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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接过她手里的帐页,红儿已经拿来热水和手巾给文瑜擦着汗,文瑜还在那叽叽喳喳说话,问文阳在哪里,她要去寻他玩。初雪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去瞧帐页,听到她说撞到了邱嫂子,哦了一声就对青儿道:“你去二姑娘那边请邱家的过来。”
77训诫
青儿领命而去,文瑜的小眉头皱起:“大伯母,你寻邱婶子有事吗?”初雪摸一下她的头:“我寻她说说话。”奶娘已经抱着文阳进来,看见文瑜,文阳叫了声三姐,就在奶娘怀里挣扎着要下来,奶娘把他放到地上,文阳已经跑到文瑜身边,去拉文瑜的手:“三姐、三姐,你昨儿教我的字我都会写了。”
初雪已把帐页瞧完,见他们姐弟这样,笑着拍一拍文瑜的手:“外面春色正好,你带着你弟弟去花园里走走,这帐页,等会我让人送过去。”文瑜应是,双手在身前绞了一下才迟疑地道:“侄女想问问,大伯母不会是要训斥邱婶婶吧,邱婶婶虽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是,可是,”
文瑜的脸涨红,手绞的越发厉害,初雪摸一摸她的头:“我只是寻你邱婶婶说说话,并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她是你娘身边的人,就算训斥,也轮不到我来。”文瑜眨一眨眼睛,眼里那丝水光消失,她和文珏,虽样貌一样,但在这些上面,明显不如文珏。
初雪叫过丫鬟奶娘,让她们陪着文瑜文阳出去花园,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他们姐弟出了门,刚走出院门不久就看见邱嫂子走过来,见了她文瑜停下脚步。邱嫂子瞧见文瑜,原本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时心就更乱了,也顾不上对文瑜行礼就掉了泪:“三姑娘,我晓得有些话你不爱听,可是不管怎么说,你千万不能忘了,太太才是你的亲娘。”
这话如同从天外飞来的一样,文瑜不由皱了眉头:“邱婶婶,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娘自然是我的亲娘。”邱嫂子鼻子又是一酸,旁边的丫鬟已经道:“邱嫂子,太太还在等你,就别叙话了,你要真想二姑娘三姑娘,常来这边也没人拦你。”
邱嫂子吸吸鼻子,随丫鬟进了院子,对初雪行礼如仪,初雪把手里的针线放下,笑着招呼她:“邱嫂子你坐下,你是三婶婶身边人,不用这么客气。”邱嫂子恭敬地站在下面:“大太太,这是小的应当的,太太面前哪有小的们座位。”
初雪哦了一声,坐在上面微微欠身:“邱嫂子,我晓得你对三婶婶历来是忠心耿耿,只是我今儿多句嘴,邱嫂子你要听呢就听一听,若不愿听,也当我没有说过。”
邱嫂子站在下方依旧恭敬:“大太太现是这边的当家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小的就是,小的哪有不敢听的。”初雪瞧着她,一双眼没有半分波澜:“邱嫂子果然是明事知理的,三婶婶是二侄女三侄女的亲娘,这是不会变的,但邱嫂子难道还忘了一点,老太太是两位侄女的亲祖母,三叔叔更是两位侄女的亲爹。”
初雪的声音很轻,听在邱嫂子耳里如同惊雷一样,过了会儿才抬头:“小的自然是知道这些,可是……”初雪并没让她说下去:“可是你做下人的,觉得三婶婶母子分离十分难过,你瞧在心里也格外心疼是不是?”邱嫂子不敢点头,初雪轻轻一叹:“邱嫂子,我们都晓得你是从小陪三婶婶长大的,有几十年的情分,三婶婶到了如今,也只有你们几个一个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可是邱嫂子,三婶婶到现在这样,难道全是万家的错,全是我们不体恤,不肯出言帮她一两句吗?更没有让她们母子在一起?”
邱嫂子抖了一下,瞧着初雪没有回答,邱嫂子当然晓得这件事里,李氏自己也有错,可毕竟人都是偏心的,纵然觉得李氏有错,也未免要抱怨几句万三老爷太过绝情,更要怨恨几声初雪杨氏未免太明哲保身,总是妯娌之间,哪能全都不说一个字?
旁的倒罢了,这母子分离,见了面还不能似原先一样,那不是活活挖李氏的心肝吗?可再一细想,自己太太这些年来,对他们说的话,邱嫂子叹了一声,跪下道:“大太太,小的知道前些日子,小的在几个平日相处的好的同伴面前多说了几句话,可这并不是我们太太的意思,全是小的赌不过这口气。”
初雪笑了:“邱嫂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种小事也值得我来寻你说话?”不为了这个,那是为了什么?邱嫂子迟疑神情完完全全落到了初雪眼里,她面上笑容没变:“邱嫂子,我只是由此想到,你会在同伴面前多说几句话,难保不会在二侄女三侄女面前也多说了那么几句话。”
邱嫂子额头开始有冷汗出来,在同伴们面前多说几句,不过是闲磕牙,就算别人揪到了,也不过呵斥一顿,罚上个把月的月钱就是,可要在小主人面前多说几句话,往轻了说,是教唆小主人,往大了说,是挑拨是非,让家宅不宁,那就不是斥责一顿罚几个月月钱能解的了。
初雪继续款款地道:“邱嫂子,我晓得你忠心,怕得是两个侄女她们忘了三婶婶这个娘,这才时时提点着她们。可是邱嫂子你也要仔细想想,别说三叔叔并没阻止三婶婶来瞧几个孩子,平日里老太太对孩子们也是多有疼爱,你此时所为,反成了倒行逆施,不但对侄女们无益,就算是对三婶婶也没多大好处,到最后倒落得你成奸诈小人。”
这几句话如同石头一样重重砸在邱嫂子身上,邱嫂子的唇张了张才道:“大太太的训诫,小的知道了。”初雪勾唇一笑:“你是三婶婶的身边人,不过是寻你说几句话而已,哪算得上训诫。你忠心这本是好事,可忠心了也不能是非不分,三婶婶现在这样,你瞧着心疼,可是追根究底,这整个万家为了这件事也算是丢了脸面。若三婶婶就此安分守己,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若是还怨天恨地,以后这几个侄子侄女的婚事,只怕就要去外面寻,二爷是个男子,娶媳妇回来倒也没什么,两个侄女若一外嫁,这天高地远的,连梢封信都难,更何况时时见面。邱嫂子,你若真对三婶婶忠心,指望两个侄女好,就该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邱嫂子的汗已经不光是额头上有了,这两个月来,李氏单独住在宅里,扬州城的风言风语难道少过?按说正月里正是应酬最多的时候,可李氏宅里除了李太太来坐坐,连半张帖子都没见到。
如果真继续抱怨,只怕到文珏她们议亲时候,真的没有这城里人家问名,那时只有去外乡寻亲事。邱嫂子眼里又有了泪,看向初雪的眼里有了祈求:“大太太,晓得您说的对,可是我们太太,毕竟是他们的亲娘。”
初雪坐在上面纹丝不动:“邱嫂子,天下没有盼着儿女不好的亲娘,难道又有指望孙子孙女入火坑的祖母?”邱嫂子低头:“大太太您说的对,小的明白了,等小的回去一定会去宽我们太太的心,让她为几个儿女想想。”
初雪点头:“话也说完了,邱嫂子,想来三婶婶她那边还等着你,你就先回去吧。”邱嫂子又磕一个头这才站起来告退,外面艳阳高照,二月的风吹在面上暖融融的,邱嫂子心里却似冬天,突然笑了一声,自己的那点小见识小算计,原来全都被人瞧在眼里,更何况太太呢?
文琦的婚事年前已经说好,对方选了二月二十六来下聘,扬州富商家的风俗,是没事也要寻缘由请客,更何况这是大喜事,当然要办得极其热闹铺张才是。虽说分家,但没有搬出去,杨氏当然要请初雪帮忙,这是初雪扶正之后,参加操持的第一个大一些的酒席,请戏这些倒是个简单的事,这扬州城里,各家养着的小戏,外面来的大班,那叫随意选择。
杨氏听初雪说了去年在黄家酒席之上,见平日有过争执的人都被分开,平日相处的好的人坐在一起,眉头不由一皱:“大嫂你的一双眼好厉害,我赴过无数的宴席,倒没发现这点。”杨氏不爱应酬,去了酒席也不过就是坐在那里看戏,不会去管旁人家的是非,更不会去注意这座次安排。
初雪笑了:“这也是二婶婶你平日不爱俗事,这样一排坐席,倒是极方便的,不然每次有什么酒宴,那性子不和的坐在一块,虽不好撕破脸皮,唇枪舌剑地怎么都没少过。”杨氏深以为然,可这说来轻易,谁没事专门去打听扬州城里哪家的太太和谁家交好这种事?
初雪眉微微一皱:“黄家既这样做,平日间定是有人管这些的,不如寻人去黄家问问。”杨氏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