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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心事
“什么？”纪若仙大吃一惊！她原本只道是因为太后私心太重，所以他们母子二人才会生隙，却不料皇上说太后根本不是他的母亲！
辛烁看着她满脸的吃惊之情，微微一笑，然后耐心地解释：“朕知道你吃惊，就连朕刚知道时也是难以置信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朕的生母被穆氏所害，侥幸逃脱后，隐居山中。梦回便是跟随在母亲身边，进宫也是为了告诉朕这样一个实情。朕之前离宫，便是去山中看望了母亲。回宫之后，朕发现穆氏联合了上官立，欲加害于朕。后来，上官立被说服，重新衷心于朕，并暗中通知朕穆氏的种种作为。穆氏给朕的汤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只等着朕归西之后，便立辛煷为幼主，堂而皇之地揽天下大权。”
虽然辛烁说得极其平淡，但纪若仙在一旁听得着实心惊！她还是有不解之处，于是问道：“可是就算黄太医是知道内情的，其他那么多太医都给皇上诊脉了，如何能瞒天过海的？”
“这便也是梦回的主意了！”辛烁笑着解释，“在沫儿的百日宴前，梦回找来一种药给朕服下。这种药可以使人处于类似龟息的状态，气息积弱，似有似无，五脏六腑都有衰竭之像。这种药极其难寻，也是多亏了梦回熟读医书，才能知道。而朕的那些太医，只一诊出朕的病情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哪还能想那么多？这种药对人无害，只需沉睡三日便可醒来了。等朕醒来之时，便请穆氏前来商议遗诏之事。穆氏满心以为朕命不久矣，自然也不必隐藏了。她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却不料上官立反咬她一口！”
纪若仙拍拍听后拍拍胸口，还是有些后怕道：“那上官立既然可以背叛穆氏，皇上又岂能放心？万一皇上也被他反咬一口……”她不敢再说下去，那种后果，只是想一想，背后便布上了一层冷汗！
然而辛烁表情依旧淡然，似是根本不担心。他满怀自信的道；“因为之前梦回曾深夜拜访过上官立，朕相信她有办法让上官立彻底地臣服！”
“梦回当真是个奇女子，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了她了！”纪若仙有感道。想了一会，她突然笑着问道辛烁，“如此女子，当真是世间难求！陛下何不立梦回为妃，纳入后宫，日日相伴呢？”
“爱妃何出此言？”辛烁震惊！
纪若仙莞尔一笑：“皇上心中，定是喜欢梦回的，臣妾看得出来！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违背了自己的心愿呢？”
辛烁沉默。不错，他确实对梦回很有兴趣！虽然她的相貌在美女如云的后宫来说只是中人之姿，但她的睿智、气魄、以及那种平淡如水却将世事都了然于心的气质和心境，深深地吸引着他！他总是不经意间就为她牵肠挂肚，神魂颠倒！这样的女子，如何叫人不折服、不倾心？他不是没想过立梦回为妃，只是……
辛烁望着纪若仙，坦诚地道：“不错，朕的确很欣赏梦回。只是朕立了她为妃，若仙不会吃醋吗？朕记得刚刚若仙你得知朕无比信任梦回时，语气不是很开怀啊！”
辛烁这一番话本是开了个玩笑，却不料纪若仙听后脸色一正，直直地跪在了他面前。辛烁一惊，刚要扶起，却听纪若仙正色道：“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在宫中，多亏了梦回照拂，才能顺利产下沫儿。说来，她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梦回对臣妾，可谓推心置腹，视臣妾为知己、姐妹！梦回她是真正值得人去爱的女子，若没有她，皇上您也难度过难关！所以臣妾心中，对梦回只有感激、钦佩之情！若是皇上纳了梦回，臣妾心中只有比皇上更高兴！”
她的一番话说得至情至性，而她心中也着实是这样想的。辛烁感激于她的体贴和理解，伸手扶起了纪若仙，道：“此事朕会好好考虑的。若是梦回愿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她不愿，朕绝不勉强！朕喜欢她，却决意不肯束缚她！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去山中接母亲回宫，为她洗雪冤屈！爱妃先不要将此事讲出去，以免惊了梦回……”
“是，臣妾明白！”纪若仙顺从地允诺。然而自她提出这个提议，辛烁心中却是久久无法宁静了……
宫内之前虽传言，皇上身子已经不行了，随时都有御龙西去的可能，导致宫里人心惶惶。但是就在这几日，皇上又奇迹般地康复了！不知情的宫女内监们只道，皇上当真是天子，是有真龙庇佑的，能逢凶化吉！
然而在皇上龙体痊愈的第三日，一道圣旨，让刚刚平息的宫廷，甚至是整个王朝瞬间炸开！圣旨公诸天下，说当今太后穆氏图谋不轨，为了揽权欲加害皇上，险些害圣上丧命。这还不算什么，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圣旨上说，太后穆氏并非皇上的生母，而真正的太后应该是二十年前被穆氏陷害的苏氏。穆氏的后位被废，被关押到水清宫等待发落。而皇上则要隆重地去山中接他的生母苏灵兮入宫！
凌澈帝三年三月初六，钦天监推测说是一个黄道吉日。这一日，皇帝辛烁以盛大的礼制，亲自来到山中，接回了生母苏氏。在百姓的围观、感叹之下，皇帝陪同苏氏来到祭坛。斋戒沐浴三日之后，在文武百官和数万百姓的观礼下，皇上祭拜列祖列宗，正式昭告天下，立其生母苏氏为苏太后，入主慈宁宫，为其一洗二十载冤屈！
苏灵兮穿着玫红色的朝服，宽大的衣裙层层叠叠地共有一十九层，上面用上等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和五彩祥云，极尽奢华！她那和辛烁极其相似的精致面容上画了淡淡的妆容，遮盖了病态的苍白。当她由四名婢女搀着走到祭坛最高处时，文武百官及所有百姓齐齐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灵兮面上带着亲和的微笑，将双手张开，做了一个上抬的姿势，柔声道：“平身！”
这一日，凡是见过苏太后和辛烁的人，都深信他们是母子无疑！有些朝中重臣还暗自纳闷以前怎么从未怀疑为何穆氏和皇帝面相完全不同？今日见了苏太后，才知道皇上那一双明眸是继承了母亲的，只不过一个是婉约动人，一个是炯炯有神。众人都道这苏太后和穆氏果然不同，她温和有礼、待人宽厚，当真有国母风范！
祭拜了先祖，苏太后特意去看了先帝的灵位。皇室的陵寝远在荥阳的苍梧山，与京城有一段距离，所以苏灵兮只能在祭坛看望夫君。上好的紫檀木灵位，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康盛皇帝辛湛之灵位”九个字。苏灵兮望着那个小小的排位，眼中满含泪光，但嘴上却挂着微笑。她在心中默默地道：“阿湛，我来看你了！二十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在天有灵，可能看到我们的儿子为我所做的一切吗？”
待所有繁杂的礼仪结束，苏灵兮终于入主慈宁宫。在她进宫之前，辛烁已经着人将慈宁宫好好翻修过了。之前穆氏用过的东西都被烧掉了，辛烁亲自为母亲挑选了各种用品，足见其用心。翻修过的慈宁宫，较之穆氏在时的模样，少了几分阴谋算计，多了几分安静柔和，更像个温婉妇人居住的地方。
当一切忙碌结束，辛烁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陪母后用完晚膳，他回到宣室殿，特意屏退了宫人，甚至连崔喜都没有留在身边。他没有点灯，黑暗可以使人愈发冷静。这几日，他因为心中有所思，所以面对梦回时会不自禁躲闪。要立她为妃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呵护？可是那样一个如天际浮云、如高山流水的少女，能甘愿被禁锢在后宫之中吗？
想到这里，辛烁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愿继续下去！这是他矛盾的地方：既不愿违背梦回的心性，也不愿她离开自己身边。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淡淡的女子了吗？而这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失落，真真是叫人肝肠寸断！
正当辛烁想得出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有什么人吵着一定要进来见他。崔喜在外面为难地道：“公主，真的是皇上吩咐的，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辛烁闻言，走上前去，打开了门，果然看见一抹鹅黄色的纤细身影，却是朦皎无疑。
这几日宫中生变，母后被打入水清宫，朦皎也因此受了牵连。虽然辛烁不曾为难她，甚至对她还一如既往地疼爱，但宫里势力的太监宫女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今天来找辛烁，她又被太监阻拦。几日来的委屈、难过，在见到辛烁清俊的脸庞时，瞬间喷涌而出！朦皎瘪瘪嘴，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