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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瞧您说的。”雅媚笑道,对静漪眨眨眼。
“若不是辔之的意思,我是不肯让麟儿看西医的。虽拗不过辔之,给他吃西药,也不能让他们的药针碰麟儿的。”符黎贞皱着眉。
“好疼。”麒麟儿忽然说。
“嗯。”瑟瑟也急忙答应。
静漪摸摸瑟瑟柔滑的头发,笑出来。
这时云板敲响,头一出《大闹天宫》便开台了。
戏一出接一出的上演,杨家班到底是京城有名的班子,杨老板亲自挂帅出阵,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卖力表演,自然看的底下众多戏迷如痴如醉。静漪存了心事,正算计着自己该如何见机行事,忽见斜对着的西边空着的包厢里出现了几个灰色的身影。她定睛一瞧,认出是陆大同、陆岐父子。刚要松口气,就见陆岐回头招呼人,后面依次坐下来的,竟是陶驷和陶骧!
“爹地!”瑟瑟叫道。
静漪抱紧了瑟瑟。
“爹地不在这里呢。”雅媚目不转睛地瞅着戏台。
杨老板一出《战太平》唱罢正退场,下面就是《霸王别姬》。
“爹地,七叔。”瑟瑟指着西边包厢,又说。
雅媚这才顺着瑟瑟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陶驷,她一怔。随着瑟瑟又一声“爹地”叫出来,那边包厢里,陆大同等人也发现了她们。
陆大同立即站起来,带着儿子便往这边来。
静漪看到陶驷与陶骧也一同出来了。
陆大同父子与陶驷兄弟是先去了陶老夫人所在的包厢。戏园子里嘈杂,自然是听不清外面什么动静。
静漪看看雅媚。
戏台上静场的铜锣一响,报幕的便说下面是杨老板和筱老板的《霸王别姬》。
包厢里也静下来,陆大同父子进来与陶因泽打招呼。彼此原就熟悉,陆大同也跟着陶盛川称呼陶因泽一声姑姑的。陶因泽性格豪爽,说着话,便请陆大同父子坐。静漪等人借机退了出去。符黎贞带着儿子悄悄去了一旁陶夫人的包厢。
戏台上霸王与虞姬的亮相引来雷鸣般的欢呼的掌声,廊子里这两对夫妇静默相对,气氛骤然尴尬。
静漪抱着瑟瑟,站在雅媚身边,看她一对清凌凌却又显得深不可测的眸子盯紧了陶驷,良久也不发声,只见她一手攥着帕子,指关节已经泛了白,不禁暗暗叫苦。
“二嫂……”她甫一开口,一旁的陶骧正巧伸手过来从她怀里接过瑟瑟。她看陶骧。
陶骧笑着说:“二嫂,陆叔是杨老板的拥趸,今晚是杨老板在兰州最后一场。陆叔特为包厢捧场,从司令部直接过来的。父亲要不是另外有事,也一起来的。”
陶骧逗着瑟瑟,似是并不为特地说明什么。
雅媚仍盯着陶驷,脸上竟是越来越冷的样子。
陶驷说:“七妹,请你和老七带瑟瑟回避下。我和你们二嫂有话说。”他温和地望着静漪。
“慢着。”雅媚开了口,“为什么要回避呢?既是来了,就好好儿看这一出戏便是。难道别人演得,我们看不得吗?谁也不是见不得光,要谁回避谁?”
她说着,先朝西楼包厢走去,脚步异常平稳坚定。
静漪看着陶驷。
陶驷跟了上去。
“走。”陶骧抱着瑟瑟,示意静漪跟上。
此时静漪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直瞪了陶骧两眼。有心不跟着进去,又看着陶骧怀里的瑟瑟可怜。她慢吞吞地和陶骧一起进了包厢,雅媚与陶驷已经并排坐在了前面。她见陶骧坦然自若,似是事不关己、己不担忧,越发的心绪不宁,哪里还听的进去戏。唯有瑟瑟一派天真,完全不知道此时的状况,只晓得她的爸爸妈妈和最爱的小叔小婶都在一处,简直是开心极了。
雅媚听到女儿笑声不断,回过头来温柔地教训她要懂得听戏的规矩。她说完照旧回过头去看戏,戏台上虞姬与霸王一段戏词正婉转缠绵……那筱玉仙的虞姬扮相柔美、身段优雅、字正腔圆,自有一股风流婉转,不仅台上霸王,台下观众为之倾倒者也不在少数。
陶骧看看静漪。
霸王唱到“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依,到如今一旦间就要分离”时,静漪秀眉一蹙,显然是受到了震动——虞姬缓缓倒在台上,那对眼睛竟不是望着西楚霸王,而是朝着这边来!
戏园子里一派寂静,所有的人都被虞姬这一“死”摄住了魂魄似的。
忽听的“啪啪啪”三声鼓掌,被惊醒了的似的,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
静漪看着带头鼓掌的雅媚。
雅媚目光仍定定地锁着台上的虞姬。
那虞姬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自台上缓缓起身,竟不似唱罢“别姬”,而是唱上了“醉酒”,摇摇欲坠,对楼下大堂和楼上包厢左右施礼答谢。然后匆促间将霸王留在台上谢幕,独个返回后台……
雅媚这才站起来。
“你非要这样赶尽杀绝?”陶驷沉声问。
“你呢,也该信守诺?”雅媚同样声音沉重。
“雅媚!”陶驷喝道。
雅媚转身从陶骧膝上抱了瑟瑟,立即往包厢外走去。
“二嫂!”静漪想追上去,被陶骧拦住。
静漪看着陶驷追了出去,要甩手,陶骧却不松开。
“放手。”静漪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对着陶骧发了出来。
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三)
陶骧硬是将静漪拉过来坐回原来的位子上,说:“你现在跟去能做什么?”
静漪被他的话噎住,发了怔似的望着陶骧的侧脸。
他的目光深沉悠远,望着戏台上谢幕的杨老板。
杨老板退场,又被雷鸣般的掌声唤回。这一次依然没有筱玉仙。
“多好的戏。”陶骧自语一般。
台上杨老板仰头对楼上包厢答谢,陶骧起身鼓掌媲。
杨老板加演了一个段子。是清唱的。满园子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静漪从这边可以看到陶家那四个包厢——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戏台上那个唱戏的人身上,没有人发现陶驷夫妇已经离开……她转开脸。
秋薇给她倒了茶,她也没喝。倒是陶骧拿起杯子来喝了两口,看看她,说:“劝劝二嫂。二哥同那位已经没有联络了。”
“我不劝。”静漪望着戏台上。
陶骧见她冷着脸,说:“你再考虑下。”
“这事外人说的都算不得准。何况我相信二哥能给二嫂一个交代,但也该受点惩罚。”静漪说着,靠在椅背上。她心里乱,陶驷夫妇气头上说的话,也让她心生疑窦。
等戏散了场,陶家女眷出戏园子回家又是一番忙碌。静漪来时是与雅媚一道,雅媚此时不知所踪,她和秋薇便落了空。偏偏陶骧在,旁人也就不顾念着她。陆大同父子周到地请陶家女眷车辆先行。直到陆家父子也走了,陶骧让卫兵收队,招呼静漪上他的车。
陶骧让图虎翼开车慢些。
图虎翼就说:“七少,这二爷的车,我开的不顺手。”
秋薇在一旁小声地咕哝了句什么,图虎翼也没反驳。
静漪在后排往旁边撤了撤。
这车子坐着并没有轿车那么舒服。日常陶驷自己却喜欢开这辆车的。静漪把车子里外都看了个遍。要说从开什么车子也能看出人的性情来,可见陶驷是越见粗犷些。她还记得那日她心神不定地从戴镇回来,陶驷也是从这样一辆吉普车上下来,英武、风趣、开朗……他同雅媚在一起,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一对。就像无垢和远达,无暇和碧全。得如此如花美眷,仍敌不过似水流年?不应该的……
吉普车旧了,缝隙里钻进来冷风。
风里有一点呛人的味道,熏的她眼睛要流泪似的,忙拿了手帕擦一擦。才意识到自己戴了眼镜的。就这么戴了一晚上,忘了摘下来。难怪看什么都那么清楚……
她抬眼望着前方,街市上满是出门看灯的人。
“七少,这前面不好走了,绕过去?”图虎翼看着前面十字大街南北东西都是行进的社火队,车子要开过去有困难。冲散了他们的队伍也不好。
“秋薇没有看过太平鼓?”陶骧问。
秋薇听到他问,猛点头,说:“只听张妈妈和我说过。”
“阿图,把车子停在巷口。我们下去逛逛。”陶骧说。
“是。”图虎翼倒是很高兴。
静漪根本没心思去逛什么灯会,只是看秋薇高兴,原先也答应了她的,不好食言,也就没反对陶骧的提议。
图虎翼找了个僻静处把车停了。
此处靠近寺庙,白天香火便旺,临近佳节,夜晚来上香的人也多。路旁店铺都张灯结彩的,门前燃着火盆,也有篝火,路边悬着花灯,加上震天的锣鼓声,行走其间的路人摩肩接踵、人声鼎沸,这份热闹繁华真不是一言能道尽的。
“这两年,年景都好,也算太平,老百姓过年过节就舍得花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