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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车把式抱着俊后生跳下了马车,道:“行了,别这儿扯了,快跟我去见姑娘去吧。”
老车把式前头走了,青衣少女和红衣少女忙跟了过去。
老车把式抱着俊后生在前,青衣少女跟红衣少女紧随在后三个人登上了一座精致的小楼。
穿过一个精雅的小客厅,来到一间房门前。
老车把式发了话:“姑娘——”
“进来吧!”南宫玉在房里说了话。
“姑娘,这儿是您的卧室啊。”
“难道我不知道,进来。”
老车把式没再说话,推门走了进去。
暗香浮动,好淡雅的一间卧房。
墙角金猊,横香袅袅,牙床上被翻红浪,朱红色的高脚几上,放着一盏八宝琉璃宫灯,旁边一张矮几上,横放着一具瑶琴。
靠窗,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跟一些书籍,如今更多了些小瓷瓶、棉花,还有一只小银盒,里头放的是几根金针,一把玉刀。
老车把式进房道:“这后生好大的造化。”
南宫玉道:“我只是救人,别的顾不了那么多,把他放在床上。”
老车把式一怔:“姑娘——”
“老爹,咱们要懂从权,不能拘那么多俗礼,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老车把式须发一张,看了怀中俊后生一眼,没再说一句话,过去把俊后生平放在了床上。
南宫玉过去掀开了俊后生右肩被老车把式撕破的衣衫,先拿小玉刀划破那制钱般大小的乌黑一块,一股乌黑的血液流出,南宫玉以棉花吸尽了乌血,直到出现鲜红的血迹,然后拿起银盒里的小镊子,小心翼翼的在伤口上一镊一拔,一根蓝汪汪,牛毛大小的针被拔了出来。
老车把式白眉略一耸动,道:“好歹毒的‘百毒谷’玩艺儿,再过片刻,这后生恐怕就没救了。”
南宫玉没说话,拿过一只小瓷瓶,在俊后生伤口上倒了些白色药粉,给俊后生包扎好了,才道:“小红去烧开水,小青去熬碗参汤,老爹去歇息吧。”
红衣少女、青衣少女应声而去。
老车把式站在那儿则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南宫玉道:“老爹,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老车把式白眉一耸道:“那属下就放肆了,属下不知道您这样对他值不值。”
南宫玉道:“要是他就是谋刺刘瑾的那个人,绝对值。”
“万一他要不是谋刺刘瑾那个人呢?”
“老爹,那他也是一个人,也有一条命,对不?”
“话是不错,可是咱们还不知道他的来路……”
“只知道他是一个人,有一条命,何必问他的来路。”
“姑娘,见死救命,是千该万该的,可是咱们身份特殊,万一这小子要是邪路上来的……”
“老爹,您这双眼看过近五十年的武林盛衰,也看过难以数计江湖黑白两道人物,您看他象是邪路上来的么?”
“姑娘,人不可貌相……”
“我知道,我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只是,老爹可曾发觉,他身上透着一点邪气没有?”
“这……”
“老爹,够累的了,歇息去吧,我不会看错人的。”
老车把式白眉陡扬,一双老眼之中电闪寒芒,冰冷道:“您救的是个人,可是万一这小子要不是人,哼!”
他没明说他要怎么样,可是只那一声震人耳鼓的沉哼,应该很够了。
老车把式走了。
南宫玉香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那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移注在俊后生脸上,旋即,她那双眸子象蒙上了一层薄雾,清丽若仙的娇靥上,也浮现了一种异样神色,那异样神色,令人难以言喻。
星移斗转,夜更深了。
小红送来了开水。
小青送上了参汤。
南宫玉道:“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你们去睡吧。”
小红看了看床上的俊后生,眨动了一双美目:“您让婢子去睡?”
“怎么!”南宫玉笑问:“你们是怕他吃了我,还是怕我吃了他?”
小青道:“可是姑娘您……”
“我可以凑和着,别管我了,好在只是一晚上,也已经过了大半夜了,明天他就能下地活动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小红迟疑着道:“婢子两个在这儿陪您不好么。”
“陪什么,干吗买一个饶两个的,快去吧,别说了。”
小青、小红犹豫着没动。
南宫玉目光一扫,不怒而威:“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不听话了。”
“婢子不敢。”小青、小红忙应声退了出去。
南宫玉笑了,那是浮自香唇边的一丝轻微笑意,挪身坐在了书桌前,深深地看了床上俊后生一眼,转回头,伸手在桌上拿起了一本书。
这位姑娘美,灯下看,更显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她不该是人,她玉骨冰肌,应该是神匠刀下一尊没有一丝瑕疵的玉女像。
梆柝敲打了四更。
床上的俊后生突然有了动静,先是斜飞入鬓的一双长眉微皱,继而他睁开了眼。
入目这么一间淡雅的卧房,入目一副无限美好的身影,他一怔,仰身欲起。
惊动了南宫玉,霍地转过身,她一怔,急道:“别动。”
俊后生真没动,眼前人儿的绝代风华,使得他有着一瞬间的震动与错愕,旋即,他才定过了神:“姑娘……”
南宫玉含笑站起,走近床前:“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玉字,这儿是我的住处。”
俊后生道:“南宫姑娘……”突—怔;“那么这间屋是……”
“我的卧房。”
俊后生神情一震:“这怎么好!”
他仰身欲起,但是他起身一半又躺下去。
“你的伤不重,可是中毒不轻,毒气还没有祛除尽净,所以无力行动。”
“可是……”
“你不象世俗中人,又何必拘此俗礼。”
俊后生默然了,也没再动,倒不是他不拘俗礼,而是实在起不来。
南宫玉道:“容我请教。”
“不敢,花,花三郎。”
“尊姓常见,可是跟大名连在一起,多少有点怪,不过我很放心,我没有救错人。”
“没有救错人?姑娘的意思是……”
“至少你是个正人君子。”
花三郎目光一凝:“何以见得我是个正人君子。”
“要不是正人君子,岂有急着要起来的道理?”
“呃……”
花三郎“呃”了一声,他能说什么,能说人家看对了,抑或是能说人家看错了?
南宫玉搬过椅子来,坐在了床前,望了望花三郎,眨动了一下美目:“能告诉我么,你是怎么受伤的?”
花三郎勉强笑了笑:“姑娘别见笑,一言不合,拔剑而起,结果却伤在人暗器之下,幸蒙姑娘搭救,要不然我这条命早没了。”
“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何必动不动就拔剑而起。”
“以前就是没想通,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下次说什么也不敢再逞强了。”
南宫玉嫣然一笑道:“倒是从善如流啊。”
“那倒不是,吃一次亏,学一次乖而已,要是差点把命丢了,还不知道悔改,岂不是不可救药了么?”
南宫玉凝目道:“你能试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么?”
“我试试看!”
花三郎试着慢慢坐了起来,然后靠在床头,累得直喘,额上也见了汗,他摇头苦笑;“这哪是生龙活虎的我。”
“我直说一句你别介意,还能坐在这儿说话,你就该知足。”
花三郎微一点头:“姑娘说得是。”
“试试看,胳膊能不能抬。”
花三郎两臂抬起试了试,左臂抬不怎么高,可是抬起来并不困难,他凝目道:“姑娘的好医术,好灵药。”
南宫玉笑了笑,站起来把参汤端过来递了过去:“参汤,不烫了,正好喝。”
花三郎微怔:“这……”
“你不会老让我这么举着碗吧。”
花三郎忙接过去,道:“这怎么好,让姑娘……”
“我既然救了你,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我无意逐客,可是我不能让你老占着我的床,你说是不!”
花三郎深深一眼:“象姑娘这种姑娘,我是头一回碰上。”
“趁热喝吧,你不会不知道,凉了功效也就差了。”
花三郎没再多说一句,一口气把碗参汤喝了下去。
南宫玉接过碗道;“我保你明天晚半晌又是生龙活虎的你。”
“姑娘给的太多了。”
“我没有意思让你还。”
南宫玉拧身把碗放回了几上,走回来坐下,凝目道:“你不是京里人吧。”
“不是,我从关外来。”
“呃!挺远的,到京里来,就为跟人打架。”
“姑娘,我已经知道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责怪你,我也无权责怪你。”
“那么姑娘是……?”
“你不是个点不透的人,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