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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说罢，她猛地抖出身后双翼，扇翅掠起。
身后，墨非和玄羽也分别抖出羽翼，起身相随。
看着野火掠起的身影，丁刃下意识地垂脸看向了腰间的酒葫芦。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把他看穿的呢？！
身侧，老神仙秦怡却是轻笑出声。
“看来，这个小凤凰，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机智的多，有王如此，想来人类与鸟族的平衡，会一直继续下去的！我一直以来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丁刃抬起脸，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比起鸟族的威胁，我更担心的，却是人！所有这些事，说起来，还不是人心在作祟？！”
“哎！”
听他如此一说，秦怡不由地一声轻叹。
“这一批入学的弟子，藏龙卧虎，却不知道三年后，这天下又会有怎么样的风云变幻！”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轻笑出声。
“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憩憩了，便是真有什么，也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丁刃啊，若是我没有闻错，你这葫芦里装的应该又是季家酒馆的女儿红吧，既然野火都说不要你贪杯了，不如，我来帮你喝喝！”
丁刃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打开盖子，这才将酒葫芦送到秦怡面前。
秦怡一脸喜色地接过酒葫芦，只喝了一口，便变了脸色。
垂下酒葫芦，他疑惑地皱起雪白的长眉。
“这里面是什么酒？！”
丁刃大笑出声。
“这里面不是酒，只不过是后山上的泉水而已！”
一边说着，他便夺过秦怡手中的酒葫芦。
“从今以后，我丁刃再不饮酒了！风雷，上课！”
之前饮酒，不过是借酒烧愁，现在，他愁思已去，又何需这些酒呢！
现在，就去陪你！
文血川。
瘴气依如平日一般浓郁，每一天都在上演的血腥杀戮也并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
在无尽的密林深处，那只枝丫狰狞的食人树下，那隐蔽的山洞中。
一个面色深沉的男人正专注地打开一把加了锁，集了一层厚厚灰尘的木箱子。
箱盖揭开，偌大的箱子内，却只有一只用绸布裹着的长条形型物件。
取出那只物件，一层层找开上面裹着的红绸，文血留着纤长尖指的手指无比地小心。
当一层层红绸去掉之后，露出来的赫然是一只卷轴。
随着卷轴的缓缓打开，一幅人像画也就出现了灯光下。
画纸已经有些泛黄了，便是，这丝毫没有影响画中人的美态。
那精致的面容，飘逸的姿态，傲然不羁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描画的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捧着那卷轴，文血的手指微微颤抖。
“鸿羽，我……对不起你！”
说到最后，他已经语气哽咽，带了几分哭腔。
二十来年的恨和苦心经营，到最后却发现原来是他错了。
现在的文血，只疼得心都要滴出血来。
吸了口气，文血好不容易才接着开口。
“咱们的女儿我见到了，她和你长得真像！”
提起野火，文血的眼中稍有亮色，不过，很快，那亮色便黯然消逝。
“可是我，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我想，她永远不会认我的……我不配，不配做她的父亲！不过，我依然要感谢你，感谢你为我生了她！鸿羽，你在听吗……”
深吸了口气，文血缓缓将那画卷放到桌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面中人，右手一展，手中便多出了那把罗刹刀。
“这些年，你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我现在……就去陪你！”
一边说着，他就猛地将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当！
银光闪过，他手中的罗刹刀直接被击偏。
真正，杀他的人！
“师傅！”
炫夜闪身掠到文血身侧，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夺下了他手中的罗刹刀。
被野火重伤的文血，此时十分虚弱，只得任由他将刀夺了去，放在一旁。
看一眼炫夜，文血目光复杂。
“你……为什么回来？！”
炫夜扶他到椅子上坐下。
“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里呢？！炫夜这回回来，主是来照顾师傅的！”
文血疑惑地挑眉。
“我那般对你，对不恨我？！”
炫夜抬脸迎上他的目光，满目真诚。
“师傅养我六年，教我玄术武功，便是师傅真的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还手，炫夜只求师傅不要赶我走，让我留下！”
炫夜这句，却没有半点水分。
便是昨晚文血真的对他出手的时候，他也不曾还过手。
虽然对文血又惧又怕，但是，在心中，对这个师傅，炫夜还是心存着感激和敬重的。
哪怕所有人都唾弃他，疏远他。
在炫夜心中，他依旧是他的师傅，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便是文血，也不禁动容，心中，疚愧之意却越发浓烈起来。
“炫夜，有一件事，师傅一直没有告诉你！”
抿了抿唇，文血这才接着说道。
“其实，当年收养你的爷爷并非鸿羽所杀，真正杀他的人，是我！”
炫夜的眼睛里一下子溢满了恨意，挺起身子，他冷冷地盯住眼前的师傅。
“你说的……是真的！”
文血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
炫夜猛地抓起了桌上的罗刹刀，闪电射地刺向了文血的胸口。
刀势如风，却在距离文血不足之寸之处，硬生生地收住冲势。
“为什么？！”
炫夜咬着牙，沉声喝问。
“当年我被鸿羽所伤，失血过多，需要补充，不过是刚巧遇到他罢了……”
文血的声音低低的。
当年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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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下不了手！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炫夜猛地打断文血的声音。
文血微怔，接着眼中便现出回忆之色。
时光倒流，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飘着雪的夜晚。
耳边响着一个少年执拗的声音。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报仇！”
那少年跪在雪地上，脸上没有泪，只有恨，一对黑亮的眸子因为染了血色，变得血红。
轻吸口气，文血缓缓收回心神，看向面前的炫夜，幽幽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你和我很像！孤单，怀疑，心中满是恨意……”
“如果我杀了你，你会不会后悔当初带我回来？！”
炫夜收紧手指，握紧了罗刹刀。
“哈……”
文血大笑出声，笑声中隐有自嘲。
“除了关于鸿羽，我文血此生没有后悔之事！”
呼吸微窒，炫夜的手指突然一阵无力。
哐当！
罗刹刀落地，击在青石地上，发出一声刺眼的声响。
转过身，他大步走向房门。
爷爷对他有养育之恩，文血又何尝不是。
如果不是他带他走出大山，炫夜不知道，长着一对翅膀的他该如何在人世间立足。
他恨文血，却同样下不去手。
噗！
刀尖刺入肌肤，发出沉闷的声响。
炫夜猛地转身。
只见文血的身子正无力向地面倒下，没有犹豫，他闪身折返，在文血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师傅，你……”
文血吃力地抬手抓住他的腕。
“这条命，是师傅欠你的，现在还给你，本该让你亲手杀我，可是我不想影响你和野火的关系……”
血从他的唇角流出来，他深吸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
“帮我把这幅画像带给她，她一定还没有见过她娘……另外，好好待她……不……要…再……再走……师傅的老……路……答、答应……我……”
炫夜握紧他的手掌，郑重地点了点头。
文血这才满意地扬起唇角，含笑九泉。
桌上的画卷，有一颗血珠溅在画中人的眼角，恍若血泪。
妖凰，也会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