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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站在试衣镜面前大量镜中的自己,带帽的绒衫让他卡起来有点小孩气,白色的运动鞋更显的幼齿,可除了这一身他就只有一套纯黑色的西装,穿着那一身去夏米家拜访的话,更像参加葬礼,或者一枚CIA的特工……他试着把自己的头发梳的更整齐一点,但幼稚依然没有改变。
笔记本硬盘嗡嗡地高速地运转,距离结束还有6个小时,窗外阳光灿烂,也许有些闲暇出去买一身新衣服。他想。
芬格尔发出猪一样快乐的哼哼,在床上打了个滚,此刻窗外外西山叶黄,随风轻落如雪。
夏弥拎着大包小包,在翻飞的落叶中奔跑过。楼道里弥漫着烧鱼晚饭的香气,她鞋跟留下的声音好像一直轻快的音乐。
“我回来啦”他推开门,大声说。
回答他的是吹着树叶的哗哗声,阳光铺面而来,在背后来处修长的影子,
这是2010年的秋天慢些被选择的人有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有的知道了,去还不愿意服从。那时候北京的天空还晴朗,阳光温暖,仿佛一切阴影都不足以抹去这份平安快乐。
一切都应该还有机会,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所有糟糕的结果都还能改变,在命运的论盘中没有最终停下之前。
2 求婚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唉,你要是和凯撒举行婚礼我还可以去当你的伴娘,你看这样也许能少带这撮合我和伴郎,听起来就非常合理!”苏茜从北美发来短信。
“喂,你已经放弃楚少了么?”诺诺回复
“你听过爱情买卖没有?”
“那首……农业重金属风的歌?”诺诺一愣,那首喜气洋洋烂大街的歌似乎不是苏茜的菜。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防守你的爱。”
“有点难过唉,妞儿,我一直觉得楚子航跟你必定是一对儿的……”诺诺默默的读着那句歌词,心里好像有酸楚的液体流出来。好孤独啊,原来这么烂大街的歌词也可以念白的那么伤心,仿佛能感觉到苏茜哪枯藁的语调。
“所以珍惜你和恺撒咯,他真的蛮好的,只是有点二,但是,谁笑的时候喜欢的不是那种二二的男孩呢?只 有这种货会在你楼下敲着饭盆。好吧,你家恺撒不用敲饭盆,他会雇一支交响乐团在你的窗下演奏,站在升降机 上一身白色西装抱着血红的玫瑰升到你的窗前,二逼兮兮地跟你说公主就算你没有长发公主那么长的头发给我当 绳索,我也可以把你从女巫的城堡上就走,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这样的二货不是很可爱么?”
“可我不是长发公主是女巫诶。”
“那么他就是魔王咯,魔王陪女巫,他会为你变成任何样子的。这就是一个二货的唉把?上午制图课,我上 课去了,别担心你的闺蜜,现在我这里是早晨九点,暖和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 是苏茜的最后一条短信,跟着一个欠欠的笑脸。
北美中部时间的早晨九点,北京时间是夜里九点。颐和园里面一片漆黑,有人都已经散去了。夜色里只剩长 廊上的灯光,像是一条沉睡在昆明湖边的龙,它的鳞闪着微光。颐和园太大了,不像别的公园可以清场,如国游 客玩到深夜,守门大爷会给留一扇小边门。但是晚上这里安静得叫人战栗,想想当年慈溪老佛爷晚上住在这里,又没有咸丰皇帝暖脚丫,想必也是很孤单的,难怪会怪里怪气。诺诺以前听说颐和园的守园人深夜里看见穿着旗 装衣服的女人们在长廊上走过,手捧香炉和水盆,她还蛮期待的。
她已经喝到第六罐啤酒了,可是没有任何穿着旗装的女人来跟她搭话,她蹦到了一块水中的石头上坐着,脱 掉袜子,用脚踢着冰冷的湖水。
她会想自己生日那天和路明非在山顶冷泉旁泡脚,他准备用沾满芥末酱的手帕叠一只手帕船,当做给她的生 日礼物……也许那个晚上的独处也让路明非误会了吧?其实那天晚上她有点赌气,学院被入侵,恺撒立刻热血沸腾,指挥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就冲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那天晚上是她的生日。她把手机放在岩石上,就是 想看看在她出生时刻以前,恺撒会不会记得打电话来。
结果恺撒完全忽略了这个时间点……当然这委实不能怪恺撒,他当时正在和酒德麻衣玩“音乐结束就拔枪对射”不止一个人说过诺诺是个太过傲娇的女孩,太在意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多喜欢自己,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 想的。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很害怕,总希望生命里最终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会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不会 消失不见更不会背叛,就像一个港湾一样可以容纳自己,让自己偶尔胡闹偶尔发呆。其实她不是什么乐观的人,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将来一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无可逃避,她只是希望自己勇敢一些,希望有人帮 她。
说起来那天晚上有人送了她漫天的烟花作为礼物,看着忽然亮起来的夜空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恺撒 说不是他送的,他准备给诺诺的礼物其实是一件梵克雅宝出品的宝石马赛克胸针。其实她流泪不是因为烟花太美了,而是因为那种“永远在你背后的幕布里看着你”的感觉,因为有了那个人你可以什么都不害怕。那种沉默寡言的强大,让人不由得安心。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藏在幕后的,常常能感觉他在自己身边,只是永远找不到他。
只有一次她感觉那个人就要出现在她身边了,就是在三峡的水下,她能感觉到那种围绕着她的、强大莫名的力量,完全把她笼罩。她擅长侧写却描绘不出那个人的面目,但绝对不是路明非,那个人跟路明非的气场完全不同,霸道而凶狠,在她受伤的时候飚射出凌厉的怒气,像是父亲或者兄长。
可为什么却梦见了路明非的脸?她又头疼起来了。
十七孔桥在前方的夜色里就像是一具龙的嵴骨卧在水面上。诺诺忽然站立起来,脱掉身上的长衣长裤。她在夜风中舒展身体,冷风吹的她的皮肤表面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鱼跃入水,向着十七孔桥游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啤酒的缘故,越游觉得越冷,热量随着水悄悄流走,就像是三峡的那一夜。忽然她停下了,浮在水中央,这是昆明湖最深的地方,距离四周岸边都很远,悬浮在这里就像是悬浮在空无一人的宇宙中那么孤单。他大了一个寒噤,想要赶紧游回去,但是缺氧的感觉已经出现了,脑海中只剩下幽蓝色的水波,眼前模煳人好像正在慢慢地下沉。
该死!瞎玩总会玩出问题啊!她想,可是四肢都不受控制了。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作为卡塞尔学院“A”级,游泳健将,却死于一次游泳溺水。恺撒没准还在北京城里四处找她吧?其实恺撒也真是死脑筋,她只是关机了一会儿就重新开机了,只要恺撒给她打个电话,她就会告诉他自己在颐和园发呆。
北京城太大……恺撒怎么找得到自己?
她猛地咳嗽起来冰冷的空气冲入肺里。她被强有力的胳膊推出水面,跟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瞬间恢复,她呆呆地看着抱住他的人。
——恺撒。加图索。
“不会吧?这你都能找到?”诺诺轻声说,死里逃生就看见这个二货的脸,不禁觉得他……确实很二。
恺撒皱着眉头看她,“又瞎玩!”
他不多说什么,双手托在诺诺的腋下,仰泳返回。在热那亚湾和海浪对击练出来的游泳技术用在昆明湖里有点浪费,被他拖着,诺诺觉得自己乘着一艘平稳的小船。
“我想要找你时总能找到你,”恺撒一边游一边说,“我让Mint俱乐部发起了一个微博活动,任何在北京城里拍到红色法拉利的人只要上传照片,就可以获得一份精美纪念品。这样很快就有人上传了你的车,它停在颐和园北宫门的停车场里。刚才我远远地就看见你跳进湖里游泳了”“唔”诺诺轻声说。
“以后别那么瞎玩了,你在三峡受过伤。”
“嗯。”
“瞎玩也可以,记得叫上我。”
“哦。”
“你愿意嫁给我么?陈墨瞳。”
“喂,这是什么神转折?而且说的只是订婚呀订婚,朋友你记错了!”诺诺挣扎着回头。
“那好,你愿意接受一枚写着你和我名字的订婚戒指么,写着陈墨瞳和恺撒。加图索。”
两个人面对面悬浮在湖水中,黑色和蓝色的瞳孔相对“喂,我们还在水里这算是要挟吗?”诺诺咧嘴。
恺撒不说话,恺撒轻轻拨开她湿漉漉的额发,以便看清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