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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她的手指解开了我的困惑。让我断定这是一个女性亡灵――她不知用什么植物的汁液把左手仅剩的三枚指甲染成了粉红色,还用染料在上面画上了几朵桃红色的小花,甚至还把一些闪闪发亮的廉价矿石碎片粘贴在了上面作为装饰。我简直搞不懂,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的骷髅架子,究竟还有谁会关心她已经为数不多了的指甲是什么颜色。恐怕只有女性才会浪费这么大地精力在这毫无意义的装饰上――无论她是哪个种族的生物,甚至无论她是不是还活着。
让我非常窘迫的是,在最后一刻,这个用骨头勉强拼接起来地亡灵女魔法师短暂地摆脱了“卡”的影响,能稍微动弹一下了。你知道。刚才为了鉴定她的性别,我难免好奇地掀了掀她的袍子――指着至高神地荣耀发誓,除了一堆骨头,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好像刚刚察觉到这一点。用一种刺耳的噪音“啊”地尖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抓住自己长袍的两端,死死地把它裹在了身上,就好像生怕我要非礼她似地。就连这最后一个难得的还手机会也彻底放弃了,然后直接再一次地被“卡”成了石化状态。
谁他妈想看了?把一把腐烂的骨头堆在一起很美吗?要不是因为好奇,这种已经毫无“身材”可言了地身材,就算是盛情邀请我也不会看一眼地。
我猜这应该是个刚刚变成亡灵地死者。她似乎还没能很好地把自己的角色转变过来,还保持着一些身为人类时地下意识反应。难道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一堆骨头。就算我再怎么禽兽无耻……嗨。谁还能把一堆骨头怎么样?
……嗯……那个……好吧。我实在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必须承认。以上这些话都只不过是我自我安慰的借口而已。不管怎么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掀起一个女性的衣服来。露出了她的身体――或者说,无论她是否有身体可露――总不是一件能给我带来荣耀的事。我不禁面颊通红、心慌意乱,内心源源不绝地涌出罪孽深重的情绪来。为了避免尴尬、略微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
……我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个亡灵法师,把她的灵魂送到了她来的地方,然后草草地从她的尸体里翻出十几个铜子儿――直到倒地身死,她还在死死地拽着自己的长袍,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个经文中描述的那些贞洁的圣女一样――然后仓皇地逃离了这里。只是看我当时的表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是我杀死了她,倒像是她把我给击败了似的。
希望她在死亡和转生的轮回中忘记刚才这场小小的不愉快,愿她的灵魂能够早日安息,而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刚才她在慌乱之中没有看清楚我的名字才好――至高神保佑这一点!一边迅速地逃离现场,我的心里一边这样虔诚地祷告着。
……
无论如何,只依靠我一个人的英勇表现,终究还是无法抵御成千上万敌人的攻势的。无论我如何拼命厮杀,全线的整体溃败实在已经无可挽救。就在天空放晴、细雨止歇、红日西垂、彻底没入连绵不绝的乌齐格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漫天血色红霞开始被昏沉的夜色一点点吞没的时候,敌人的巨大撞车成功完成了它的使命,敲开了乌云要塞巨大的城门。十分钟后,插在城门塔楼上的最后一面大陆联合军旗帜也被降下,换上了敌人的军旗。
城门沦陷,整面城墙都落到了敌人的手中。这意味着我们的涉空者战士们将无法在靠近城墙的墓地区就地复活,所有重生的灵魂都只能聚集在内城的陵园之中。
大势已去,我们不得不忍痛放弃城墙,退入内城。这里是我们退却的极限,雷利上校此时正站在内城城楼的指挥部中。一旦他在这里战败身死,我们也将输掉这场战役。
我们的敌人一刻也没有停顿,紧随着我们的脚步扑了上来,犹如一道汹涌的钢铁狂潮,用力拍打在内城的墙壁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的了,在争夺外城地战斗中。我们的守备军已经全军覆没,此刻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就只剩下两千名上校的近卫军了。他们都是些四十二、三级的士兵,素质要比之前的守备军人要高出不少,可只凭着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数十倍与自己的敌人对抗。那些涉空者雇佣军们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主力,他们散落在内城地
,和不断攀涌上来的敌人做着殊死的搏杀,只是为了来得更晚一些。
或许是因为内城的人数大为减少了地缘故吧。涉空者们“卡”的情况得到了不小的缓解,许多人已经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力量、比较自如地进行战斗了。虽然有时难免还会出现片刻地僵直,但比起之前动弹不得的窘境来说,他们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置身天堂般的幸福了。
直到这场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它才显露出真正残暴地一面来。
或许有人会认为,成千上万木讷呆板的原生者士兵狂热粗豪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用最原始最野蛮地力量相互痛击、成片地制造死亡,这样地场面已经足够壮观、足够血腥,可是只有当你亲眼目睹之后才会了解。与涉空者之间地杀戮相比,那种拙劣愚笨的厮杀根本就算不上是在“战斗”。
比起那些只会奋力砍杀地士兵,涉空者们更善于挑选对手、选择战术、把握时机和使用他们的技能。他们并不拘泥于正面作战,有时会有计划地围殴。有时则会选择性地撤退。丰富的创造力让他们把自己的战斗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分魔法或是斗气都被很有效率地转化成杀伤力,落到对手们的头顶。装备、陷阱、诡计……他们用尽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战斗手段。在他们手中。丑陋的厮杀几乎变成了一场精彩的艺术表演。创造出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杀局:
一个恶魔术士刚刚冲进内城。他还没来得及召唤出一个魔法,三个刺客阴惨的身影就将他围在了中央。明亮的匕首和短剑映射出恶魔术士绝望的表情,在这些职业杀手们的围攻之下,他就连喘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生命以极高的速度减少着,从他身上溅起的层层血花几乎都跟不上刺客们挥动武器的速度。
五秒钟,最多只有五秒钟,一个生命就此不复存在了。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长的五秒,在此之前,我从来也想像不出,这转瞬即逝的短暂时间就足以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冰冷的尸体。
……
一个矮人影贼把他的对手――一个巨魔魔法师诱到了他所埋设的陷阱之中,巨魔被一道寒冰冻得全身僵硬、行动迟缓。正当这个矮人想要趁着对手行动不便的机会冲上去大开杀戒时,巨魔魔法师使用了一个“瞬间移动”轻松摆脱了陷阱的纠缠,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和对手拉开了距离,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劣势,用一道“球形闪电”要了矮人影贼的命。
……
一个人类的吟游诗人和一个黑暗精灵德鲁伊缠斗在一起,吟游诗人不住地变换着手中的工具,短剑、六弦琴、手鼓、风琴、小号、匕首……他差不多已经将吟游诗人敏锐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发挥到了顶点,各式各样的乐器和武器在他手中走马灯一般娴熟地流转着,更像是在表演一个杂耍而不是正在战斗。形形色色的战歌声从他的乐器和口中发出,不但让他自己变得更为灵活有力、让他面前的对手迟钝虚弱,更影响着周围所有的友军和敌军,竭尽所能地为战友们争取细微的优势。
而那个黑暗精灵德鲁伊,则表现出了一种灵活机变的战斗风格。随着吟游诗人吟唱战歌效果的改变,他也不停地变化着自己的形态,努力减小敌人的战歌给自己带来的不利影响。吟游诗人弹奏起“脆弱旋律”时,他会变成一头巨大的黑熊,以强壮的体格来提高自己的生命力上限;当吟游诗人唱出“钢铁之歌”增强自己的防御力时,他又会化作一只敏捷的猛虎使自己的攻击力得到提高;而当受到“枷锁之束缚乐章”的攻击时,德鲁伊也会毫不迟疑地变回到精灵形态,保持距离,使用自然谱系的一些魔法进行战斗,同时恢复自己损失了的生命力。
……
是的,这就是涉空者之间的战斗,无数种可能性相互碰撞,使一场场生死搏斗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你很难预料一场战斗将会在何时结束,有时它也许会持续很久,而有时则会终结于瞬间。
无论我们如何奋力抗争,都已经无法再逆转整个战局。绝对的数量优势使敌人毫无悬念地压倒了我们,一点点蚕食着我们的防线,将我们步步逼退。当他们的兵锋越过最后一段内城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