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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就入赘,他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他没所谓,有人却大大的“有所谓”。
这“有所谓”之人,正是长孙幢相。
向佛的长孙父亲幢相大人,绝对不允许一个花名盛传的浪子蝴蝶入赘,管他是不是风流俊朗的玉扇公子。所以,五月春末的午后,月襦长袍,美髯微须,颇有文官气质的长孙老爹,当着大小儿子的面,拍案大吼:“他休想抢走我的淹儿!”
想到四天前的求亲,长孙幢相面有青青菜色:那姓闵的哪有提亲的诚意,根本是恶霸抢亲。
四天前——
“让开让开!”日光灿烂,一群部众开道,三五成群拥在长孙大宅门前。
第十二章 看花阮郎归(2)
闵友意一身恶俗的花衣袍,下巴微抬,头微微右倾,双眸懒懒半斜,典型的恶霸口气,“你家老爷呢?老子是来提亲的。”
木奴与寂灭子交手,未过二十招,木奴输。
随后,穿得花枝招展的玉扇公子咬咬口中不知从哪儿扯来的青草,歪唇一笑,“去,告诉你们老爷,老老实实把你们小姐交出来……”衣袖突然被人扯了扯,他回头。
“公子,您是来提亲,不是来抢人。”
“不抢人?”闵友意搭上自家侍座的肩,“不抢人,你给老子弄这么多花样干吗?”
寂灭子瞪他。
昨天,是谁用凶悍的眼神吩咐他?
昨天,是谁用凶恶的语气命令他?
是谁?
两人正用力互瞪,长孙幢相已命家仆拿刀的拿刀,拿棍的拿棍,意图抵抗到底。
软绵绵的家仆根本不经打……闵友意撇撇嘴,索然撤退。
恶霸!恶霸!活脱脱一个恶霸!
“是,爹说得对,我们绝不能让小妹被那种人给糟蹋了。”长孙大哥对父亲的话极为赞同。
想到三天前的求亲,长孙大哥面有青青菜色:那姓闵的哪有提亲的诚意,根本是来挑馆寻仇的。
三天前——
清晨,凉风拂面,一日之计在风清日朗中拉开帷幕。长孙家仆打开大门,门外黑压压一片,看清之后,吓得家仆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门外,部众列立,皆抱剑于怀,两手交叠在胸口,脚分八字开,表情冷硬。为首的是一名白衣公子,腰飘浅紫,俊颜如玉,一笑倾城。只是,俊公子玩着长剑,手腕遽翻,舞出银丽清亮的剑花,转眼,剑尖托在了家仆的下巴上。
“你家老爷呢?”
“请……请问公……公子,找我家老爷何……何事?”家仆抖着胆子开口。
“你认为老子找你家老爷,能有什么事?快去!”剑尖向前一送,吓得家仆手脚并用,急入内厅通知家主。
长孙大哥起得早,正在偏厅读书,闻讯赶来,入眼的便是一位俊公子临日侧立的身影,一袭对鹿花树纹绫袍,清风入袖,一派逍遥。
长孙大哥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好一个俊品儿郎。
只是,那人转着手中的清冽冷剑,轻轻甩手,叮,剑身钉入大门,他轻轻拔出来,那姿势,那神情,那股轻松,仿佛只是从布上拔出一根针,然后,他再甩手,又是一叮,剑身再度钉入大门,他再拔……反复六次,大门被他钉出六个小孔,若非他出声阻止,俊公子似乎还会一直甩手、拔剑、甩手、拔剑……照他这么个玩法,长孙家的大门已经不能用了。
长孙大哥第二个念头是——莫不是生意对头?
挑馆的!寻仇的!就是不像来提亲的。
“是,爹,大哥,你们说得对。”长孙二哥,也就是长孙肥,用力点头。
想到两天前提亲,长孙肥面有青青菜色:那只蝴蝶以为乔装一下,他便认不出他的真面目吗?
两天前——
一切都很正常,媒婆,聘礼,喜队……突然,有人惊呼:“快看!”
夜多部众岿然不动,闵友意抬头,张嘴,扬眉,他……呆如木鸡。
屋顶上跳来跳去的是什么,仙女?
撒花?
撒完花就不见……
“谁的主意?”他不过是下个聘,不用这么夸张吧,还飞天?
“扶游窟主。”
“郦、虚、语!”他咬牙低叫。
表面上看,书香门第,翩翩公子,骨子里,根本是一只狂蝶浪燕。
所以,完全不用怀疑,闵友意提亲仍然未遂。
后院花厅,长孙淹正在……发呆。
自宝马镇返回,一路顺利,回家后,却失了宁静。外面吵吵闹闹的,她不是不知道,特别是,家中近来买了十条狗,非常凶的那种,家中厨伯叔叔的刀啊铲啊都重新磨过,非常犀利,大厨贵伯曾有一次在她面前挥舞新磨的大菜刀,差点就见血封喉了。
第十二章 看花阮郎归(3)
尤其,爹特地从镖局借了一批虎背熊腰的镖师,说是护院。
天见可怜,她家虽是生意人家,最多也只养几条护院犬,如今倒好,拿刀的天天磨刀,扫地的天天练棍,草木皆兵,让人以为战线吃紧,百万大军压城而来。
吵闹归吵闹,她不是故意装糊涂,而是不明白,他们之间何时……生了情?
她是瞧他妩媚如青山,他也的确问过她“会不会负他”这个问题,她是怎么答的……呢?
想……努力地想……
“淹儿?”有人轻声叫她。
她似乎没有回答,他对她何时生了情……
“淹儿?”
抚心定气,她恍然回神,对上一双温润似水的眼。是……
“太冲。”她歉然垂眸,看向他画的画。
当那人吼着要娶她时,楼太冲除了脸色发青之外,实在没什么大的反应。回到家中,他每日申时过后总会来她家,一来探望她的伤……不自觉摸摸脸,其实,已经全好了。
爹娘和大哥二哥都满意楼太冲,她也不讨厌……不讨厌……乌眸不禁又瞥向敛眉作画的男子。
在爹娘的默许下,他每日相伴,相对无言时,她会绣花,他会作画,谁说没有些绻绻情意在里面?
这情意……就如荷塘里的睡莲,当时间在静淡中一点一滴流逝时,仿佛沉淀了什么,却兴不起半分波澜。
绿丝绦,草如袍,楼太冲是形俊之人,而她,一向不讨厌形俊之人……
“淹儿,闷了吗,可要去花廊走走?”放下墨笔,楼太冲体贴一笑。这些日子,他任闵友意在外闹着,绝口不提退亲或放弃。
这人……当初为何会以一佛之画向长孙家提亲?
“淹儿……”楼太冲见她无意走动,也不勉强,只道,“很早以前,我就听说长孙家的嫁袍绣得好,稍后,听说长孙家的小姐娴熟慧雅,长孙老爷又要求提亲的公子先送上画像,我便前来一试。”
试?她疑惑地侧眉。
“在七佛伽蓝,我第一次见到淹儿……”楼太冲浅浅一笑,眼中氤氲恍惚,仿佛回忆……淡淡檀香中,一声幽魅的大吼,他见到一名女子怔怔站在闵友意身边,垂眸一笑,娇憨可人,目光追随,才知闵友意收了掌气,是因为她。及后,闵友意远远招手,她在柱边抿唇一笑,风情自现……就此,他迷在那垂眸一笑的嫣然里。
娶妻,求贤。他一直这么认为。
长孙淹定定然看着他,除了浅笑,不做其他表情。
这幅画面看在长孙幢相眼中,自是郎才女貌,美景和乐。故而,远远雕窗后偷窥的长孙父亲已经开始幼想自己抱孙子的模样……
房内,两人没听到长孙老爹心头的窃笑,转看楼太冲画的新作。
“太冲,你丹青妙笔,这世间,什么最容易画?”
楼隐侧颜相笑,一片白玉肌肤近在咫尺,低垂的颈,荷色的颊,浑然天成。心头微动,他轻轻答她:“鬼魅易画。”
“什么难描……呢?”
绿袍轻荡,楼太冲看向窗外。日影西移,在小小厢院投下大片阴影。静了片刻,他低道:“这世间,最难画的……莫若犬马。”
鬼魅易画,只因皆是虚相,提笔绘来,就如天马行空,肆意挥洒,而犬马难描,皆因实体真形,人人尽知,一笔一画皆需谨慎。
“太冲画过人……吗?”近日见他只绘花草,故有此一问。
“画过。”
“画得出他的神容……吗?”她望向窗外。
“他?”楼太冲侧了侧头。
他……她垂下眸子,眼中有一团朦胧未开的雾气。
自相逢以来,最先入耳的是他的名声,“武林三蝶”哦,“玉扇公子”哦,好一派令人神往却神秘的江湖人。真正见到他,却是在水如罗的婚礼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