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的,爸爸,我从来没有去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的车子沿着哈里逊大道驶去,快到房子门口的时候,拜伦叫喊起来:〃天呀,是那座房子吗?已经有人住进去,把房子漆成黄颜色了。〃 〃就是那所房子。〃帕格说。他把车子停在街对面,父子两人从车内出来。讨厌的芥末颜色也使他觉得诧异。低矮的石墙、铁栅栏,连同这所房屋,全都漆成这种颜色;给太阳晒得褪了色的旧油漆已经剥落。草地上躺着一辆翻倒的三轮脚踏车、一只红色大皮球、一辆儿童车和一些塑料玩具。 〃瞧,树木比过去高大和茂密多了,〃拜伦一边说,一边巴着栅栏往里看,〃可是房子仿佛缩小了。瞧,这就是华伦把红漆罐头扔在我身上的地方。现在还看得出吗?那儿依旧有一个痕迹。〃拜伦用鞋擦了擦铺石路上已经暗淡的红色斑点。〃总的说来,我在这儿的日子不好过。华伦把我的头砸破了,于是我恨起他来……〃 〃不错,还有那辆卡车撞在你的自行车上了。我也觉得,你想起这些事来准不会愉快。〃 拜伦用手一指。〃你教我读书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坐在那儿,就在那棵树下。记得吗,爸爸?瞧那棵树身儿现在长得多粗大啊!〃 〃哦,你还记起那桩事儿吗?我想这也不会是一种愉快的回忆。〃 〃干吗不愉快呢?我没有好好上学。你不得不给我补课!〃 〃可我是个蹩脚的老师。也许应该让你妈妈把这项工作承担起来的。但是早上她喜欢睡懒觉,下午呢,要么上街买东西,要么在家梳头发,你知道,或者把自己打扮起来赴什么聚会。那时候我老发脾气,我应该向你道歉。〃 拜伦眯缝着眼睛用异样的目光瞥了他爸爸一眼,搔了搔他的胡子,说:〃我不在乎。〃 〃有时候你还哭。可是你被卡车撞倒的时候倒没哭。你从来不为疼痛而哭。〃 〃嗯,只要你一发火,声音里带着怒气,我就害怕了。不过那算不了什么。我乐意跟你学习。我了解你。〃 〃你那年总算得了好分数。〃 〃我从来没得过那样好的分数。〃 父子俩不再谈下去,他们从栅栏外面朝里张望了有几分钟光景。〃好啦,我们已经看过这个地方了,〃帕格说。〃现在吃饭去好不好?〃 〃你知道吗?〃拜伦依旧盯着这所房屋。〃除了我在里斯本跟娜塔丽呆在一起的三天以外,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都是在这儿过的。我喜爱这所房子。〃 〃当军人要数海军最苦,〃帕格说。〃你永远扎不下根来。一家子人都像浮萍似的。〃 陆海军俱乐部供应野苹果鸡尾酒时,依旧给一杯味道柔和的红色果汁,果汁盛在高脚杯子里,野苹果肉上面还粘着一片没有意义的绿叶子。蒸汽柜里的烤牛肉只有微温,而且烤得太久,就像一九二八年那时候做的一样。甚至吃饭的人们的面孔也仿佛是从前那些人……除了拜伦以外。从前他是个吃饭慢得叫人生气的瘦小孩子,现在却是个长满胡子的高大年轻人了。但他依旧吃得太慢;还是帕格先把肉吃完,虽然自始至终几乎都是他在讲话。 他想从拜伦嘴里打听出一点关于帕米拉和乔彻南·杰斯特罗的情况。他讲起杰斯特罗怎样突然闯入斯鲁特在莫斯科的寓所,以及他怎样在漫天风雪中像幽灵似的重新出现在斯巴索大厦。但他一提到塔茨伯利拒绝使用明斯克文件,还怀疑杰斯特罗可能是苏联内务部的间谍,拜伦听了就发起火来。〃什么?他真是这样吗?嗨,他要不是个伪君子,就准是个糊涂虫!天晓得,他说大家不愿意帮助犹太人倒是真的。几年来,希特勒就利用了这一点麻痹了整个世界。但是不管什么人,只要跟班瑞尔谈上五分钟的话,就看得出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也是个诚实可敬的人。〃
《战争风云》第五十八章(5)
〃你相信关于大屠杀的传说吗?〃 〃干吗不相信?难道德国人干不出来?只要希特勒一下命令,这样的事就会发生。〃 〃我自己却不那么肯定,拜伦,不过我向总统送去一份关于这件事的报告。〃 拜伦张大了嘴圆瞪着眼,跟着用一种不相信的口气低声说。〃爸,你干了什么?〃 〃嗯,那些文件被看成是伪造的,在大使馆里被撂到一边。我认为应该对那些文件加以进一步研究。这是一时的冲动……也许是愚蠢的……但是我这样做了。〃 拜伦·亨利伸出手来,握住他爸爸的一只手,攥得紧紧的。那张留胡子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红光。〃我只能说这么一句,做得好。〃 〃不。我相信这是个无用的举动,那些事情是永远做不好的。不过这已是过去的事儿了。附带问你一声,你见过塔茨伯利的女儿吗?娜塔丽在罗马的飞机场上提起过跟她认识。〃 〃你说的是帕米拉吗?我在华盛顿见过她。怎么啦?〃 〃嗯,塔茨伯利父女跟我一道在战区旅行过。我觉得她是个非常勇敢而又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她吃了不少苦,但始终和蔼可亲,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她从来不诉苦,也不唠叨。〃 〃哦,据娜塔丽讲,帕姆·塔茨伯利是天生能吃苦的。在那一点上她们俩倒不算不太相像。但是在另一些地方她们俩肯定是不相像的。娜塔丽告诉我关于她的许多事情。在巴黎,帕米拉是个胡作非为的女人。〃 〃真的吗?〃 〃真的,她有一个海明威式的男朋友,这人一向跟莱斯里·斯鲁特同住在一套公寓。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简直闹翻了整个盖·巴瑞。然后他丢下了她,她就'发'起神经病来。爸爸,我很想吃点点心,你也吃点儿吗?〃 〃当然。〃维克多·亨利忍不住坚持问下去。〃怎么……神经病?〃 〃哎呀,你想象得出吗?跟人乱搞,想把全巴黎的酒都喝光,像个疯子似的开汽车。她开汽车绕着马赛市外的一棵树团团转,险些儿把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法国作家撞死了。怎么啦?你听了好像很恼火。〃 〃这是个听了叫人恼火的故事。她看去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要在这儿待一个星期,〃帕格突然说,〃除非客机改变了飞行时间。我们可以打打网球吗?〃 〃当然。不过我打不好了,不像在柏林那样了。〃 〃我也一样。〃 为了避开天热,他们一清早就打网球,淋浴以后一道吃早饭。维克多·亨利不再提到帕米拉了。夜里,在呼呼响的电扇下面,醒着躺在闷热而潮湿的黑暗里,他想出种种办法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吃早饭时当着他儿子的面,却再也开不出口。他猜想得出拜伦会联想到他的严肃的爸爸和帕米拉·塔茨伯利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风流韵事。这个小伙子会认为这纯粹是一个中年人的不正派行为……反常的,不体面的,可怜巴巴的。现在连维克多·亨利自己有时候也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 一天,胡班中校说服了他一同到巴萨那所住宅里去吃午饭。拜伦执拗地不肯同去。帕格在四周都是开花的树木的游泳池里游了很长时间,吃了一顿可口的咖喱饭;午睡过后,他打网球赢了埃斯特上尉。这个下午非常令人满意。在他离开以前,胡班和埃斯特在面临花园的阳台上一面喝着甜酒,一面满怀信心地谈论着拜伦。两人都认为拜伦是个天生的潜艇军官;他们说,他好像只缺少军人的索质。拜伦承认他有不服从和懒惰的缺点,并且坦白地表示只要在〃乌贼号〃潜艇上服役,他就决不想改正。他念念不忘地想调到大西洋去,但是胡班耐心地向他父亲指出,这是不可能的。在马尼拉没有军官替换他;游艇中队的人员离编制还差很多;〃乌贼号〃如果少去一个值班军官,就不能下海。拜伦只有下决心使〃乌贼号〃成为他自己的战舰。 维克多·亨利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刻提起了这个话题……就在第二天早上早饭以前,他俩打完网球和洗过淋浴以后,两人正在草地上喝咖啡。前几天,拜伦早晨喝咖啡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的。帕格尽可能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附带问你一下,拜伦,你上次说娜塔丽飞到里斯本去是在……本月十五吗?〃 〃对,十五号。〃 〃你觉得这一次她能够成功吗?〃 〃老天爷,是的,最好她能够成功!他们已经取得官方一切可能的保证和最大的优先权。〃 〃好啦,十五号离现在没有多久了,是不是?你申请调动工作的事情……〃维克多犹豫了一下,因为拜伦的脸上露出一种他非常熟悉的神色:愠怒、茫然、冷漠和内向。〃你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搁下呢,至少在十五号以前?〃 〃搁下?你放心,早已经搁下了。我的申请已经被胡班、塔利和海军将军哈特的人事军官拒绝了。你还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