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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小心翼翼地把我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也在邻座的凳子上掀了袍子,坐了下来;低下头;蹙眉回答说: “昨晚四哥下的圣旨;是我亲自去颁的。”
“下了什么”我赶紧追问。
“着固山贝子允禵翌日卯时起程汤泉;不得有误。”十三爷说这番话时;垂下眼睑,死死地盯住了地面;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为什么是这样”我激动地直起了身体;将上身探过案几,一把捏住十三爷的袖子。
“唉。”十三爷摇摇头;叹了气;不语。
“是因为怕额娘醒不过来;十四爷要留京城守孝……”我惊恐地揣测了答案,刚脱口而出,便捂住了嘴巴。
“茜凝。”十三爷着力地朝我责备了一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说出?”
“不是吗?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无力地朝着十三爷回望,“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能为了什么?”
“四哥……”十三爷一时语塞,根本无力招架我的问话。
没等十三爷给我清晰的回答,我激动地站起:“现在时间或许还来得及,我要赶紧跑出去跟上十四爷。”说着便不管不顾地提了裙摆朝门外冲。
“你冷静下。”十三爷在第一时间伸展了双臂,在我面前形成一堵高大的人墙,“他们早就走远了。”
“哪里会走远?现在算算,他们只不过在京郊而已。”我嘴上说着,一手拉扯着对方快被我撕烂的袖子,脚下还在拼命地踏步前行。
“茜凝。”十三爷阻挡间,欲言欲止。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我喃喃自语地重复,加大了手脚力道。只恨自己没有长上宽阔而强有力的翅膀,立刻绕过这道残忍的人墙。
“四哥也颁了旨给你!”十三爷在快要拗不过我蛮力的同时,重重地喊了一句。
瞬间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而十三爷则因我突然的松手,顺势往前缓冲了两步。
见他不十分灵巧的膝盖又一次重重地撞到案几,我的心当啷一下沉下来,既为十三爷十年之久的幽禁造成的鹤鸡风感到心疼,又为此时此刻我和十三爷代表了迥然不同的两派势力而忿恨。
见我悲伤不语,十三爷重新将大掌扶住我冰冷的双肩,沉声说道:“四哥要你留在京城,服侍太后,代替十四弟,以尽孝道。”
“我又是被当作人质了吧?”我冷笑一声,只觉得后脊背发凉。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康熙在四爷登基前,把我当作筹码赐给了十四爷,也当作人质牵制住了十四爷。现在顺利穿上龙袍,登上龙椅的四爷依样画葫芦,让远赴汤泉的十四爷因为我在他手里,而不敢稍加动作,只得乖乖启程离京。我乌喇那拉茜凝,一个小小女子,何德何能被两代君王当作捏在手中的一枚旗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十四爷已经没有兵权了啊?”我苦笑着解释给十三爷听:“他不需要担心十四爷会起兵啊。”
“这……”十三爷捏了捏手掌,刚想开口回答,只听有人在一旁轻轻唤道:“来人……来人……”
“太后。”十三爷最先反应了过来,只往里屋冲。我也赶紧小跑着进去,立刻坐到德妃的病榻边。
只见脸色苍白如纸的德妃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可惜无声,显然有话要说。
“太后。”十三爷赶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德妃的嘴巴,试图弄清她想表达什么。
“老十四走了吗?”德妃仿佛倾注了毕生的气力,缓慢地发出了一句问话,虽然不响,但清晰无比。
“走了,今早就走了。”十三爷蹙眉,默默地点头。
一行清泪自德妃惨白惨白的脸颊缓缓而落,而后她又重重地合上了眼睑,仿佛知道一切已经木已成舟,一切已经赴之东流。
“太后还有什么要交待老十三的吗?”十三爷再次伸长脖子,轻轻地问。
这一次德妃并没有回答,只轻轻地摇摇头,接着便将头转向床内侧,开始沉默。
十三爷尴尬地回望了我一眼,满脸无奈。我则咬了咬嘴唇,后退着出去,唤了宫女入内。
待我退在门口璀璨耀眼的珍珠挂帘边时,我的目光是毫无聚焦地呆看着面前忙碌的宫女和闻讯而来的陆太医。许是看不过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十三爷出了声劝慰道:“你且好生休息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特别差,既然你说你有了……”
“既是下了圣旨,我就绝无可能离开这紫禁城,是吗?”我哀怨地朝着他吐出一句。
“嗯。”十三爷紧紧地抿了嘴,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我的话十分悲哀的正确。
“好一道孝顺的圣旨!”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将手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十三爷显然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撩了袖子,从兜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道:“我想起来了,今早去送十四弟,他临行前托我给你的。”
我呆立在一旁,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半晌才缓过神来,颤颤抖抖地双手接过,又怕自己手抖得太厉害而误撕那一字千金的只字片语。
“你我结为夫妻,生死两不疑。”浅黄色的宣纸上,黑色飘逸的字体,仓促而成,显得特别触目。
“生死两不疑。”我带着鼻音哽咽着念了最后五个字,只觉得眼前原本清晰明亮的视线开始变得一片模糊。
“老十四说了,”十三爷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有你守在太后身边,他也放下心来。待太后病好,就上奏皇上,让你去汤泉与他会合。”
“十四爷是在安慰我。”我了然地回答,心里却明白好面子,倔强的十四爷说出这句话来时,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只不过他是执拗地不想在十三爷面前认输罢了。
“十三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用袖子抹了抹打湿的眼角,吸了口气问。
“你说。”十三爷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之前说的怀孕之事,你别告诉任何人行吗?”我想我还是把这个好消息暂时收了起来,毕竟在乎的人不在身边,而在身边的人又何其危险。
“你是怕……”十三爷补充了一句,但又咽下了关键词。
我泪眼迷蒙地朝着十三爷扫了一眼,只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将手上珍贵如斯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折叠了起来,牢牢贴在胸口,仿佛只有通过这个动作才能感受到十四爷临别前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幻化作这简单几字的深情和苦衷。
“好,我答应你。”十三爷略微驼着背,缓步临出永和宫时,朝着倚在门口呆仰灰黑色的阴霾天空的我叮嘱道,“你且安下心来。缺什么物件,要置办些什么,且和我讲,我定办妥。”
我感激地朝他勉强一笑:“多谢,只是我需要的,你给不了。”
此时此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和十四爷并肩而战,而这恰恰是身为四爷党的十三爷无能为力的。
再说,我就是因为考虑到现在的自己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担负着小小生命的载体,如若不是考虑到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早就不管不顾,哪怕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也会一路狂奔至十四爷身边,夫妻团聚。这又岂是十三爷口中一道冷冰冰的圣旨能困住我的?
“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十三爷朝我微微叩首;头一转,仿佛逃似地离开。
我倚靠在门边;眼里注目着十三爷一瘸一拐的身影;心想;要是此时此刻我是在自己家的府门口远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心情是否会好过现在这般酸楚的心痛呢?或许只有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圣旨才会如此畅通无阻。要是我当时在场;却无能为力,回天无法的话,自己又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痛哭流涕呢?
“姐姐。”耳边一句熟悉的女声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抬头一看;竟然站在我眼前的是身着浅色宫装;面色憔悴的欣研。
“你,回来了”想起陆太医和我说的话;我不免向她投去同情的眼神。
“是啊。”欣研淡淡一笑; “养了差不多些日子;便要回来的。”她虽然不明说,但也应知道宫中消息传播速度,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对某些人有利的消息,该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
我想她的潜台词无非是德妃病重;我又在永和宫驻守;四爷是需要一个心腹来时刻监视;如此只能让本该在调理身体中的欣研轻伤不下火线了。
我没有说破;只拉了欣研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期间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心里哀叹:现在的欣研比以前看起来更面无血色,更心事重重了。
欣研不会意识到我的内心;但也伸手过来;紧紧地反握我的手;仿佛是在寻求某种安慰的力量。我知道她的心是苦楚的;原本有个孩子可以依靠;可以在寂寞的大清后宫寻得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但转眼就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她终于名副其实地做了四爷的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半月后;我端坐在永和宫雕花梨木座椅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