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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宝庆宫，迎面而来的是急匆匆的欢儿。一见到梦回，欢儿立即将她拉到一边，耳语道：“奴婢按尚宫大人您的安排，果然发现了端倪！”
第十五章 线索
梦回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让欢儿继续说下去：“你先去忙吧，待会送碗松露羹到我房里来！”
梦回住的是宝庆宫的西配殿墨兰轩。辛烁的妃嫔本就不多，这偌大的宝庆宫里，就只住着纪昭仪和一个不得宠的李芬仪，闲置的屋子很多。辛烁因觉着梦回每日要帮他打理事务，还有抽空照顾纪昭仪，很是辛苦，就赏赐了很多吃穿用物，在物质上补偿她。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大多都被梦回分给了宝庆宫宫人。
樱茨正在屋内洒扫。她是个手脚勤快又安静的孩子，说的少做的多，深得梦回喜爱。闲来无事的时候，梦回也会教她识字读书，而樱茨也算伶俐。正好在宫里需要有自己的左膀右臂，梦回也有意将樱茨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此时见梦回回来，樱茨也不多问，只是倒了一杯浓郁的绿茶过来，柔声说道：“尚宫大人回来了！”
这边樱茨话音刚落，梦回还没来得及喝茶，欢儿便箭一样地窜了进来。梦回见她两手空空，便问道：“我的松露羹呢？”
欢儿面上一滞，讪讪道：“尚宫大人是说真的？我还当您是为了掩人耳目……”
梦回摇头苦笑：“你呀你呀！掩人耳目不假，但你两手空空，就不怕别人发觉吗？不说这些了，先和我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吧！”
樱茨也给欢儿斟了茶，欢儿喝了一大口，用衣袖一抹嘴，道：“按尚宫大人您的吩咐，昭仪娘娘前几日腹痛险些小产的消息一直被封闭着，宫人们除了我和诺儿，还有另外一个通报的内监之外，别人都不知道。尚宫大人让我注意娘娘的香炉，果然，每日都有一个叫乐颜的丫头给娘娘添香，但是她每次都鬼鬼祟祟的，从衣袖中取出别的东西进去。我观察了几日，日日如此。刚才，我请了崔公公，暗中扣下了这个婢女，还等尚宫大人去审问一下！”
“你做得很好！”梦回赞许，“此事先不要声张，我跟你去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等一切都查明了再上报给皇上也不迟！”
欢儿带着梦回来到一间密室。说是密室，其实就是个废置的屋子，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注意罢了。崔喜正在那间屋里，另外有一个侍卫押着一个身着宫女衣饰的少女。那婢女长得很是玲珑娇小，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梦回走上去，见她被五花大绑着，便皱着眉头对崔喜道：“崔公公，先给她松绑吧！”
崔喜听了之后有些不情愿，这可是谋害皇上子嗣的罪人！但是既然梦回发话了，他也不好反驳，料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命那侍卫给乐颜松绑了。那乐颜刚刚被松开，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公公饶命，尚宫大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求你们放过奴婢吧！”
梦回看乐颜已经被吓坏了，便走过去，帮她把绳子拿掉，然后转头对崔喜他们道：“劳烦公公先出去，我看她吓坏了，人多反而不好说话！”
崔喜见状也只得如此，只嘱咐梦回：“尚宫大人且仔细着点！她既然敢谋害昭仪娘娘，定不是良善的主！杂家就守在门口。要是有什么事，你只要大喊一声，杂家就会进来！”
“多谢公公！”梦回一边说着，一边送了崔喜出去。
再回来时，乐颜就蜷缩在角落里，神情楚楚可怜！梦回走到她身边，伸手温柔地揉捏着少女被勒疼的胳臂。乐颜本以为梦回会对她严刑逼供，却不料这位尚宫大人竟然如此温和体贴。梦回为乐颜拿捏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温婉地一笑：“怎样，还痛吗？”
乐颜愣愣地摇了摇头。梦回接着道：“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逼的。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是给你天大的胆子，你也不敢谋害皇嗣！再说麝香名贵，你自然不可能有，一定是有人偷偷给你的！”
乐颜本来紧绷的神经，随着梦回轻柔的话语而土崩瓦解。十几岁的少女，突然放肆地大声哭了起来。梦回没有责怪，只是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多了！”
“我，我不想害人……”乐颜抽泣着说，“是他们逼我，要是我不那么做，就会，就会送我唯一的妹妹去青楼……她才十二岁，怎么可以……她还那么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梦回也不禁动容。
“我明白的，”梦回不住地抚摸乐颜的背部帮她顺气，“你只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皇上会为你做主的！他会派人去保护你的妹妹，等事情结束了，我会求他将你送出宫去和你妹妹团聚！”
“这是真的吗？”乐颜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不，皇上会杀了我的！我差点害死了纪昭仪和孩子，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不会的！”梦回极力地安慰、诱导她，“皇上是明君，他明辨是非，不会乱杀人的！乐颜，你告诉我，是谁给的你麝香，让你加到幽宁香中的？”
乐颜沉默了许久，看得出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梦回也不再催她，只等着她自己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终于，乐颜再次开口了：“是，是慈宁宫的万姑姑给奴婢的……”
是她？梦回心里一惊！万姑姑身后的人是谁，这再清楚不过了！原来，她竟还有这般的打算吗？
梦回拍了拍乐颜的肩膀，声音温和：“乐颜，你不用怕！今日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万姑姑若是继续给你麝香，你就收着，然后送到我这里来！千万别被她发现，不然谁都保不了你，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乐颜急忙点头应着，娇小的身躯瑟缩不止！
站在宣室殿里，梦回面上平静，但心里却满是起伏的波澜。
这穆太后果然狠毒，竟然连辛烁的子嗣都不肯放过！不过说来也是，辛烁本就不是穆太后所生，那么辛烁的孩子自然也不是穆太后的孙儿，她当然忍心下那毒手。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生怕纪昭仪诞下龙儿封为太子，那么她就更不容易把持朝政了！
辛烁在前殿与众大臣们商议朝政，此时回到宣室殿，恰好看见梦回安静地站在一旁，眉头微蹙，好像在思考什么。这些时日，梦回一直住在宝庆宫，回宣室殿的时间明显减少了。她好像清瘦了一些，也好像有什么心事。他的心里生出一股怜惜和愧疚，一个堂堂天子，却要仰仗着一个瘦弱的少女保护自己的妻儿，实在有些汗颜！但更令他不忍的是让梦回这么辛苦，仿佛还隐隐夹杂着些不能时时与她相见的失望……
“在想什么呢？”走到梦回的身边，辛烁好奇地问道。
梦回见是辛烁，立即行礼，然后才道：“是奴婢有一件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辛烁不禁笑了：“朕认识的那个苏尚宫一向不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吗？怎么现在却犹豫起来了？”
“是关于昭仪娘娘险些小产之事，奴婢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梦回犹豫，“奴婢是担心结果会让您吃不消……”
辛烁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只管讲来便是了！此人要加害朕的皇儿，朕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好吧！”梦回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问道，“皇上可知道太后身边的万姑姑精通熏香之术？”
辛烁想了想，点头：“不错，是有此事！母后性喜焚香，万姑姑一直伺候身侧，自小就研究焚香之术，母后的熏香都是由她打理，从不让外人经手！据说她能调制出已经失传许久的‘幽兰凝息香’，就连宫中专门负责制香的宫人都不如她呢！”
“这就是了！”梦回说道：“奴婢找到了往昭仪娘娘所用的幽宁香中加入麝香的小宫女乐颜，从她口中得出，正是慈宁宫万姑姑给的她麝香，并威胁她这么做的！”
“什么！”辛烁有如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红润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默然地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万姑姑，她只听母后一人差遣的！是母后？是母后吗？为什么？若仙腹中的是她嫡亲的孙儿啊！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