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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来人往。
已是春季,又是晴天,太阳既大又暖,阳光照在身上一片暖意。
但,拓跋月却觉得如同置身冰窟,浑身冰冷,四肢僵硬,机械地向前走,如同行尸走肉。
大街两边摆货形形色色、货物更是琳琅满目,引来许多百姓促足挑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货物上,但拓跋月却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用那种鄙夷嘲讽的目光看她。
晋昌终于忍不住道,“公主,我们回宫吧。”
拓跋月咬着牙,颤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不,前面有家酒楼,我要去再听听鸾国人在说什么。”
“何苦呢?”晋昌想劝,但见公主殿下丝毫不理睬、态度坚决,只能作罢,一群人便跟着拓跋月又到了另一家酒楼。
这一家酒楼不算高档,一楼大厅人满为患,前来用膳之人穿着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穿着绸缎、有些穿着布衣,有的是文人打扮、有些一看便是练武之人。在这样鱼龙混杂的酒楼,有样东西不能少——说书!
京城酒楼数不胜数,在没有特色菜肴且在价位上没有竞争优势的条件下,说书人好坏便成了酒楼是否吸引到顾客的关键。
“各位客官里面请,客官是去二楼雅间,还是在一楼大厅呢?”店小二热情招呼。
晋昌道,“雅……”话还未说完,便被拓跋月打断。
“大厅。”拓跋月的声音斩钉截铁。
使臣们无奈,便跟着拓跋月到了大厅。
人们纷纷入座,点了菜上了茶,一段书刚刚说完,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润润口,和客人们聊了几句后,准备说下一段。
说书也分为两种,一种是酒楼说书、一种是茶楼说书,同为说书差别很大。
茶楼因往来客人悠闲,很多都是老客、回头客,所以说书内容可以采取长篇故事的形式,今日说一段,明日再来听下一段。
但酒楼不同,酒楼是吃饭的地方,没人会天天跑到酒楼吃饭,更不会为了个说书故事天天跑来酒楼吃饭,所以,酒楼说书一般都是说些小故事、闲话,有些则是说些无关痛痒的时事。
说书先生放下茶杯,突然神秘兮兮一笑,用一种压低声音的姿态道,“诸位看官,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最近京城最流行的事。”姿态是压低声音,但真正的音量不会降低,否则角落客官不能听到。
低下有人叫了一声,“是不是轩国的破鞋公主的事?”一句话,引来了周围无数人哈哈嘲笑声。
有些没听说的赶忙到处向周围人打听——“兄台,到底是啥事,赶紧给咱讲讲。”
拓跋月浑身僵硬,轩国使臣面色都不好。
说书先生拍下响木开始讲,“人人都说前来和亲的轩国公主是轩国皇后娘娘亲生,更是轩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其受宠程度,根本不亚于咱们金玉公主在鸾国。那为啥咱金玉公主挑选了鸾国第一俊才金鹏将军,而轩国公主得大老远的跑来和亲?啧啧啧,诸位想想,一般大老远的和亲都是啥样的公主?那都是不受宠的!是旁枝的,哪有嫡公主跑出去和亲啊!?”
底下人连连称是,想想真是这么回事。
有人喊道,“该不会是那轩国公主有啥毛病吧?”一句话,引来一群人的哄笑议论纷纷。
轩国使臣们听不下去了,晋昌气得发抖,“公主殿下,鸾国人都是野蛮人,这些平头百姓更是毫无教养,咱们回去吧。”
“不,听完。”拓跋月的声音诡异的平静。
说书人继续,“嘿嘿,这位看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没错,这轩国公主就是有问题!啥问题?答曰:不检点也!整个轩国无论老幼,无论俊的丑的,都能一品公主芳泽,只要公主喜欢!有些因为长得好看,有的是因为有钱,有的是因为有才,有的呢……是轩国公主饥渴难耐不挑嘴儿!”
说书人的淫词秽语将一堂吃饭的逗得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这些故事无论真假,正是合了看官们的口味。
拓跋月面色苍白,愣愣地看着说书人的方向。
没有公主的命令,使臣们不敢造次,都低着头,含着恨。
说书人道,“青楼到处有,无论是咱们鸾国还是轩国,就算是神木国皓国也多的是,只要有爷们儿的地方就有青楼。那么小老儿便要问各位爷了,青楼里供的是哪路神仙?”
有人在下面喊道,“还用问,当然是财神!”
又有人喊,“关公,是关公!”
议论声络绎不绝。
说书人邪笑,“轩国妓子们供啥,你们猜。”
下面人猜的也是五花八门,有一人喊道,“这算是啥新鲜事,不就是轩国妓子供拓跋月公主呗,咱们去过轩国青楼的人都知道,你们说是不是?”
在那人的带动下,一群人都争先恐后地答是。
男人好面子,无论古今,那人说得既有技巧,迫使人装出知晓的摸样,若不知晓,岂不是被人笑话孤陋寡闻?
“对!”说书人道,“再给你们说件好玩的事。那月公主本来是想在轩国找驸马的,但这硕大的绿帽子没人肯接,轩国皇帝便想用权势逼着一人接下。逼的人是某一年的状元,年轻俊才家事清白,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底下人急急问。
说书人哈哈笑了,好像想起极逗乐的事儿一般。“那可怜的状元啊,上吊自尽了!”
晋昌拳头捏得响,“胡说八道!我们月公主清清白白受百姓爱戴,哪有什么状元自尽?公主殿下,让微臣去宰了那老不死的吧!”
拓跋月一动不动,面目严肃。
晋昌见公主不答应,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怒公主。
又是一片哄笑声。
说书人叹了口气,“唉,可怜了咱们的飞峋将军了。这么说吧,因为轩国公主名声太臭,也不能老在宫中,于是轩国皇帝便用和亲的方式将公主送出来,欺负咱们皇上不懂行。但咱们皇上是何等英明,岂能上他们的当?于是轩国公主便没有资格也无法入宫为妃只能嫁给朝臣!但轩国朝臣不肯接绿帽子,咱们鸾国朝臣也不肯啊?咱皇上想来想去,也就是飞峋将军脾气好,就塞给飞峋将军了。”
下面有人道,“飞峋将军脾气就是好,不然能让涟漪郡主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啧啧啧,一个妾都不敢纳啊,这飞峋将军真是太可怜了。”
一片哀悼声。
突然一个预感闪过拓跋月脑海,“这些流言……该不会是……云飞峋也知道了吧?”想到云飞峋对她的不理不睬,难道并非是有性格,而是从开始便听信了谗言?经过这么一闹,她反倒是想不出从前“峋哥哥”的好了,其实,云飞峋也从未对她好过。
“我想去一个地方……”拓跋月呐呐地说。
一旁的晋昌见自己的公主殿下如此失魂落魄,很是心疼,“公主殿下您吩咐,无论您想去哪,微臣都会陪您去。”
“去……”拓跋月刚想说出,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走,我们继续去听听。”
“公主……”晋昌刚想劝,但见拓跋月已站起身来离开,便赶忙跟上。桌上满桌的菜肴未动,有官员直接将银子塞给小二便匆匆离开,引来周围不少侧目,议论纷纷。
就在拓跋月一行人出去后,讲得火热朝天的说书人赶忙草草结尾,谎称了个内急,便从说书的台子上蹦了下来,急急跑到后门。
酒楼的后门有个小房间,本应是掌柜闲时休息的地方,此时房门微闭,有一上了年纪的老妪站在门外。
说书的看见老妪,赶忙殷勤地讨好,“嬷嬷久等了,嬷嬷受累了。”
精明的老妪满意地笑了笑,手伸出来,那手上是一枚大大的金元宝,金灿灿的。
金元宝亮出来,说书人眼睛都直了,狠狠咽了口水。
老妪也没磨蹭,直接将金元宝赏给了说书人,而后转身闪回房间,那半掩的门关上。
说书人如何狂喜自是不表,房内门,老妪一改在外高高在上的摸样,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事情一切顺利,全完按照公主殿下的交代。”
只见那雕工精细的太师椅上,铺着精美的毯子,毯子与周围略微简陋的环境差距甚大,一看便是因为座上之人身份尊贵,临时铺下的毯子。
座位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鸾国金玉公主夏初萤。
只见,初萤绝美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阴险,水盈盈的大眼眯了眯,“拓跋月啊拓跋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鸾国是本宫的地盘你也敢来,既然赶来,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那嬷嬷应是夏初萤身旁新得宠的心腹,老脸上满是狡猾。“哼,轩国的小婊子敢来我们金玉公主这里闹事,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在轩国她是个公主,出了轩国她狗屁不是。”
初萤对嬷嬷略显粗鲁的话很是满意。“吩咐下去,守在各处的人都打起精神,无论拓跋月走到哪里,婊子贱人破鞋不要脸这些词语就不客气地喊给她听,本宫就要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