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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离开,苏涟漪便真的认真为玉容检查起来。她不怕玉容对她怎样,此时玉容全身多处骨折,就算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也不会在伤痛期对一女子动手动脚。
查看舌苔、眼睑,诊脉,检查骨骼位置,用自制听诊器听其心跳。从头到尾一一施行,有条不紊,全部检查完后,正好一盏茶的时间。
“玉护卫,虽然您身体底子不错,但这伤实在太过严重,还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涟漪道。
玉容抬眼,苏涟漪立刻回过头佯装整理木箱。
“看着我。”玉容道。
“……”苏涟漪浑身僵了一下,她虽不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但也从未用美人计勾引某人,这一次……她破例了,也降了自己底线,难免要自我鄙夷一番。但为了目的,苏涟漪还是咬了牙,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床上的玉容。
“现在周立不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在乎我吗?”玉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问。
苏涟漪在做人底线上下浮动挣扎,那“在乎”二字始终手不出口,“您不是……明知故问吗?”换了一个角度。
玉容的笑容加深,“若我一无所有,你还会在意我吗?”
苏涟漪心中翻起大大白眼,难道无论古今中外,高富帅都喜欢玩这套?“若我是爱慕虚荣的女子,便不会出现在营地了。”钱,她自己会赚;势,她自己会争。不忍心说出违背底线的话,苏涟漪换了一种角度。
玉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好,就听你的,车队按时出发,但我留下养伤。”
苏涟漪眼中忍不住一亮,心情愉悦,太棒了!
但她的高兴还未多坚持一秒,玉容又道,“你也留下。”
“……我?”苏涟漪的笑容僵在脸上。
玉容睁开眼,“恩。”
“……”果然高兴地不能太早!苏涟漪心中哀叹,但此时她却不能找理由离开,否则按玉容这等多疑的脾气,定会有所怀疑。
“好。”这一生淡淡回答,含了多少娇羞?涟漪心中想的却是,若让她离开,丝毫不用她自己开口。谁开?自然是安莲。如今安莲生怕她投靠玉容,玉容开口留她,安莲能同意就怪了!
“今日的止痛药,吃了吗?”涟漪看着桌旁干净的空碗道。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药定然没服用,只要她进来吻一下房内的药味,差不多就能猜到今日玉容到底吃了。
“没。”玉容答。
涟漪低头,看着玉容,佯装生气。“又不听话?”
玉容笑笑,未语。
“我去煎止痛药给你,好吗?”涟漪问。
“恩。”玉容答。
找到理由的苏涟漪立刻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去了厨房,抓了药装模作样的煎了起来,其实内心却起伏无比。不仅是因当着狐狸一般的玉容面扯谎的心理压力,更是因自己第一次为了目的降低了底线。
苏涟漪再一次回到玉容房内时,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了。
止痛药药量小,于是煎药时间也不会太长。
玉容闭目养神,却未睡去,面上依旧略显苍白——肋骨骨折,是最痛的病症之一。
一只手执汤碗,一只手用汤匙轻轻搅拌,待药温之后,得到玉容的允许,苏涟漪将软垫子折完轻轻塞于玉容脑后,半跪在其窗前,为其喂药。
药是苦的,苏涟漪是吃西药长大的人,来到鸾国后吃了不少中药,但即便次数再多,每一次服用时,都要做很久的心理斗争。即便是土生土长的鸾国人,服用汤药也都需要蜜饯等甜点,忍耐力再强,引下汤药也都得皱皱眉。
但玉容却不是,清瘦白皙的男子薄唇微张,将苏涟漪用汤匙盛来的汤药一一喝下,全程面部无二表情,即便苏涟漪与之距离如此近,都未发现他面部肌肉有丝毫抽动。
在现代,骨折病人非但需要服用镇痛药物、打镇痛针甚至用上镇痛泵方能缓解疼痛,但玉容全程不肯服药,可见其忍耐力。
涟漪内心最怕的便是这样的人——对自己都如此残忍,何况对他人!?
“好了,止痛药服完了,玉护卫稍稍休息下吧,我也得去为圣女大人伤口换药了。”这才是苏涟漪的目的,为何让玉容服药,是药物里含着催眠成分,否则她怕自己被玉容套出马脚。
玉容睡了,涟漪出了其房间。
与门口周立打了招呼,涟漪便向安莲的营帐而去。
方向依旧是哪个方向,但苏涟漪的目的却不是找安莲,而是想找云飞峋商量、忏悔、外加表忠贞。云飞峋作为安莲的随身侍卫长,在白天人多之时,必要好样子,在安莲帐外守着。
事态发展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玉容对她的上心程度也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未来多少还会有这种暧昧之处,她怕飞峋伤心。
婚姻不比爱情,求的是一个稳定、相守,而非激情、猜忌,生活也非小说,玩不起琼瑶那套误会、解释,再误会、再解释的循环,若事先彼此理解,随后矛盾便会大大减少。
苏涟漪就是这么个不会浪漫、没有情趣的女人,从来不肯和爱人耍心机、玩深沉,踏踏实实过日子,有什么说什么,问题摆在明面大家一起解决。
让苏涟漪没想到的是,云飞峋是见到了,但还没找到机会和他单独相处,便被李嬷嬷守在门口的李嬷嬷叫了进去。
“小涟你来得正好,圣女大人正要去找你呢。”李嬷嬷看见涟漪来,笑着迎了过来。
涟漪也笑得亲切,“那还真是巧了,我正要为圣女大人检查下伤口。”
在营帐左右装模作样巡视的云飞峋见到苏涟漪,又冷漠的转过眼去,任是谁,都无法联想到平日毫无交集的两人,其实大有关系。
在进入大门瞬间,李嬷嬷拉了涟漪的休息,低声道,“最近几日圣女和周海走得近,那个周海不是好东西,阴损得很,你要小心。”
涟漪点了点头,“谢谢李嬷嬷了。”
李嬷嬷赶忙道,“和我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
大厅内,安莲盘腿坐在梨木台上,看样子像是在打坐冥想。周海站在一旁守着,捏着兰花指,一副小人得志之状。
涟漪也不着急,亭亭而站于一旁,静静等待。
许久,安莲冥想结束,方才睁开眼。“小涟,刚刚我让孙嬷嬷去找你,你不在房内,去哪了?”
涟漪笑答,“去了玉护卫那里,为其检查伤情。”
周海无声地嗤笑下,白了苏涟漪一眼,而后得意洋洋地看向安莲,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安莲脸上缠着面纱,只露一双眼睛,隐约见其眉毛拧紧。“玉护卫情况如何?”
这话题,正和涟漪心意,“玉护卫恢复情况不错,但怎奈伤情太严重,明日怕是无法与车队一同启程了,还有就是……”面露为难,迟疑得不说。
“还有什么?”安莲追问。
涟漪如实道,“不知为何,今日玉护卫非要留我和他一起在这养伤,其实论医术,骨伤方面医术最高的张医师才是,我留在此时,对玉护卫伤情并无多少帮助。”
“玉容!”安莲愤怒的差点将这名字喊出来,她猜想的可不是玉容与小涟的关系有多暧昧,而下意识认为玉容是在拉拢小涟,趁此机会将小涟彻底从她身边拉走。
涟漪暗笑,不语。
“小涟,你是我的人不用听他的,你现在立刻回去告诉他,明日你跟我一同启程回去。”安莲怒道。
苏涟漪无奈地摇摇头,“这些话,我早已说了,但玉护卫却不同意,执意我留下。”
“气死我了,他这是明摆着与我抢人,我要找他评理!”安莲一下从台子上跳了起来。
“圣女大人三思!”一旁的周海突然开口了,嘲讽地瞥了一眼苏涟漪后,方才转而向安莲,“圣女大人啊,若您现在去找玉护卫,那岂不是撕破脸?这样……不妥啊。”
安莲烦躁地瞪了周海一眼,“那还能怎么办?”
周海嘻嘻一笑,贴近安莲耳畔,低声道,“圣女大人,今日先别通知玉护卫,只当同意小涟留下,明日出发时,让小涟直接跟着我们。一方面,玉护卫会觉得小涟不可靠;另一方面嘛……这样的结果最好,玉护卫不在旁边,我们那计划,才能顺利实施。”计划二字,周海下了重音。
苏涟漪不知两人在耳语什么,却有种预感,周海那娘娘腔定是给安莲出什么馊主意了,自己最好提防着些。
果然,安莲被说服了,微微一笑,“行,就这么办吧。”
涟漪却不干了,“圣女,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玉护卫那边?你真决定了?”半威胁。
“怎么会?”安莲对苏涟漪的心理很复杂,既对其恐惧,因无法掌控;又很是不舍,因为对其依赖。“本座的意思是,现在别惊动玉护卫,明日启程时,我们直接走就行。这样……这样……这样有利玉护卫养伤。”安莲极力编着。
“好。”苏涟漪放下心,只要有人担下这责任便可。这件事落实了,涟漪心情舒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