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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不过这么晚了,我还没吃饭。”
“哦,我已经吃过了。”
傻子也明白,事情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周嘉竭力想淡化二人之间的隔阂,甚至抹去分手的事实;谈笑却寸步不让坚定如铁的把事实放在两人之间。
沉默慢慢扩大,好像一层黑雾压得谈笑喘不过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无情,很坚强,可是这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挺下去?她想立刻马上哭出来,扑到周嘉的怀里说她后悔了;然后牵着他的手,一定是干燥而温暖的手,一起坐上这辆车,有说有笑的在四环上畅游。这没有什么,一直都是这样。她不停的后退,周嘉总是让着她,她为什么要自己作贱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一个那么别扭的婚姻?
谈笑咬紧压根,生怕自己一张嘴哭出来或者说出来什么。她知道只要周嘉伸出双臂,她就会完全崩溃。她也知道,在没有自己默许的情况下,善于察言观色的周嘉绝不会平白的做出示意。所以,无论心里怎么想,谈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要还有一丝清明,她就永远不会做出自己方才想过的事情。
她永远忘不了母亲是怎么死的,永远忘不了母亲那句细微到几不可闻的感叹:“男人,不能太优秀!”
良久——
“真的?”周嘉的声音涩涩的。
“真的。”
“一个当兵的?”
“嗯。”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
“这么快?……我以为你在认真考虑。”
“我的决定就是认真考虑的结果。没必要再考虑了。”
“怎么认识的?”
“相亲。”
“你……接受……那种方式?”
“没什么不可以。”
“他……哪儿比我好?”
“没有可比性,你是你,他是他。只是他更适合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甩。不过,败给一个当兵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自豪。”周嘉研究的看着她,似乎在琢磨什么。
谈笑拢紧衣服,周嘉声调平和,却有一种无声的压力。
“谈叔叔知道吗?”
“会知道的。”
“你不打算告诉他?”
“这不可能。”
“……谈笑,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周嘉有点激动,上前跨了一步。
谈笑受惊了似的,猛地退后,戒备的看着他。
周嘉挫败的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倒退重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吧。”
“那个邮件,算是请柬吗?”
“应该不是。”
“嗯……什么时候发请柬,我可以让他们查收一下。这种大事不能错过,呵呵!”周嘉也干笑两声。空气骤然有些紧张,“谈叔叔不给你操办?”
谈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烦之情,强自压了压,才松口气道:“唔,他父母管这事儿,我的意思是不用办了。”
“你的意思?那他的呢?不会你们连这事都没商量过吧?”周嘉似乎什么都明白,带着几分看戏的嘲讽对谈笑步步紧逼。
谈笑忍着厌烦道:“当然是我们两个的意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商量!”
周嘉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那你家里呢?你父亲的意思呢?不会……你不是说已经不怨他了吗?难道……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婿?”
周嘉突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陆枫是个大笑话,“谈笑,你太儿戏婚姻了。”
谈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谢了,我自己知道。”转身要走。
周嘉突然上去抓住她的胳膊道:“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烦。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也许是他的呼吸,也许是他说话的方式,也许谈笑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和他闹僵,反正在这个时候,谈笑停下脚步,没有甩开他的手。
“走吧,上车再谈。”周嘉带着几分胜利者才有的体谅。毕竟谈笑把他介绍给了家庭,而陆枫却没人知道。这么说似乎有点男女位置相反,可是婚姻中的双方需要对方家庭的认可,这一点却是无论男女都无可避免的。
周嘉自以为尚有优势,放柔了声音说,“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放松一下。”
“不用了。”谈笑已经不再慢慢后蹭,而是推开一大步,让开车子道:“我很累,想休息一下。还有——”几秒钟的停顿有时足以让人做出一个决定或者改变一个决定,“以后为了避嫌,你我还是少来往的好!”
谈笑意识到周嘉的想法,觉得很好笑。这么久了,难道他就不明白,自己那个所谓的家庭早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甚至早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吗?
家庭?什么是家庭?
我的事情,凭什么要别人认可!
想到这一点,谈笑甚至有些悲愤——凭什么要那个人渣来认可!
周嘉没想到谈笑变脸这么快,僵在那里尴尬至极。
按照他的打算,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互相让一下便没事了,现在不知道怎么踩到猫儿尾巴,“嗷”的一声,一爪子挠过来,彻底堵死了复合的路!
周嘉也有些恼意,我紧着让你,给你台阶下,谈笑你也太不识抬举!我凭什么给你低三下四,凭什么受你的气?!哪里没有女人,比你的强的多的是!
半晌,周嘉才缓过神,冷冷的说:“谈笑,差不多就行了。有什么不满意的,摆开来明说不行吗?至于这么闹嘛!我已经够忙了,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对不起,我要结婚了。他是军人,我要注意避嫌。”谈笑用同样冰冷的口气两句话,转身走开。若不提她家里,或许真不至于走到现在。谈笑有几分惋惜,冷风中怨恨渐渐浓烈,为什么她要摊上那么一个家!
深吸一口气,谈笑甩甩头,想起了陆枫。军人,真好!
这是她在个人问题上第一次用别人做自己的挡箭牌。当别的孩子用父亲母亲来抵御外界的“骚扰”时,她都是一个人胡乱的推挡着,而此时,竟然有这样一块“牌子”让她用,感觉真好!
北风肆虐,走进单元口,才发现有热泪两行早已冰在脸上。
“笑笑,不要怨你爸爸,不怪他。妈只是可惜,真的可惜啊!”
不,妈,这没什么可惜的。您应该后悔才对!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爸,一切都不会发生!
真的,这样的男人就应该躲开!
军营里。
指导员最先知道陆枫的婚讯,但是看陆枫没事人似的训练训人训领导,结婚的事半字儿不提心里纳闷:别是吹了吧?
仔细观察了一个多月,陆枫的情绪似乎不错。据可靠消息,这个陆枫同志还是会打“私人电话”的。问题是:这个电话——据说——连里的弟兄们说,听口气像是往家里打的。作为侦察兵,连个电话都侦查不好实在丢人;可是打电话的连长是个老侦察兵,反侦察能力有目共睹。大家宁愿相信是自己能力不够,探听不到“情人电话”,也不愿相信连长压根儿就没打过这个电话。
周末了,看着楼下进进出出洋溢着异样幸福或失落的兵们,陆枫感到从未有过的怪异。
“怎么,弟妹今天不来吗?”指导员的声音带着点热切飘起来。
陆枫深深的吸了口烟,又吐出去,轻描淡写的回答:“嗐,她忙。白领儿,事儿多!”
“周末也不休息?电话也不打?”指导员这话说的有学问。如果谈笑打过,陆枫会说“怎么可能,电话还是要打的”,或者——按照那家伙闷骚的个性,应该用那种眼神“不屑”的看看他;如果真没打过——
指导员也想不出来陆枫是会失落,还是愤怒,但是多少应该有些反应,对吧?
陆枫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吸着烟。良久才问:“老赵,你和嫂子谈了多久的对象?”
“啊?”赵伯洲愣了一下,“嗯,我们不一样。从小长一起的,你说多久。”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陆枫下意识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我和你嫂子啊,吁……”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露出无限神往的样子,“那是不打不相识啊!”
陆枫似乎在听,又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哦,怎么还打起来了?”
“嗐,小孩儿嘛,那还不跟猫狗似的见面就打啊!”赵伯洲神情愉悦,欲说还休的等着陆枫接下来的提问,人已经做好了“长篇评书”的准备。
“怎么样?”陆枫突兀的冒了一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又补充了一下,“嗯,就是感觉、什么感觉?”
“感觉?”赵伯洲没想到会问这个,准备好的历史似乎不大符合提问者的要求,想了想才说,“当时……也没啥感觉。说实话,你嫂子打我小报告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打她一顿。不过真把她堵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