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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应声而来,看了看老妖的脸色,又止住了脚步,“公子,车里有金疮药,属下告退。”
我一层层的拨开老妖的衣服,格外的小心生怕扯动他的伤口,“疼么?”
老妖摇了摇头,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了,我嗔怒道:“你看你,何必自讨苦吃?”
老妖半阖着眼,笑意盎然,让我的狠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唯有小心的给他擦上药粉,马车慢慢的驶离了安荷园。
☆、隐衷
我帮老妖上好药,随手拿起暖炉,哔哔啪啪的调着火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妖和我对望半晌,终究摇了摇头轻叹,“洛洛,知微见著,在你面前真是露不得一点马脚。”
“少渊,你今时今日才知道?”
老妖敛下眼眸半跪在我身前帮我整了整被压皱了的衣摆,“洛洛,有些事我认为不告诉你更好。”
我承认他的高深莫测惊才艳绝让我迷醉,但同时也让我惶惶不安,难以名状如影随形的不安。我轻蹙着眉偏过头不去看他柔若春水的脸庞,狠下心问道:“你就准备一直瞒着我?”
老妖把手炉放到我的怀里,轻笑道:“等了结就告诉你。”
我怏怏的抱着暖炉,显得漫不经心,老妖太坚守原则,不知从哪里能突破他的防线。老妖半阖了眼慵懒的半靠着,“那洛洛可有事情瞒着我?”
我心不由的一颤,把暖炉的香灰拨了出来,他知道了,还是知道了。
“洛洛……”老妖冰凉的指尖附在我的手背上,我回过神才惊觉自己把暖炉倒翻了,滚烫的香灰撒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慌了,想拍去老妖手上的香灰,指尖刚要触到,老妖就顷身上来攫住了我的手腕。
温热的气息蔓过我的指尖在狭小的马车空间里缓缓散开,我和老妖就以这样一种暧昧的姿势静静对视。
我懊恼不已,“你的手烫伤了,让我看看。”
“无妨。”老妖淡淡一笑轻抖广袖,香灰倒回了地上半翻着的暖炉里,随即把手缩回了袖中。
“少渊,可是在恼我?”我心虚不敢看老妖。
老妖不做声,原本白皙修长的手上已经烫出了一片水泡,我小心翼翼的触碰,老妖微颤了一下,我轻叹一声,卿仪啊卿仪,能如斯待你的人有几个?何必他伤心呢?
“洛洛,真的无妨。”老妖也轻叹了一声,声音放柔,气势软了下来。
我打开药箱,给老妖上药,“少渊,有些事我确不该瞒你,可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妖挑眉而视,似笑似怒,眉心似蹙似舒。
“不只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我查出了观月公主曾有过身孕,我知道若无法找出真凶,这确是昭国和大齐谈判的重要筹码。但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用这个筹码,这既是筹码也是国耻……而不仅仅是六皇子的家丑。到时昭国有了这个筹码又如何自处?开战还是忍气吞声?”我边上药边说起来。
“恩。”老妖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之所以决定不对你说,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从看到观月放在枕头里面的小肚兜就已经猜到了□分,那上面绣着的是一树六瓣红梅,后来宣城和顺儿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根据顺儿所讲,我给观月讲了自己杜撰的“梁祝”之时,她的孩子已经没了,这些六瓣红梅应该是后来绣上去的。观月的枕头里其实还藏着一样东西,匕首。其实星儿和宇文景平都不必费这样煞费苦心,观月在被迫和亲嫁给六皇子之时,已然有了自尽的念头。
观月没有留遗书,只留了这件肚兜。我想她是不会绣一幅“遗书”给一个看不懂的人,恰恰相反,她是想留下一份只有一个人看的懂的“遗书”。
这个故事刚巧是我信口胡诌来的,听到的人只有观月,宣城和易凌风。易凌风是齐国储君,若是这件事情揭发出来就是惊天动地。齐国敢送一个失贞的公主来和亲,昭国碍于国体不得不追究此事,昭国秦川大灾刚刚平息,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开战。即便是咽不下这口气,也无力宣战,与其两难,不如掩埋。其实皇室对这种丑闻处理的态度一向是极力掩盖。于公于私我都不想两国兵戎相见,当今天下九国分立的格局是触一发而动全身,齐昭若动,天下大乱。
或许这样对观月不公平,但观月已经自己做了选择。若观月要的是公平,便不会选择自杀,她爱易凌风,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
老妖嘴角啜着淡淡的笑意抚着我的碎发眼里透着疼惜,“洛洛,在秦川时我就曾说过,不要把天下人的疾苦都放在自己肩上,你扛不住。你知道孩子是易凌风的,这大好的契机弃而不用,宁肯舍近求远,身陷险境。以后不可如此,智者当量力而为。”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如何知道那孩子是易凌风的?”这我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即便是雪落也只知道顺儿抓过“补身药”。
“洛洛,权术之道上上之策便是纵览全局,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见招拆招已然落了下风。”老妖忽然目光锐利,沉如深潭,透着超越年龄的透彻。
我颔首不语,略微想了想,少渊说的没错,这件事在昭国确实算得上是一绝大的秘密,但在齐国应该算不的什么天大的秘密。我想起老妖他老爹老要我跟老妖学下棋,我只当一句戏言,此刻看来他老爹所言非虚。学棋到了一个境界之后就要看这个人的心智了,老妖的眼界、见解、胸怀、手腕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人可比。
“少渊既知道,却不点破,便和我存了一样的心思。”
“大相径庭。我从未考虑宇文景央,我不在乎洛洛出于何种原因瞒下了这事儿,只在乎你是不是因为宇文景央才。”老妖用力抖了抖袖子,睫毛侧影颤动似乎真的动了气。
我一怔讷讷的随口说道:“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我偷偷的看着老妖,他……他这不是吃醋吧?想到这里心里一丝甜蜜,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漾开来。合着兜了这么大一圈,他是在别扭这个?
“一小部分?”老妖笑的极其明媚、绚烂。而我背后那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又来了,您笑的是够诱人了,可您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是怎么回事?
我清了清嗓子,见风使舵,“只是处置过程中的一项副作用,绝不在我当初的考量之中。”
“恩,我想也是。”老妖眼角眉梢张扬妖魅的笑容淡然下来的,嘴角的弧度微薄自然,这舒展清浅的笑意方才让我放下心来,这才是真心的。
我低着头闷声窃笑,肩膀轻颤,老妖见状气结的揽过我,轻轻的拧着我的脸颊,训斥道:“还笑?我让你不必顾虑,玩的尽兴,你倒是真不客气,连去使臣行馆抓人都敢先斩后奏?”
“我不是看少渊重伤在身,想让你安心静养么!”我依偎在老妖怀里柔声娇嗔道。说实话,我确实经常遇到突发状况,可这实非我所愿。
“安心?”老妖挑眉笑叹,紧了紧手臂抚摸着我的头,“现在才安心。”
“少渊,我自幼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从五岁开始就读书打发时光,不敢说博古通今,但十几年下来确实也读了不少书。我从小就自立,可以照顾自己,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勾住老妖的脖子目光濯濯,柔声含笑。
老妖看着我眸光灼灼,炽烈如火,猛然顷身上前紧搂着我的腰,气息急促紊,如兰似麝温热如暖风。
“洛洛,不要闹。”老妖蓦然阖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板过我的身子箍在怀里,低沉嘶哑的叹着。
我撇了撇嘴怏怏的放下手,老妖执着起来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老妖神色古怪的看着我纠着眉颓然失笑,“我可真是自讨苦吃。”
“少渊可是后悔了?”
老妖哭笑不得长叹一声:“洛洛……”
我不由的开始陷入思考,老妖到底是抓住了凌疯子什么把柄?凌疯子这样轻易的认输退败?
“洛洛,走神了。”老妖耳语轻唤,我瘪了瘪嘴道:“少渊守口如瓶,卿仪总可自行推断一二吧?”
“洛洛,观月的事儿你防着雪落就是为了防着我,对么?”老妖反手握住我,心如明镜,我微微颔首,无从辩驳。
我选择隐瞒老妖是因为宇文景央毕竟是皇后的儿子,而皇后是害死他母亲的元凶。虽然老妖一贯冷静理智的态度会给人以云淡风轻的错觉,但他越是沉的住气,越是有耐心就说明他越是想一击致命,永绝后患。他不动手只是善于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