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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在车里,要不要去看看?”
花三郎走了过去,南宫玉也跟了去。
掀开车帘,照顾肖嫱的两名巧婢齐声叫:“三少。”
花三郎一眼看见,肖嫱躺在车里,状若熟睡,眉峰紧皱,脸上还有泪渍,看在眼里,让人心酸。
只听南宫玉道:“不这样,我留不下她。”
“我知道。”
“你有没有想到以后的麻烦?”
“姑娘是指——”
“她既有去意,随时可走。”
花三郎脸色又是一变:“我现在想到了。”
“这是大麻烦。”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任何事,都是无法勉强的。”
“人海茫茫,独自飘零,何处是归宿,你忍心让她走?”
“我总不能永远让她象现在这样。”
“你总得想个办法。”
“除了求她,加倍给与她,别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恐怕越是这样,她越走得快。”
“姑娘能教我个办法,我会一辈子感激。”
“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只有从她的心里着手。”
“姑娘,我方寸已乱。”
南宫玉沉默了一下:“试试看,寸步不离的防着她,经过一段很长的时日。”
“这不难,我做得到。”
南宫玉的一双目光,缓移到肖嫱脸上,凝视良久:“天心何如此残酷,不该让她承受,实在不该!”
花三郎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你刚才说得好,不能让她永远这样。”
话是南宫玉说的,可是她没动。
花三郎伸出手,在肖嫱的穴道上拍了一掌。
肖嫱身躯微一震,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翕动,猛睁美目,然后,美目中是失神,淡然:“你回来了。”
“刚回来。”
“成了?”
“托天之福!”
“刘瑾呢?”
“今天一早伏法了。”
肖嫱道:“谢天谢地,这我就放心了。”
美目一闭,两串晶莹的珠泪,无声滑落。
南宫玉向花三郎使个眼色。
花三郎会意,轻咳一声要说话。
肖嫱适时睁开了美目:“你应该知道了,我要走!”
南宫玉道:“你们谈话吧!”
她转身行开,两名巧婢跳下车跟了去。
花三郎登上车进入车里,望着肖嫱:“你不该!”
“也许,我曾经试过,也勉强过自己,可是没有用,我留不下自己。”
“为什么你非那么想,那是事实。”
“我知道,是我轻贱自己。”
“那跟轻看我有什么两样。”
肖嫱低下了头。
花三郎伸手握住了柔荑,他觉得出,他握的是块冰:“答应我,在华家陪我一辈子。”
肖嫱没抬头,没说话,娇靥起了抖动。
花三郎腾出只手,轻轻地托起了娇靥,肖嫱她泪流如雨。
花三郎心如刀割,忍不住拥肖嫱入怀。
那如棉的娇躯,颤抖得更厉害。
“答应我。”
肖嫱沉默着。
花三郎还待再说。
一阵遥远的蹄声传了过来。
只听车外衣袂飘风声,随听有人道:“姑娘,项刚往这边来了。”
花三郎一怔,肖嫱的娇躯更一震,花三郎伸手掀开车帘,只见老车把式站在南宫玉面前。
南宫玉看见了花三郎掀车帘,向两名巧婢低低说了一句,两名巧婢疾步走来:“三少,让婢子们来陪姑娘吧!”
花三郎焉能不懂,跳下马车向南宫玉走了过去。
南宫玉跟老车把式迎过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不知道!人呢?”
老车把式一听蹄声,道:“近了。”
花三郎道:“烦请告诉大家,如果他是往这边来的,放他过来。”
南宫玉、老车把式都一怔。
花三郎道:“躲不掉的,他已经来了。”
“如果你不见他,我下令挡他。”
“不,我自己见他。”
南宫玉深深看了花三郎一眼:“老爹,去吧!”
“是。”
老车把式飞掠出林。
花三郎望着林外道:“姑娘不要出去了。”
迈步行了出去。
南宫玉没动,一动没动。
花三郎走出树林,在林外五六丈处空地上站定。
他看见了,项霸王骑着一匹乌骓,缓缓地驰了过来,鞍上横放着八宝铜刘,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虽然是缓缓驰动,二十来丈距离转眼即到,项刚勒住坐骑,在两丈外停住,再眼盯着花三郎,缓缓翻身下马,站定,不动。
花三郎道:“项爷!”
项刚仍然没有表情:“还好,我赶上给你送行了。”
“不敢当。”
“九千岁伏了法,内行厂里的密室被抄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
项刚吸了一口气,虎目转动,投向花三郎身后树林:“南宫玉跟肖嫱都在这儿?”
“是的,项爷要见她们?”
“不必了。”项刚收回目光,又投注在花三郎脸上:“你答应我一句,有没有折回过京城?”
花三郎没说话。
“到现在,你我虽已不是朋友,我还许你是个奇英豪。”
“项爷不必如此,我只是还珍惜那段不平凡的交情。”
“可是你不是这么做的。”
“我不得已。”
“我不愿意听这些,答我问话。”
“不瞒项爷,我折回去过。”
项刚脸上起了一阵抖动:“我原希望你没有折回去过。”
“谢谢项爷!”
“秋萍呢?”
“项爷不必找她,什么事都是我做的,我一肩承当。”
项刚虎目寒芒一闪:“我什么都让了,难道还不够?”
“项爷对我,仁至义尽,我无话可说。”
“那你为什么还——”
“项爷,受人之托,不能不忠人之事。”
“难道项刚这个朋友抵不过——”
“项爷,别的事,为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但是对这件事来说,就是我的生身父母,也抵不过大明朝跟天下万民!”
“你总该顾点项刚——”
“我不能,项爷,我必须有所选择,也只能择其—。”
“你也不必非置他于死——”
“除恶务尽,刘瑾只是一条命,大明朝皇祚万年,被害的有无数条性命。”
项刚又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欠刘瑾的恩。”
“我知道,项爷告诉过我,但是我认为项爷欠大明朝的恩更大。”
“我不能否认,但那是另一回事。”
“不是另一回事,项爷,大明朝对你有大恩,刘瑾对你也有恩,而刘瑾要断送大明朝,你要怎么办?”
“我说那是另一回事。”
“或许只有公私大小之分。”
“不必多说——”
“不能不说。”
“花三郎。”
“项爷!”
“我许你为英雄,英雄该有英雄气概。”
“花三郎或许称得上英雄,但是项爷你——”
“项刚怎么样?”
“项爷你本是顶天立地,盖世英豪——”
“夸奖了。”
“英雄,过人的不是武技——”
“还该有什么?”
“不多,忠孝节义而已。”
“奈何,项刚我不是英雄。”
“项爷——”
“我也是不得已。”
项刚缓缓拿起了横放在鞍上的八宝铜刘。
花三郎没说话,也没动。
“取你的兵刃。”
“我没有兵刃。”
“他们有,借一样。”
“项爷——”
项刚沉声道:“借一样。”
花三郎没说话,旋即伸手向后:“哪位有兵刃,借我一用。”
树林内白光疾闪,飞射而出。
花三郎的背后象有眼,一把抄住,是把寒光四射的长剑,他道:“项爷,我用这把剑自卫,倘若我勉强能支持满百招,还请项爷罢手。”
这是很仁厚、很够意思的一句话,他不还手,抵挡百招,百招内伤在八宝铜刘之下,绝无怨言,项刚就此罢手,不要再苦苦相逼。
项刚虎目中寒芒暴闪,一句话没多说,陡扬霹雳沉喝:“接招!”
八宝铜刘挟千钧之势,横扫而到。
花三郎立剑硬接,“当”地一声大震,花三郎凝立不动,手中长剑剧颤,鸣声不绝,项刚八宝铜刘未偏丝毫,但脚下却微一晃。
功力之深浅,已经很明显了。
项刚脸色一变,挥八宝铜刘再攻,狂风暴雨,招式连绵,花三郎挺剑迎上,霎时,看不见人影了,看见的,只是条条的寒光疾闪,闪电也似的,感觉得到的,是一阵阵威力无比的劲风,十丈方圆内,为之沙飞石走。
这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搏斗,两位绝顶高手的搏斗,石破天惊,飞云色变。
花三郎、项刚都无暇分心,因为高手过招,只微一疏神,便足导致全盘俱墨。
可是,另外有人在默默地数招。
高手过招,迅捷如电,八十招方到,突然一声尖叫起自树林内:“姑娘,不好了,肖姑娘嚼舌了。”
晴天霹雳,花三郎心神大震,手上略一滞,八宝铜刘正扫过左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