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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有什么吃完后再问,我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我旁边唠唠叨叨。”这几天风餐露宿,可把我给折腾惨了。虽然是边塞,军需物资来之不易,但主帅的伙食标准也差不到哪去。我腹中空空如也,看到这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自然是胃口大开。
我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长长的喟叹:“民以食为天,此言果然不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阿奇沉默的看着我,他面前的筷子还安安静静的摆放在空碗上。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等着我给你答案。可是我心中同样有很多问题还没有找到答案。所以,请你不要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是那么厉害,几句话就把我堵得死死。”他忽然凄凉的笑了,道,“清儿啊,你是要毁我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词是多么的沉重。我默然,站起来,在大帐内来回走动。
“这个,你还留着。”我指了指案几旁的十字绣,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的流氓兔已经发黄。
“对。我始终留着。——你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个。”他的声音黯淡而茫然,忽然长长的叹息,“就连这个,也是我硬要过来的。清儿,我始终不懂,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
幸福就像是买彩票,不分先来后到。
何况幸福的概率这么低,我兜兜转转这么久,跨越千年,从二十一世纪到古代,从公元纪年到南国六十四,始终都只是镜花水月。
“阿奇,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别人幸福的。有些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你也该放下了。”
“你以为我不想放下吗?多少次,我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骗你成习惯,心情好时就敷衍你,心情不好时连理都不理你。她有什么好,整天罗里罗嗦,明明年纪比你小,还以姐姐自居。高兴时对你笑笑,不高兴时板着张脸,忽冷忽热。你为她朝思暮想,人家却根本不把你当回事。我这是何苦,自作孽,不可活。”他拿手盖在脸上,忽然讽刺的对着我冷笑,“你这次来又是为的什么,我尊贵的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阿奇,这三个字你还是不要再提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实在是阴差阳错,中间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的。我也不会待多久,很快我就会离开。你能不能借匹马给我。”我想了想,没好意思再提借银子的事。不知道在小市镇银票是否流通。
“想走?不想留下当初就不要来。不是皇贵妃了,被抛弃了,离家出走吗?你的手段可真够匪夷所思。水柔清,你真是厉害,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他冷酷讥诮的看着我。
“阿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总之这件事很复杂,你不要再问我了。”我疲倦的闭上眼睛,坐在榻上。也许是生死劫难后元气大伤,我很容易觉得疲惫;刚才不该一下吃这么多有油腻的,有点反胃。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只会逃避躲闪。水柔清,你今天非得把话给说清楚。来了,就别想轻轻松松的走掉,你这样折磨我到底想干什么!”他愤怒的把我拉起来,狠狠的摇晃我的头,我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哇”的一口吐了他满身。头晕目眩,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大夫,叫大夫。清儿,清儿,你怎么呢?”
“没事。”我勉强安慰他,“前两天我淋了场雨,大概是着凉了。”
随行的军医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照例是望闻听切,过后,他微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只是劳累过度,有点动了胎气。我给开个安胎的方子,吃上几副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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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
怎么会这样,我的生命明明是停滞不前的。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却惊讶得发现,原本一直秃秃的指甲现在已经长出指尖一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眼睛瞥向手腕上的红线,它已经淡了很多,虽然依旧醒目,但不再红得那么怵目。
我轻轻把手放在小腹上,这里,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才不到一个月,应该很小吧,小小的,小小的生命。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东西你多日苦苦追寻依旧无所得,等到你倦了累了,蓦得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承受它的时候,忽然间,它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你是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时光在倒转几个月,我会哭,喜极而泣。今天,我在微笑,苦涩的微笑。
这个孩子,这个生命,此刻已成为我此生无力承受的昂贵礼物。我的眼泪簌簌的流下,孩子,妈妈该拿你怎么办。带着你回到现代?妈妈可以不在意别人看待未婚妈妈时鄙夷的目光,可是如果有一天,你问我:“妈妈,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我却没有爸爸?”我该怎么回答你,我亲爱的孩子。而且,我是个顶没用的人,甚至还没有完成学业,开门七件事,哪件不需钱,妈妈怎样才能让你衣食无虞,不让你在缺少了一份爱的情况下,连物质也没有保障。妈妈从小就害怕孤单,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希望有很多很多的爱;这样的需求,妈妈能否能够承受的起。我单薄而疲惫的灵魂能否承担起我们两个人的幸福。
所以,对不起,我亲爱的孩子,对不起;不幸福的我怎么能够给你幸福。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坐在软垫上。案上的药碗上方白色的雾气氤氲,药香萦绕。我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再苦再难过都要坚持下去。既然命运把我逼到这一步,那么就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吧,即使我今后都没有机会再幸福。
“清儿,清儿,你要做什么。你吃这药想干什么?!”阿奇跑进来,一掌把药碗挥到了地上,褐色的药汁染污了毡毯。
“阿奇……”
“清儿,你要做什么?知不知道这种药是会要了人的性命的。皇宫里,被迫喝下这种药而丧命的妃子还少吗?我知道,你心寒,为二哥要立旁人为后的事情心寒。是他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跟他赌气。他对不起你,他不要你了,我要!你,这个孩子我统统都要。中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刺伤你,你已经这么难过了,我还说那些话。我真不是东西。清儿,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好清儿,不要再有那种傻念头,我不能让你出事。你不能出任何事。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待这个孩子的,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说过,对你,我始终不会放手。当日我这么说,今天我依然如此承诺。”
我听得目瞪口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他患了失心疯吗?都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阿奇,那不是你的孩子。”我们之间可比纯净水还清白。
“就是。你在皇宫里这么久都没有怀孕,一到我这儿大夫就说你怀孕了。你说他怎么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谁都不准伤害,你是孩子的娘也不能例外。”阿奇固执己见。
我彻底无语,这都叫什么逻辑。
半晌,我叹气,道:“阿奇!小乙子煎了一下午的安胎药又没叫你喝,你干吗把它打翻。你赔我的药。”宝宝哟,对不起,安顿你的药没了。
“不是堕胎药?!太好了,太好了。好,我赔你,我去给你煎药。”南国的大将军像个孩子一样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跑进来,单纯的问,“清儿,要煎哪几味药?”
我抚着肚子,轻轻的叹息,曾经有一瞬间,我很想打掉这个孩子。我害怕我不可知的未来没有办法给这个孩子留下足够的成长空间。我害怕我菲薄的爱不能满足他(她)的情感需求,他(她)会成长为一个如我般孤独抑郁的人。我的生活已经是一团糟,再多出一个孩子来,简直是无法想象。我知道,决定去作一个未婚妈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伟大的爱,这些,我不觉得自己具备。可是在我将药单子递给小乙子的前一秒钟,我忽然犹豫了,我不忍心亲手扼杀了这个无辜的生命。无论怎样,他在成为一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有资格成长为一个健全的生命。我又怎么忍心下手呢。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或许在N年后,我会后悔今天留下这个孩子;或许在这个孩子长大成|人的时候,他(她)会漠然的对我说,妈妈,你太自私,你不应该因为自己害怕寂寞,就把我带到这个冰冷孤独的世界。
可这毕竟是我的决定,我既然已经作出,那么我会负责到底。无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她)的母亲始终是我,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