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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铮一点头:“我这就去。”
他转身往外行去。
贾玉转望卓大娘,冰冷地道:“大娘,派几个人出去,打听熊英究竟把他安置在那个好地方了。”
“妥当么?”
“没什么不妥当的,反正东西两厂的明争睹斗,永远没有休止的一天。”
“我听您的,姑娘。”
卓大娘走了。
贾玉冰冷的神色中,泛起了几分的怒意。
花三郎一到街口就停住了。
他能上哪儿去。
回熊英给他安排的住处去?不能。
肖府?
既然走出了肖府,此时此刻,他就不好意思再回头。
不是为了肖铮,却不能不冲贾玉。
当然,肖铮是三厂的爪牙,贾玉也脱不了干连,可是谁叫那个圈子里有贾玉这种人?谁又叫他跟贾玉竟然一见投缘。
受人重托,负的是这种任务,不能有任何牵连,不能有任何顾念。
但是,他碰上了贾玉,却不能不存顾念。
他原有个好计谋,接受熊英的好意,必然招来阴海空的不快,必然会使阴诲空嫉恨熊英,日子一久,点点滴滴,刘瑾的两大爪牙——东西两厂,必然会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奸宦的任何内哄,都对他有利,他甚至可以把握机会,先瓦解刘瑾这两个爪牙。
但是这头一步,刚迈出去的头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这种阻碍偏又是他无法抗拒,无法冲破的。
他该怎么办?
花三郎毕竟是花三郎。
他毕竟有过人的才智。
只皱那么一下眉,只想那么一下,他忽然笑了。
直着走不行,难道就不能迂迥绕圈子。
目的地总是一个。
他有如释重负之感,双手往后一背,潇潇洒洒走了。
他刚走,肖铮匆忙出了肖府大门,紧接着,几批侦骑也跟出肖府大门,散往各处。
花三郎要去的地方,是项霸王的总教习府。
他不知道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座落在什么地方,但不要紧,在这个圈子里,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就跟“皇城”、“紫禁城”一样的出名,拦个任何人一问,包管他告诉你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可能热心的把你带到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前。
花三郎很容易的找到了总教习府。
很宏伟,很气派。
朱红的大门,一对巨大的石狮,十几级高高的石阶,白得跟玉似的。
一圈围墙足有丈余高,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可是越过围墙上头往里看,只见飞檐狼牙,树海森森,让人觉得它深、深、深不知有几许。
当然,项霸王还没成家,一个人带几个护卫,要这么大宅院干什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叫人家是身份、地位仅次于刘瑾的“内行厂”总教习。
这座总教习府,可比熊英给他花三郎安置的住处,气派多了。
两扇朱红大门关着,门口不见人,没有站门的,许是项霸王不喜欢这一套。
门环刚响几声,一阵雄健步履声从里头传了出来,紧接着门闩一响,两扇朱门豁然大开。
当门而立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子,锐利目光冷冷一扫花三郎:“哪一厂的,呈上你的名帖再说话。”
真和气。
花三郎微一怔,旋即笑道:“抱歉,我没有名帖。”
浓眉大眼壮汉子脸色一沉:“那就回去备了名帖再来。”
随话,他要关门。
花三郎抬手往门上一按,看壮汉子膀三停,腰十围,这两膀该有千斤力,可是花三郎手往门上这么一按,他硬是没能推动两扇朱门,想必他是个行家,脸色陡然而变。
花三郎没容他先说话:“这儿是项总教习府,我没找错地方吧。”
浓眉大眼壮汉子冷怒道:“你没找错地方,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三郎摇头道:“只是我奇怪项总教习身边,会有这种沾了一身衙门习气的人。”
浓眉大眼壮汉子勃然色变:“好话,对你们三厂的人我还用客气,八成儿你是新来的,待爷教你点总教习府的规矩。”
手一握,拳头硬有斗大,“忽”地一声,带着劲风直捣花三郎心窝。
这一拳还真猛。
花三郎何许人,一眼便看出,这位必有一身外门好横练功夫,这一拳足能打崩一座小山。
可惜他碰见的不是一座小山,是花三郎。
花三郎身躯纹风未动,左手一抬,拇、食二指轻易地捏住了那段粗又结实而带劲的铁腕:“你不觉得太鲁莽了么?”
浓眉大眼壮汉子脸色大变:“我还不知道‘三厂’里新来个有这种功夫的人。”
他一分马步,要沉腕挣脱花三郎的两指。
可惜,他的铁腕象陷在了钢箍里,也象夹在两座大山里,竟没能挣动分毫,他不由一怔。
他不能相信,就算他们爷项刚这么抓住他,纵然照样挣不脱,至少他也能带得他们爷身躯一晃,而眼前这位,真跟一座山似的,居然连动也没动一下。
他这儿发怔,花三郎那儿却带笑说道:“项总教习应该告诉过你,既把我当朋友,他不该不提。”
浓眉大眼壮汉子忙定了定神:“拿你当朋友?你是……”
“我姓花。”
浓眉大眼壮汉子又一怔:“身兼东、西两厂总教习的花爷?”
“不敢,花三郎。”
浓眉大眼壮汉子一下子脸通红,叫道:“我的天,您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我,一见面就让我备名帖。”
“我把您当成三厂的人了。”
“难道我不算三厂的人?”
“您算,可是原先三厂里,没一个配称我们爷的朋友。”
“我沾光了,幸亏我有两下子,不然非让你那一拳打碎内腑,震断心脉不可。”
“您别臊我了,求求您快松手吧。”
“疼?我可没用力啊。”
“不是,您松开我,我也好给您见礼啊。”
“就是怕你来这一套,所以才迟迟不松手。”
这句,逗得浓眉大眼壮汉也笑了:“花爷,礼不可废!”
“那就别想让我松手。”
浓眉大眼壮汉的笑,变成了苦笑:“好吧,我听您的,恭敬不如从命。”
花三郎这才一笑松手:“我见过一位鲁俊,一位盖明,你阁下是……”
浓眉大眼壮汉垂手道:“海鹏见过花爷。”
“海鹏,气魄够大,劳驾给我通报一声吧。”
“花爷,您来得不巧,我们爷出去了。”
花三郎一怔,道:“那还是不巧,只有改天再来拜会了。”
他要走。
海鹏忙拦:“花爷,您全当行好,救救海鹏。”
花三郎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海鹏道:“有眼无珠,对您无礼,这是头一罪,您来了,又放您走了,这是第二罪,两罪并一,您以为海鹏吃罪得起。”
“头一样,不知者不罪。第二桩,总教习自己不在,会有这么严重?”
“原没那么严重,可是谁叫来的是您啊!”
“这么说,我来倒给您惹了麻烦了。”
“您这是给海鹏加第三罪了。”
花三郎笑了。
海鹏哈腰摆手:“好歹您请等我们爷回来,他一大早就带鲁俊、盖明出去,也该回来了,您请里头坐吧。”
这一来,花三郎倒不好不坐了,笑笑往里走去,海鹏忙关上门,三脚并成两步赶了上去。
总教习府的前院不算大,等于是个练武场,除了大厅跟两边厢房,没几间屋。
海鹏带着花三郎,过大厅而不入,绕过大厅,踏着青石小径直往后去。
花三郎道:“待客不在大厅,你带我上哪儿去?”
“那儿是招待一般客人的地儿,让您上那儿坐,那是海鹏真找来了第三罪,您请书房坐吧,南宫姑娘来,都在书房坐。”
入耳一声“南宫姑娘”,花三郎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异样感觉。
总教习府的后院可相当深、相当大,树海森森,花木扶疏,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项霸王的书房,座落在正东长廊上,推开门,海鹏恭恭敬敬的把花三郎让了进去。
花三郎进门为之一怔,好大,敢情是一大通间,一头是书房,一头却是个客厅。
客厅也好、书房也好,无一不雅。
四下里,挂着几幅字画,仕女、花卉、翎毛都有。字,集各家之大成,楷、行、草、隶,甚至篆也一应俱全,再看看那落款,那颗小钤,赫然全出自南宫玉之手笔。
花三郎对这位才女,又多认识了一层,对这位才女,也不能不由衷的佩服。
单看那幅王右军的“兰亭序”,简直就象真迹。
这,恐怕连花三郎都自叹不如。
“花爷,您请坐啊!”
海鹏这一声,唤醒了花三郎,他“呃”地一声坐了下去,但是一双目光,还舍不得离开那些字画。
海鹏道:“全是我们爷求来的,我们爷原珍藏的有几幅名家字画,可是南宫姑娘的这几幅一裱好,我们爷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