当时祝融派出的据说是一位在战乱之中流落民间二十年,最终回到战场的大将。说是流落民间,但是任谁也要看不起他,认为他是贪生怕死。为了洗清耻辱,对方自然拼尽全力。可是谁知,对方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将一出手,便又将他杀得落花流水,领队溃逃。这便是当时祝融军中的一员五等将军,名叫和熊。彼时长风列缺年少气盛,还曾与战场上挑衅,取笑他真的和熊一样只有武力没有脑子。那一场大战之后,和熊生死未卜,很多人认为,他若是没死,便是又再度“流落民间”了。
长风列缺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流落到了这里。他又想,不知道和熊认出他没有。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又遇上他立下第一件大功的踏脚石。
和熊似乎没有认出他来,只是杀子之仇也已经不共戴天了。他只是狠狠地剜了眼前这个一脸木然的青年将领一眼,然后咳了两声,呸地一声在他身上吐上一大口唾沫。长风列缺前一刻还在努力憋着笑,下一刻……事实上,他也就是眉毛抽了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其实,他是在想,回去之前,一定要洗干净,不然那女人不知道会用什么眼光看他……
押解着长风列缺和李盘的中年男子道:“头,头人,这小子的来历不简单。头人您看,这似乎是帛书王室的佩刀。”他将从长风列缺身上取下来的兵器递上去,是一把长刀和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匕首原本是藏在靴子里,并没有多么华丽的点缀,却绝对古朴精美。所谓王室佩刀,指的正是此物。
和熊将那把小匕首接过来,似乎若有所思,抬起恨戾的眼睛(长风列缺比他高半个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将领,说不出的眼熟。和熊知道帛书当今坎将长风列缺是王室镇南侯义子,但是既非王室血脉,是绝对不可能拥有此物的。他想,这会不会是帛书的某位王子,被下放到军队中历练?
事实上,他已经与世隔绝太久了,偶尔下山,也从不关心死对头帛书的王室情况。若是稍微有心,他也能打听到,帛书国主檀弓除了王后白华,只有两位品级不高的美人,除了白华王后,更是没有其他女子为他生下过子嗣。白华王后曾为国主生下一子,据说是个从小就显示出惊人的天赋的孩子。但是在十几年前一次随同国主狩猎的时候就失踪了,至今无音讯。为了这件事,白华王后和国主一直不和,自然不可能再生子。国主也没有让其他女子生下子嗣。
也就是说,帛书王室现在,嫡系已经只有国主一人。更不存在被下放到军中历练的王子。
但和熊显然不知道的。他略一沉吟,便道:“杀子之仇虽不共戴天,但一切以国事为重。老夫虽然身在草莽,却一刻也不曾忘记自己是祝融人,日夜为国忧心。此人,就先不杀,留待日后元帅上山,一举歼灭帛书狗贼之后,交由元帅发落。若他真是王子,那也好用作同帛书王室谈判的筹码。”
底下的人显然是附和了,似乎也觉得他这种身在草莽为国分忧的骨气很值得敬佩,还呼了几声万岁。
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先将祝融人引上山,攻帛书一个出奇不意,如果顺利的话就是大功一件。顺便奉上帛书王子一只,用做谈判工具。这样一来,帛书和祝融百年来的战争,恐怕就告一段落了。他自然就是大功臣。不但可以洗刷耻辱,说不定还能博个忍辱负重的美名。
但是长风列缺实在是很想冷笑。莫说他现在已经在这里,修也是比这只熊有脑子的多的,绝不会贸然配合这样一个多次流落民间而且还身份待定的人。就算配合,只怕也有自己的算盘在。修是知道帛书军中有花九夷这号人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孽,此人两次欲一鼓作气洗刷耻辱,都犯到了他手中。
和熊令人把他和李盘带到一边,面朝祭台跪着。他不是安贞,即使他连国主王后都没怎么跪过,在这种时候跪下对他而言也只是有一些不自在罢了。何况因为身着盔甲,他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单膝下跪。
然后和熊开始念咒,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空空如也的祭台周围跳来跳去,手上还拿着那根像树枝一样的棍子。他的声音本来还算浑厚,可是此时非捏着嗓子,便显得又嘶又哑。令长风列缺浑身不自在,好像和熊吐在他身上那口痰被放大了一般,心里难受得要命。
和熊念咒的时候,台下的人也跟着欢呼。一声叠着一声,仿佛是一群怪鸟,在朗朗苍天下一波一波地嘶鸣。间或,那两个大鼎之中的篝火会突然爆裂地跳跃起来,光芒瑰异华美,绵长不息,仿佛千年来一直燃烧与此一般。长风列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憧憬和敬仰。他心下诧异,但只按兵不动,想看这和熊究竟玩什么把戏。
和熊跪下来,开始祷告。大概的意思是,在山中发现这座巨坟,经过考证应该是祝融人的祖先。一直小心祭拜,望神明护佑祝融,护佑他们的部族。如今献上罪女的鲜血,以慰藉他孩儿在天之灵,希望祖先庇佑。
长风列缺心中明白,这种好屠戮的作风,和墓室内外随处可见的凤凰图腾(祝融在南方,是朱雀之神守护的国家,以凤凰为图腾),让他们误以为这是祝融的祖先之墓。但是听和熊的语气,根本就看不懂外面那块墓碑上的字,不知道这里埋葬的是一位王后。也没有注意到墓室中几个稀少的虎头雕塑(帛书在东方,是白虎之神守护的国家,以云虎为图腾)。
他的心思没持续多久。本来,他一直按兵不动,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听和熊说出一些和修接洽的事宜。但是很快,他的镇定和策略,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因为他看见了被用作祭祀的“罪女”。
花九夷没有想到,易兆带着她竟直接进入了这处地下墓穴,一路穿过黑咕隆咚的无数路,来到了这里。
方才经过黑暗的墓室,她看不到那阵容骇人的殉葬。可是此时,她一眼就看到了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惨绝人寰的尸坑,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寸血液都冰冷了下来,惊骇得看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