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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九夷蹲下来,柔声道:“夫人。”
那妇人在她温和的注视下,渐渐放松下来。她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又看了看一身贵气的花九夷,突然抛开女儿跪在花九夷面前不住地开始磕头:“这位小姐!请您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把!”
花九夷正要说话,却听难民群中的一个长者沉声道:“李氏,不要再固执了,囡囡已经不行了。”
那妇人疯了一般摇头:“不!不!我的女儿没有死!不能让你们喝她的血!绝不可以!”
喝血?!花九夷大惊。
却听一个性急的中年男子急道:“死了可就来不及了!李氏!莫害我们!”他说着就欲扑上来,却被九尾的大刀逼退。
“这几位公子小姐,囡囡身中剧毒,已经把我们都传染了!若是不喝她的血,我们都活不下去了!”那位长者诚恳地道。
千红皱皱眉:“是千鸠。小姐,这是一味霸道无比的毒药,中毒者活不过三天,还会把身边的人通通传染。被传染者程度虽轻,却也难活过一年,喝下中毒者的血,能保命。”
那妇人扑上来欲拉花九夷的衣角,千红厉声道:“放肆!”
她只得退了几步,又开始不断磕头:“小姐!小姐!求您救救囡囡吧!她才七岁啊!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啊!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不能看着女儿就这么去死啊!小姐!小姐!求您救救她吧……”
第一卷:战国篇 第四十一章:重归
说着,她又跪爬了几步,向那些难民不住地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给囡囡一个机会吧!她一定还有救的,一定还可以救的……求你们啊!”
天地无风自肃杀,那个妇人凄厉的声音和婴儿不谙人间疾苦的声音丝丝入扣,天地为之动容。众人纷纷别过头去,连千红都面露不忍之色。
“小姐,此毒需要上等灵芝来解。我身上并无此味药引,也没有条件炼药。”千红面有难色,看向花九夷。
一听此毒可解,那妇人立刻又扑过来跪向花九夷:“小姐!小姐!求求您……求求您……”
花九夷一咬牙,走过去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千红惊呼:“小姐不可!”千鸠毒性奇烈,只要一触碰中毒之人就会被传染啊!
“我们往下一个城镇去买灵芝。千红,我要救她!”花九夷咬牙想将那名唤囡囡的女娃放去马上,九尾叹了一声欲上前帮忙,却被花九夷拒绝,“不要碰她。”
九尾一愣,千红低垂下了眼帘:“我明白了。”
花九夷费力地将囡囡扶上马坐好,然后自己迅速翻身上马将她扶至怀中,拉着马缰转了个身:“千红,你随我去下一个城镇。九尾,你助这些难民在此休息。等炼好药,我们便回来。”
九尾急道:“小姐,千鸠的毒性已经发作,而下一个城镇离这里还有大半日路程,这孩子根本撑不下去了!”最重要的是,若是要往返再救这些难民,耗费时间无数。长风列缺的人追出来,他们就麻烦了!
那妇人赶紧又跪下:“小姐!求您了,请救救囡囡,救救大家吧!”她的额头已经被地上的沙砾磨出血来,和汗水和头发沾在一起,说不出的可怜。
花九夷别过脸:“九尾,你和千红完全可以用强将我带走。可是若是这次你们再用强,就带一具尸体回去向蓬莱交代吧!我花九夷若是做了见死不救之人,绝无颜再苟活于世!”
说着,她一手扶住怀中的女娃,一手拉住缰绳,驾了一声,便绝尘而去。千红和九尾对视了一眼,最后千红只得叹了一声,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然而行至了不过一里路,花九夷怀里的囡囡却突然嘤咛了一声。花九夷低头查看,却发现她并未睁眼,只紧闭着双目,被马儿颠得咳了两声,然后竟咳出了血来。
花九夷大惊,赶紧勒马:“千红!”
千红一看,大惊失色:“不好,她还受了内伤!”
花九夷急忙翻身下马,将囡囡从马背上扶下来,千红急忙上前帮着她将孩子平放到地上。迅速解开囡囡的衣襟,却见这孩子瘦骨嶙峋的胸口上赫然印着一大片淤青!
千红皱着眉头道:“这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人动的手,这群人的来历不简单。看装束,像是祝融人,却为何在帛书边界?”
“现在没时间管那些了。”花九夷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刃,手在触到其上的花纹时心中不由得一颤。
千红别过了脸。
花九夷一咬牙,迅速持刀在手腕上划了一下。三棱匕首何其锋利,她动作过重,鲜血像泉那般涌出来,她手中的匕首一下掉在地上。千红大惊失色:“小姐!”
“先等一下!”她厉声喝止了欲扑上来的千红,将淌血的手举至囡囡的身上,让血淌入她胸前的淤青中。囡囡的胸膛起伏了几下,然后流在上面的血立刻被肌肤吸收,淤青渐渐淡去,囡囡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千红含着泪从怀中掏出伤药,迅速洒在花九夷的手腕上,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给她细细包扎好:“小姐啊小姐,在蓬莱岛上您又何时受过这种苦……”岛上岁月十几年,养尊处优,她甚至从来不曾被任何人触碰过伤害过。
花九夷的嘴唇有些发抖,先去将匕首捡了回来收好,低声道:“我没事。囡囡不能再耽误了。千红,你把她扶起来。”,她心知千红绝不愿意丢下她自己带囡囡到城里去配药,只得自己争气一些。
千红看了她一眼,将囡囡扶到花九夷的坐骑上坐好。花九夷一个翻身上马,受伤的手扶住囡囡,右手拉住马缰,策马向前。
怀中是一个脆弱的濒死的身躯,在马上任天地颠簸变幻,她年轻而美好的生命是被这乱世抛弃的碎花,在这天地的角落里吐尽那小小的芳华后便要死去。
囡囡,请一定不要放弃!
花九夷咬牙纵马,拼死抢夺这渺小卑微的希望!
囡囡的身体越来越沉,那个小镇却还是遥不可及。花九夷受伤的手一直冰凉,一丝力气也无,只用手肘支住囡囡娇小的身躯。然而此时囡囡的身体突然一颤,就从她怀中栽出去。花九夷只觉得怀中一空,不由得大惊失色,迅速拉住马缰连滚带爬地马上翻下来。
“囡囡?囡囡?”她一把将那个从马上掉下来的孩子抱进怀中,慌乱地摇晃着。
囡囡睁开了无声的双眼,看了她一眼。花九夷屏住了呼吸。
那孩子低低地呼唤了一声:“娘……”就又闭上了双目,彻底失去了意识。
千红扑上来,一把握住那孩子的手腕,皱着眉头道:“小姐,来不及了!这孩子撑不下去的!”
花九夷全身一震,那声软糯一般的呼唤仿佛还言犹在耳,她目中顿时泪如泉涌,不敢相信地翻着囡囡的脸:“囡囡,囡囡!你醒一醒,不要睡,不要睡……”
千红别过了脸:“小姐,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清脆的鸟啼在上空盘旋,千红抬起头,举臂迎下那只华美的青鸟:“小姐,初青在此……”
花九夷怀抱着囡囡,麻木地伸手去轻抚初青华美的脖颈。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轻轻地触摸自己心中的伤口。她低垂下眼睫,低声道:“千红,我要回去。”
千红一愣。
花九夷道:“我要回边城。就是死我也不会放下囡囡不管。这一次,你拦不住我了。”
第一卷:战国篇 第四十二章:恍如梦锦
边城,元帅府。
总管殷伯送了元帅府的主人出来,丹夏面色凝重地跟在一旁。长风列缺行至最后一阶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元帅府平平无奇的匾额一眼,突然停住了脚步。
丹夏忍不住道:“元帅,为何不派人追缉九小姐?”前两日军中出现刺客,执徐盘问,刺客不肯招认。然而在搜身之后却发现此人身上同时携带祝融和句芒之物。长风列缺当机立断,亲自率兵赶去临南见了正行至此地的句芒使臣一面。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便出了劫囚事件,刺客更是被杀死牢中。无论如何,花九夷的嫌疑都最大。
长风列缺道:“此事,等回营见过点点,再做商议。”
然而就在此时,那边突然传来几声女子的娇喝,伴随着马蹄声,人群渐渐骚动起来。长风列缺诧异地抬起头,却见那女子高踞马上,依然穿着那夜的那袭红衣,青丝飞舞。她看到他,绝色的面容上满是被泪水沾染上去尘埃,惊惶和哀求溢满颜表。
“噌”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