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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手臂,支撑起自己,一步一摇地朝着桌上御膳房的滋补佳品而去。一伸手,一扬头,咕噜咕噜灌进肚子,味道不知,冷热不知,食材更是不知。低头用手帕重重地抹抹嘴角,在眼前一片烟雨朦胧中,扯了扯嘴角,这抹笑容,没有旁观者,却是强送给自己。坚强就是不许哭,不许瞎想,不许断食,不许失眠,不许不修边幅,不许自甘堕落……不许自我放弃。
自打那天我和十三爷冷淡地相谈过后,院子门口若有若无的身影果然停止了晃动,这下我的眼前基本只有玲珑和十三爷这么两个人在我面前交替出现。当然,有时候,我可以感受到玲珑出去办事,院门口隐隐约约传来的檀香味和悄悄的叹息声。我知道那是谁,但也不愿去揭穿。正如他不敢进来一样,我也不愿去面对那双相似的眼睛。
要知道那天事件发生,我一直在夜晚沉思,为何我的心里似乎没有太大的恨意。虽然理智告诉我,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但是感情还是终究拗不过我的心,将心里最深处的恨意化解得软弱如絮。我一直在回避自己的心意,也不敢探究太深,只是偶尔在夜幕中想起十三爷的某一句问话。当时住在养心殿中的我虽不敢承认,并斩钉截铁地拒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终究冲破了重重阻碍,烙印在了心里。而我唯一能做的是,将这句话,用一个锦盒装起来,扯块帕子牢牢地盖住,再用一把大锁死死地压在心箱里,转过身,背过头,视而不见。
德妃的身体果然是一天不如一天,起初经过陆太医的治疗,还能清醒时间大于昏睡时间,可渐渐的,两者开始交替倒错。虽然陆太医一再调整了药方,更贵重更滋补的灵丹妙药堆满了宫殿,可德妃终究是在九月的某一天与世长辞。
记得那天虽不是乌云密布,但天色着实不怎么好。我正在院子里发着呆,只听见欣研的声音在院外大声地喊道:“姐姐在吗?姐姐在吗?”
没等玲珑将门推个彻底,一脸焦急的欣研鱼贯而入。
“额娘,怕是……”欣研重重地捏了我的手,猛向外拉。我顺从地撇开步,开始小跑,心里害怕即将的一幕。
当我在永和宫门口喘着粗气的时候,我竟然通过微敞的窗户发现了对镜贴花黄的德妃。
“回光返照。”我以最小的音量吐了一句,侧头看了欣研一眼。只见她正捏着帕子,蹙着眉,朝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吸了口气,松了松被欣研拽疼的手,一咬牙,伸手掀了帘子,跨进屋子。
“来了?”出乎意料的是,由下人将耀眼的镶嵌东珠的发簪插入云鬓的德妃在铜镜的反射下,主动微笑着招呼了我。
第109章 当年—雍正元年
“额娘……”我下意识地嘴里喊了一句,脚下微微弯曲,心里忐忑不安。
“坐。”不等我回过神来,德妃侧过身体,惨白的脸颊在我眼前展开了一抹黯淡却少见的笑容。
我顺从地按照着她略显得皮包骨的手指方向,在靠墙的一个梨花椅上坐了下来。
“本想喊你早些过来,但却听说你帮着皇后抄写经文。”德妃用手轻掩着唇角,吃力地说着。
我抬头瞥了一眼伫立一旁的欣研,只见她左手轻轻抬起,顺着额头,撸了一下一侧的碎发。在素手滑过脸颊的同时,不易令人察觉地朝我微微点头。我知道她是在向我发信号,告诉我刚才德妃的话是她告知的托词。
“额娘如果想要茜凝过来,宣懿旨便是。”我没有正面回答德妃的话语,只建议了一句。
“罢了。”德妃缓缓地摆了摆手,“皇后一直致力于礼佛,也虔诚得很,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我侧头露出个感激笑容的同时,眼神却飘到了桌上一碗原封未动的黑漆漆的中药。只见白瓷碗上半点热气袅袅的样子都没有,沉静地就象端坐在面前的德妃一样暗淡。我想德妃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治疗,还是扭着性子和某人对抗呢?
许是德妃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带着点鄙夷的神色朝着欣研说道:“我这把老骨头,生死自有天命,不要你们殷勤地替我日补夜补。”
欣研似乎对德妃突如其来的埋怨有些惊讶,张了张口,但又决定闭上了嘴巴,缄口不言。
“端下去吧。”德妃拧着眉头,转过身,将背脊朝着那碗无辜的药。
“是,额娘。”欣研见德妃有些生气,便赶紧乖巧地超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碎步慢慢退下。
“关上门,这恼人的风吹得我头疼。”德妃在欣研退出屋子,将药膳交待给宫女的当下,一语双关地朝外喊了一句。这下欣研便在德妃恰到好处的口令下,无奈加尴尬地留在了屋外。
我知道德妃此举该是有话要对我说,刻意避开欣研,也正是说明了谈话内容的重要性。可是这些仅仅是自己的猜测,不等德妃主动唤我过去,我是万万不能挑起话题的。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不已,只有墙上的自鸣钟嘀嗒嘀嗒的走动声预示了时间的流逝。我踌躇着德妃会怎样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憋闷,而对面的德妃也眼神定定地盯着脚下的绣花便鞋出神。
“你……不恨我吧?”德妃的嘴唇微微一张,悠悠地吐了这么一句。
“茜凝不敢。”我连忙站起身,匆忙得连搭在腿上的帕子都来不及拽住,随着裙摆,飘到地上。
“前段日子,我迁怒于你,你难道不恨我?”德妃以为我不明白她的意思,重新解释了一遍给我听。
“额娘教训的是,我就听。”我低头回答了一句,心里却接了下半句:教训的不是,我当然就不甩。
德妃仿佛并不在意我的回答,将手臂努力地支撑起上身。见状,我赶紧上前轻轻挽起她的手肘,顺着她把全身的力量靠在我身上。德妃满意地微扯了扯嘴角,并加重了倚靠我的力量。
瞬间,我感到有些难受。因为我从她全力倚靠我的实际行动上就知道她的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换座位的念头。从梳妆台到炕床,短短不足两米的路,却花了满脸疲惫的她足足快一分钟的时间。看来,病已入了膏肓,命差悬在一线。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的德妃吃力地拍了拍炕上厚厚的靠枕,我机灵地伸出双手,扯了扯靠枕左右,让其更贴切地契合德妃消瘦不堪的背脊。
“唉。”终于定下心来的德妃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额娘……”我轻轻地开口劝慰一句,却又被德妃截了话去。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德妃抬起纤细的手指,探索着摸了摸发髻上耀眼的东珠,“所以,我今天起了个早,好好打扮一下。”
我的鼻子瞬间有些酸涩,只因面前坐的贵妇人已幻化成另一张美丽出尘的脸。而她头上一支普普通通的碧玉簪子更是如同东珠般散发着迷幻的光芒。
“先皇赐了我这颗东珠,我便打成了簪子。只有在重要场合,才舍得佩戴。”德妃的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仿佛回忆起了康熙恩赐的当年,“说起来,这颗东珠,还是你在我宫里服侍的时候,先皇赏我的呢。”
“额娘的记性真好。”我带着鼻音接了一句,“那是我入宫不久,出塞的时候。”
“四十三的夏天。”德妃颤颤巍巍地压了压簪子,仿佛生怕它从发髻上掉落砸破,嘴里却不忘继续。
“四十三的春天,十四阿哥就央了我向惠妃讨了你来宫里服侍。”德妃缓缓地说道,“那时候,我想既是老四福晋的妹妹,倒也是顺理成章。”
“幸亏有十四爷的帮忙,我才在宫里一帆风顺。”我老老实实地感慨了一番。
“看来,十四阿哥在那个时候应该未曾预料,以后你便是他的侧福晋。”德妃嘿嘿地弯了弯唇角,显然提起这个宝贝儿子,就是她的一支强心针。
“四十五年的时候,我便开始觉得那小子有点异样了。”德妃捂了捂嘴,开心地摇头,“哪有先皇回宫,他不赶去请安,反而急着和我打听什么药能滋补女人受凉受惊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热,看来十四爷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为我担心,为我考虑起来。
“我可是向别人探究了,原来是你落了水。虽然具体原因不知,但我心里却明白个七八分。”德妃微微咳了一下,却丝毫不见兴致。
我连忙伸手探了探面前的茶杯温度,并朝德妃处推了推。德妃了然地双手接过,一手掀开杯盖,吹了吹沫子。
“那时候,我才开始对你留了几分心。”德妃抿了一口茶,停了一下。我猜是香茗的甘味良好地滋润着她的喉咙,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受一下。
“到四十八年的时候,十四阿哥不懂事,竟冒冒然地跑去塞外去汇合他八哥。”德妃的眉头开始微蹙,双手也缓缓地放下了茶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