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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爷笑呵呵的编着筐,说道:“等我们有了敏之,就觉得这日子更有盼头了。哦,他刚出生那会不叫敏之,叫小三,族里通排出来,他在这辈儿排老三,所以就叫小三。长到五岁上人见人爱,一个路过的先生看了,说就这么埋没了可惜,所以给改了名字叫敏之,还启蒙入学堂了。”
善大爷盘腿坐在地上抹泪,把编了一半的竹筐愤然的掼在地上,“你知道我们这平头百姓的,哪有那当官的命?可敏之偏不安生,去县里考啥……啥幕僚,得了个头名又能咋样?还不是一句出身不好,就让人给顶了?咱庄稼人,就认命吧!敏之偏把心思给读的高了,没多久县里征兵,又偷偷跑去从了军,他娘整整哭了两天。这一去三年,死活连个信儿都没。她娘大病一场,醒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疯疯癫癫的。”
“今儿是敏之的生辰,敏之在家的时候,最爱吃荠菜炖肉,最爱点油灯,敏之……敏之。”善大爷说着忽然哽住,接着放声大哭。
善大娘走进来,从橱子里翻出一个红布包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倒着茶叶,如同称金般谨慎,喜滋滋的说:“儿啊,娘给你泡茶。”
我看着泛着浑,褐色的茶,浅浅一杯,心底不由一叹,下品之下品。
即便是这种茶,这个家也只有敏之才能喝。
善老爹坐在地上哭,善大娘看着我笑,像是荒诞的闹剧?
我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善大娘摸摸我的脸,满眼的心疼,“学里累吧!看你瘦的。”
善大爷抹了把泪,渐渐收声不哭了,“小伙子,你……多担待。”
我轻笑了笑,“爹,你糊涂了?我是敏之。”
我在这个时空也无父无母,他们又失去了儿子,不正好是一家人?
善大娘扯着我的手,转头嗔怒,“老头子,你老糊涂了?这是我们敏之。”
“对对,敏之。”善大爷在把手身上蹭了蹭,笑应着。
山村的清晨来的特别的早,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天蒙蒙亮,我就被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吵醒,起身正好看见善大爷背着竹筐要出门。
我一时兴起,就跟善大爷赶早集去了。
西照之时,我们满载而归。确切的说是比原来更加满,因为竹筐没卖掉,我们把买的东西装在竹筐带回来了。
善大爷脸涨的通红,懊恼的轻踹了一脚他的竹筐,“让你破费了,敏……哎!是我没有用。”
我走上去把善老爹那些倒翻的竹筐(。kanshuba。org)看书吧好,轻笑道:“爹,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就是你们的,嘿嘿……你们的也是我的,是吧?”
“好好,你的,都是你的。”善大爷见状也蹲下来,笑叹道,更多的是无奈。
接下来的几日,有个神秘的白衣人兜转于镇上大小商铺,评头论足,光评不买,为大多数商家所厌弃,遭受白眼无数,频频遭人驱赶,仍然每日必到,一时被人传为奇谈。
这神秘的白衣人就是我。
那日我偶起玩心,陪善老爹赶集卖竹筐,我才知道善老爹老两□的何等艰辛。
偶有一次市集,有人出手阔绰的买走了所有的竹筐,善老爹便每日起早背着一大叠竹筐蹲在市集口。
那善老爹心眼也太实了,总不能天天都有人买光竹筐不是?
善老爹还自豪的拍胸脯保证他编的竹筐用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依我看不用十年八年,再过个两三年您就得和善老娘喝西北风去了,我那老实的善老爹!
我摇着一把破扇子,晃进了一家店铺,向胖掌柜一招手,“掌柜的。”
“公子,您又来了,今儿又想瞧瞧什么?”胖掌柜无奈的笑了笑,把我让进店。
我把扇子一合,径自坐下,“今儿想和掌柜你,谈一桩生意。”
我也不客气一招手,“有茶么?”
胖掌柜连忙堆笑,招呼小伙计去倒茶。
小伙计努着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甩了甩手里的抹布,看我一副穷酸样不屑的嗤笑一声。
我摇着扇子视而不见,打量着铺子的装潢摆设。
小伙计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嘭”的一声,茶水都从茶杯里溅了出来,滚烫的茶水正好烫到了我按着桌子的手。
我板起脸来侧目睨着小伙计,冷笑着甩了甩手,“掌柜的,你这店生意到底红火,我这手都觉得烫。”
胖掌柜沉声呵斥小伙计,小伙计年纪尚小,不谙世事,一时也慌了,听掌柜的一说吓的跑去后堂拿药。
胖掌柜马上转过脸,赔笑,“公子,您看,真是对不住,小孩子还没收性。”
我轻笑点头,把手缩回袖子里,摸出一个竹条编的三叶草样式的小盒子。
老板接过盒子端详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终于郑重其事的对待我了,“公子,咱们内堂谈。”
胖掌柜拿着盒子,摊手让我坐,“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小姓善。”我笑看着桌上的新茶,不由的想起了郑板桥那副对联,倒是一点没错。
胖掌柜把盒子端着手里看了一会,放在手边笑道:“赵某也不拐弯抹角,小店愿意向善公子买这小玩意,公子开个价?”
“若只是卖这么个物件,哪敢劳烦赵掌柜?”我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了一口。
无商不奸,他想的倒是好,这么个东西能值几个钱?买回去仿着样子做,一本万利。
赵掌柜闻言也不恼,反笑了, “善公子口气不小,想做大买卖?”
我也心照不宣的笑了,“赵掌柜可做的了主?”
赵掌柜双眼透着精光,“这善品轩的事,赵某说的还算。”
我拿起桌上小巧的竹制盒子, “如此甚好,在下想寄卖。”
赵掌柜先是一怔,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仿佛我说了一件极滑稽的事情。
我放下盒子,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
满是赘肉白胖的脸,笑起来一颤一颤的,五官像是缩进了一个巨大的肉球里。
赵掌柜被我看的莫名其妙,笑着笑着就笑不出声了,随即正色道:“公子未免异想天了?莫说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就是玉器古玩,价值连城,善品轩也从没给人寄卖过。”
我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压低声音,“在商言商,物虽小,价值连城与否,赵掌柜比在下明白。”
“恕赵某眼拙了,实在看不出来。”赵掌柜侧目瞥了眼盒子,扭头正了正身,润了口茶。
我也不做声只是低首喝茶,侧目瞟着赵掌柜。
打量了片刻,我心里暗笑,不感兴趣还老是盯着?看不出价值能给约我到后堂?不过是想趁机压价谈条件罢了。
我摇了摇扇子,把盒子又递回给赵掌柜:“善品轩各地都有分号,这东西在你我确是蝇头小利,给了你们大掌柜可就不同了,赵掌柜三思。”
赵掌柜看着手里的盒子沉思了片刻又是一笑,“只是善品轩是东家一人的,从未替别人卖过东西。”
“不寄卖亦可,条件只有一个,善品轩只能向我买。”我观察赵掌柜面有难色,料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只要能商量就好办,我早留了还价的余地,寄卖不寄卖都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打算申请驰名商标。
只要保障善老爹老两口衣食无忧就好了,再者就是我要找回家的门路也得要点活动经费。
赵掌柜听我说可以不寄卖,又开始犹豫不决。
我也不急,续了杯茶继续品茗。
终于赵掌柜下了决心,“善公子见笑了,这事,赵某还真做不得主了,公子可否等几日?”
我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在下敬候佳音。”
赵掌柜亦不挽留起身相送,“善公子,赵某可否多言问一句?”
我合上扇子轻笑道:”赵掌柜但说无妨。”
赵掌柜似是随口一问,“善公子凭什么认为善品轩非和公子合作不可?”
貌似憨厚的赵掌柜,猴子一样精,他需要一个能说服老板的理由。
我眯眼笑看着赵掌柜,娓娓道来,“第一,在下并不不贪心,善品轩等于白赚钱,正所谓不赚白不赚,白赚谁不赚?第二,卉城可是竹乡,没人愿意舍近求远;第三,小弟敢拿出来自然也去瞧过,这小东西看着简单可也不是任谁都会做的。在下有诚意,善品轩有利益,这样合则两利的好事,为何要拒绝?”
赵掌柜笑着一躬身,“公子走好。”
小伙计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拱手,“赵掌柜,告辞。”
从善品轩出来,我长舒一口气,手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盘算归盘算,毕竟自己从来也没干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