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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少冬仅是脸皮动了动,似乎很不屑,拽拽的。叶维廉则像这时才发现贺瑶子的存在,视线一低,避开她那圆润饱满、快撑爆出小可爱似的胸部,和那一大截白猪肉般的肚皮。
气氛有些尴尬。王米夏弹了弹烟灰,接口说:“瑶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既然是同学,当然就同个学校了。不过,‘明星’什么的,那倒未必了。”麦少冬那傲慢的样子让人有些刺眼,她故意刺了一句,化解贺瑶子的难堪。
她站起来,喷出一口烟,比比贺瑶子,朝叶维廉说:
“瑶子,贺瑶子,我同班同学,你还记得吧?上次在路上遇见时,介绍你们认识过的。”
叶维廉脸上很快闪过一个恍然的表情,但他不动声色,点头说:“记得。”顾全了贺瑶子的面子,对她那种“自来熟”的热络态度很包容。
王米夏扯扯嘴角,没说什么。她注意到他脸上那飞快闪过的恍然了,但她知道他会这么说。叶维廉是个内敛的男孩,虽不见得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却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有原则的人,看重感情的秩序,生疏有别,但原则内的礼貌懂得周全。
见她嘴边叼着烟,流里流气的,叶维廉想都不想,便伸手将烟拿开,丢在地上踩熄了。带点责备,皱眉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抽烟,对身体不好。”口气里却有种经过长久的时间堆积,才生得出的近乎亲密的体贴。
王米夏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浓浓的一阵烟偷袭地薰过,溢来满到泛滥的烤肉香,她吞口口水,摸摸口袋,好不容易捞出几枚铜板。她扁扁嘴,转向贺瑶子,说:
“瑶子,你身上有钱吗?”
贺瑶子摇头。“没了。刚刚在便利商店都被你搜括光了,你忘了?你那些铜板还是我给的钱找的呢。”
刚刚她们在便利商店搜括了一包烟,两包口香糖和啤酒,一张红色新台币就去得差不多了,剩下几枚派不了用场的铜板。
她低咒一声,将铜板塞回口袋。
“怎么?肚子饿吗?你晚上还没吃?”叶维廉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问得很直接。
“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饿扁了!”王米夏拍拍肚子,回答得也很直接。
贺瑶子看她对叶维廉的态度那么直接、粗俗,睁大眼,有些惊讶。虽然是青梅竹马,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的避讳或做作。尤其是王米夏,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形象都破坏光了。
“你还是那样,老是说不听。”叶维廉摇摇头,很自然的将她拉近一些。说:“你这样三餐不定,会把胃搞坏的。来,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必了,你借我一些钱就可以。”王米夏想想,还是没接受他的好意。略略移开身子,不小心撞上了麦少冬的目光。
麦少冬正看着她,还是那一副骄慢冷淡,面色与眼神都颇为不善。那目光是挑剔的,鄙夷,还有贬抑。
她火了,甩开脸,干脆对那个麦少冬视而不见。
“要多少?”叶维廉问,一边掏皮夹。
她比根手指,意思指一张红色新台币就够了,叶维廉却拿了伍佰块给她。她想不需要那么多,要退还给他,想想算了,嘴角一扬,将钱塞进口袋。
“谢了,下次还你。”
叶维廉微微笑着,看看左右,遇到麦少冬冷淡、有些催促的眼神,顿了一下,像父亲提醒贪玩的女儿,又像丈夫叮咛游心重的妻子般,叮咛王米夏说:
“那我先走了,没事早点回家,别在外头游荡太晚,你阿妈会担心。还有,庙口这地方,没事少来,太复杂了——”
“维廉!”王米夏打断他,语气有些不耐。“才九点不到,你不必担心。”
叶维廉看看她,显得有些无奈。临离开前,还是又小心叮咛她说:
“没事还是早点回去,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了。”她挥挥手,掉头往烤肉摊子走去。
叶维廉无奈又对她无策似地望着她背影一会,神情很溺爱包容,才偕着麦少冬走开。自始至终,麦少冬都没有说话,所有情绪的起伏都包裹在冷淡的注视里。
“唉,米夏……”贺瑶子在摊子前追上王米夏,语气暖昧的说:“你那个青梅竹马,对你可真不错——”
“喏!你的。”王米夏冷不防反身,用拿枪一般的姿势,塞给她一枝烤肉串,吓了她一跳,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夭折。
“你干嘛吓人!”贺瑶子埋怨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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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个头,不吭声,自己另外拿了一串烤肉,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吃边往庙前台阶走回去。
“唉唉唉,米夏——”贺瑶子小跑步追着,嚷嚷着说:“你别走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
王米夏嘴巴没停,一枝烤肉串己吃掉了一半,两颊鼓鼓的,塞满了零碎的食物,吐溢着薰香又臭的油渍与洋葱和大蒜味。
“米夏!”贺瑶子简直气急败坏。
她这才回头看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贺瑶子总算赶上来,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埋怨说:
“你走路不要像刮风一样好吗?追都追不上!”
“谁叫你要穿那样一双笨重的大头鞋。”她睨睨贺瑶子那双笨重的面包鞋。她实在搞不懂贺瑶子对衣着打扮的喜好和品味。穿那样一双笨重的鞋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这叫流行、时尚。”贺瑶子反睨着她那一双平底黑色的功夫鞋,眼光带一些讥嘲。
她耸耸肩,不跟她争辩,自顾吃着烤肉串。
贺瑶子又咬了一口肉串,耐不住嘴闲,边嚼边皱眉说:
“这东西油腻腻的,吃多了会长痘子。”摇摇头,勉强把肉吞下去。
王米夏没几口就把一大串的烤肉解决。见贺瑶子一脸嫌弃的表情,伸手过去。“不吃?那好,给我——”
贺瑶子把肉串递给她,她大口大口吃着,囫囵吞下肚,三两下就又把一大串的烤肉吃光。
“我从没看过女孩子吃东西像你这样的,好像在闹饥荒。”贺瑶子看得直摇头。
她没说话,摸出香烟,点燃了。随口问:“要吗?”把整包烟丢给贺瑶子。
贺瑶子动作优雅地点了根烟,夹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学杂志DM里时髦艳丽的都会女郎那般,风姿款款,一派电影镜头的姿态。
“瑶子,”她认真地看着贺瑶子,表情很疑惑。“你这样不累吗?又没有人在看你。”
贺瑶子白她一眼,用力吸了一口烟,再用力吐出来。空气太闷,没有风,青烟盘桓在她们上空,袅绕不散,落了两人一身的烟尘味。
好一会,王米夏一直没开口,嘴边叼着烟,也没认真在对待。贺瑶子觎觎她,又用暖昧的口吻说:
“你怎么了?在想你那个青梅竹马?”
“你少用那种暖昧的口气说话。”王米夏瞪瞪眼,没好气地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怎么样?”贺瑶子追问。
她拿开嘴边的香烟,弹掉烟灰,看着赭红的烟光,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维廉从很小就认识了,认识太久太熟了,产生不了那种火花——你知道的,那种情欲的感觉。”
“那有这种事。”贺瑶子半信半疑。“男人跟女人之间,不是时间越久,感情越亲密?”
“那是那些专家在骗人的。要不然,那些陈年夫妻干嘛要离婚?干嘛外遇寻求刺激?什么叫‘七年之痒’你懂不懂?情欲!情欲!那才是最重要的。”王米夏一派不以为然的口吻。
人类的情爱中,没有永恒这回事;永恒代表陈旧,陈旧的东西很容易就腐烂。
爱情都在一瞬间发生的,在情欲滋生的那一刹间发生,完全是一种刺激,由下半身主导。
“那是对那些黄脸婆说的。”贺瑶子摇头。“大凡所谓的爱情专家一定跟化妆品公司和服装、减肥业者挂勾,不然,你以为他们吓得那些家庭主妇心惊胆跳的,是为什么?不过……”她顿一下,口气又暖昧起来。“你那个青梅竹马,我看他对你可不是像你说的‘不是那么回事’……”
“瑶子,我跟你说过了,我跟维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用那种暖昧的语气说话,听得很碍耳的。”王米夏皱皱眉,有些烦躁。“再说,他爸妈把我当洪水猛兽,根本反对我们来往。”
岂止是猛兽,叶维廉那对在学院教书、道德清高的父母简直将她当作瘟疫传染病,不小心靠近她就会感染上病毒,似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