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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小十。”无瑕也低声。她望着静漪——静漪正同陶骧说话,偏着脸,不知他在说什么,她仔细听着,聚精会神的,全副心思都在他说的话上,连他们瞧了她这么久,都没发觉——“他若都改了,我有偏见也奈何他不得的。”
“可是男人嘛,出去……”碧全刚说到这里,无瑕沉了脸,他急忙将话锋一转,“的确是要时时当心着些的。尤其牧之,文武双全、学贯中西、英俊潇洒……”
“得了!”无瑕打断他,看到静漪他们近了,“少跟我犯贫!”
“怎么不先进去?”静漪过来,问无瑕。
“等你们呢。”无瑕笑着说,看了陶骧一眼——他正见静漪遮阳帽歪了,伸手替她正了正,静漪扶了帽檐,转眼对他一笑。如花般的笑靥,当真是明媚夺目……“走吧走吧。”
守门的道士同他们这几日已经熟悉,见是陶司令携眷前来,忙着开门让他们进去参观。
静漪和陶骧依
旧走的很慢,几乎每走两步便要停下来看看墙上的壁画。九层塔设计的极为巧妙,阳光顺着每层塔的空隙照射进来,投在室内,大佛便沐浴在清晨淡淡的阳光之下。绕着莲花座仰头观看,佛像的四面尽收眼底。
静漪等碧全和无瑕拜过大佛之后,拉着陶骧去。陶骧站着没动,看了她。静漪见拉他不动,低声道:“来嘛。”
陶骧依着她,一同去佛像前的蒲团跪了,规规矩矩地叩拜。
他待要起身,却发现一旁的静漪直起身,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室外的光线投在她身上,从佛像身上反射的光又映亮了她的面容,让她的容色比起在外头时要柔和的多……周身的一圈淡淡的光似乎会流动,整个人看上去,美的让人惊叹——他也忘了立即起身,待她放了手,睁开眼睛,看到他,温柔地笑了笑,提着裙子先站起来。
碧全和无瑕夫妇不知何时走了,九层塔中只有他们俩。陶骧起身,见静漪仰望着大佛,不禁问道:“你刚刚祈祷什么?”
静漪轻声说:“一愿家人健康、二愿家宅安宁、三愿……你呢?”
陶骧正想听听她的第三个愿望,不料她竟问起他来,便说:“我?我愿你愿望达成。”
“赖皮。”静漪嘟了嘴。陶骧看她,粉嘟嘟果冻般透明的嘴唇极其诱人……他清了清喉。“你一定忘了许愿。”
陶骧拉着她穿过深深的洞穴,出来,已在崖壁半腰上,看出去,仿佛两人悬在空中似的。静漪后退,几乎靠着墙壁走。陶骧尽管嘲笑她胆小,扶了她的手,顺着悬空的楼梯往下走时,他忽然松手。
静漪吓的差点叫出来,手扶着栏杆,贴着崖壁刮过的微风呼呼作响,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三个愿望究竟是什么?”陶骧望着她的眼,问。
静漪气的咬牙,就是不说。
陶骧将她揽腰抱起来,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低声道:“不说是吧,好哇。”
静漪心噗突噗突跳着,他身上暖暖的气息钻进她鼻子里来。太阳升起来,晒在身上,颇有些热了。她被放下来时,抹了把脸上的汗,瞪着他,说:“不准你这样欺负人的……”
陶骧抬眼看看四周,迅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静漪下面的话便没说出来。
“不说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得答应我……”陶骧弯身,拖着长音,在她耳边低语。
他直起身看着她,耳朵都红了,心情不由得更畅快起来。
“七少,金先生在前面等您和少奶奶呢。”图虎翼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远远地喊着。
“就来!”陶骧答应着。
图虎翼一走,静漪打了陶骧一下。
陶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被他看的羞起来,抬手遮了他的眼,转身要走,陶骧急忙扯了她的衣袖。
“别闹啦,看着像什么样。”静漪无奈地说。
他这样歪缠起来,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好好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哎呀,你真是。”静漪被陶骧牵着手,摆脱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了的,只得由着他这样了。
想着等下要是被无瑕表姐和姐夫
看到,还不知私下要怎么取笑,脸就越发红了……她看了眼跟没事儿人似的他——他还真是……懂得怎样让她就范。
“静漪。”陶骧走着。静漪在看他,他是知道的。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满的是简直要溢出来的温柔。
“嗯。”静漪答应着。低了头,看着月白色长裙,随着步子轻移,裙摆微动,水波似的漾起来。
他站下了,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你怎么了?”静漪仰头,额头蹭到他的下巴。
他脸上没有刚刚那么轻松赖皮的样子了,似乎是有些心事的。
她心里有点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又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的面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树叶沙沙声在头顶回旋,还有潺潺流水声,风也温柔,还清透,让她心里澄明起来。
这儿真是个能让人的心沉淀、澄净的地方。
到了晚间,她和他并躺在宽宽的土炕上,将窗帘拉开,纸窗推起来,望着明净的夜空中一轮明月时,更是简直什么都不在心上了。
“我真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静漪伏在陶骧胸口,说。
陶骧抬手,大手梳理着她的发卷儿。发根湿湿的,粘着他的指肚,让他心也潮润起来……这样夜夜缠绵至天明,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短暂而又珍贵。
她不想回去,他又何尝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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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十三)
“回去又要忙了吧?”静漪低声问着,见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抚着她裸露的肩膀,抬起头来,看着枕上他的容颜。叀頙殩浪平静的英俊,好看的让人心颤……她甩了下头发,“不然我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没出声,显然是根本懒得开口否定她这个实现不了的提议。
好久他们不说话,乌云慢慢移动着,遮住了明月。
“麟儿他们的学名里,该有个什么字?”静漪问。
陶骧想了想,说:“宗字。麟儿学名宗麒。陶宗麒。橼”
“嗯。”静漪点着头,“瑟瑟呢?”
“女儿嘛……”陶骧慢条斯理地说着,胁下一痛,是静漪在掐他。他轻笑,“宗瑟。是二嫂说的,陶宗瑟不如陶瑟瑟或陶瑟好听。父亲说这也罢了。”
“只是瑟字与宗字在一处不很搭配。不如瑟瑟做了小名儿就好……”静漪说堞。
想起胖胖的瑟瑟那可爱的苹果脸,咕咕笑着时候那小模样儿,她禁不住笑起来。
陶骧只觉得她贴着自己的溜滑的身子在轻颤,拉高了被子,遮到她下巴颏儿处,低声道:“白天同你说的,你可听见了?”
静漪抬手捂着耳朵。
陶骧笑出来。笑声有些响,静漪反而要伸手去握他的嘴巴,“大半夜的,你小声些……”
陶骧却笑的越来越大声。
静漪着恼,只好起身落了窗子,将窗帘拉好,坐在炕上,猛推着陶骧,“不准笑……唔……”
她被陶骧拽到身前,“不要了……喂!”
“喂?”陶骧不满。
静漪咬着唇,低声道:“我困了……”
她说着,撒娇似的钻进他怀里去,躲避着他的索取……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去迎合他。
“你今天想和我说的是什么?”终于趁着他倦怠地动也不动时,她问。
陶骧静默。
“是不是有事不想让我知道?”静漪又问。他日间的模样,让她想到心里边惴惴的。并不见得是很坏的事,可她摸不准,便不安。“要是不该知道的,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只是没那么要紧的。”陶骧侧了脸,在她额头亲了亲,将被子拉好,盖着她的肩膀。
白天她还说过肩膀酸。也是伤愈不久,还是没有能够让她好好休息。在这里虽然清净,到底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她要应付的事情很多。
静漪只觉得他灼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肩膀,让那里舒服熨帖的很。
“牧之……”她低声叫他,含含混混地说了句什么,他待要叫她再说一次时,她已经睡着了。
陶骧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轻轻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披衣下炕。
院子里极洁净,月光铺在地上像洒了一层银屑。
他点了支烟,在院子里踱着步子。
清凉的夜里一丝风都没有,鸣蝉声歇,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嚎叫……他细听着,是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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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静漪在内一行人都对敦煌小镇恋恋不舍,足足住满了半个月才回兰州。方丹先生夫妇在兰州稍事休息,隔日便由金碧全夫妇陪同离开兰州回南京去了。
陶骧送完机返回司令部办公,静漪则回了家。
进门便遇到了定时前来给陶因泽诊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