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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又深陷一片红幕之下,跟往日并无差异,时间在色彩的变幻中流逝,大约又会是一整晚,在梦里沉浮许久,沈磬磬忽然发现今天的梦境有点不一样。果然,片刻后,漫天的红色潮水般褪去,天地陡然换上了白色的新装。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注意力就被正前方的景象吸引住了。
那好像是个小婴儿,很小,很弱,蜷缩成一团安静地沉睡着。
沈磬磬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想靠上前去看个究竟,不料迈不开步子,再试了一次,依旧寸步难行。
沈磬磬皱了皱眉,就在这时那婴儿身下突然漫出殷红的液体,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然而那液体越来越多,仿若盛开了一地的巨大艳色花朵,通体粉嫩的孩子是那中心的花蕊。沈磬磬大惊,但奈何她一步都无法靠近,眼看血即将流到她脚下……
一阵摇晃,沈磬磬蓦然睁开眼,重重吸了口气,似乎重获新生。
“磬磬,你还好吧?”
沈磬磬转过头,筠筠正凝着眉担忧地看着她,她抬手摸了摸额头,竟满手是汗。
筠筠急忙拿来毛巾替她擦拭:“做恶梦了?你刚才一直在呻吟。”
沈磬磬怔了怔,她眉头紧皱,一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张口说话,喉咙却干哑异常:“没事……”她眯起眼,望着床头幽幽的灯光,又低低呢喃了一遍,“没事。”
筠筠不吃她这一套:“你就糊弄我吧。没事你好端端跑我家来干嘛,怎么说你现在也应该是跟宁末离如胶似漆……”
沈磬磬在听到宁末离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僵了下,不是很明显,但筠筠看得一清二楚。
“他刚打来电话。”
沈磬磬当即皱眉,筠筠立即说道:“我跟他说你不在我这。”
沈磬磬松了口气:“谢谢。”
“你的手机上都是他的短信和电话。”筠筠把沈磬磬的手机拿到她面前,她却别过头不看,“你们怎么了,什么事闹别扭了。现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们,你们倒是起内讧了。”
沈磬磬垂下眼,侧脸极白,有种荒凉的淡漠,筠筠看得心惊,可一会后,沈磬磬又勾起唇角笑了下,清浅得如枯叶落雪,风一吹便不着痕迹。
可不是,大风大浪都顶住了,偏偏自己关上门生出了问题。
沈磬磬低声问:“你觉得他爱我吗?”
“当然。”筠筠答得不假思索,“还有谁能比他更爱你吗?他的个性你应该比我清楚,对你的好你也应该比谁都明白,怎么现在还要问这种傻问题。”
那为什么,沈磬磬哽了哽喉咙,似有万千不甘在心头,他不要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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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Ted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言语不能,“你……你……你就这样跟她说了?”
宁末离踏在雪里,脚下的冰渣不断发出嗤嗤的响声,冷风将他墨色的发吹起,露出森冷的面色,夜幕似入了他的眼,半点光芒都找不着。
Ted痛心疾首地说:“末离,这么多年来,你要做什么,我一句话都不说,都替你办。你说要瞒着她,好,我帮你死死的瞒着她,哪怕我知道再多,我一个字都跟她透露过。可是,瞒能解决问题吗?问题出现了吧,你让她打了孩子,她会怎么想,她当然要跟你闹。磬磬的个性这么硬,想当初差点死在这上面……你就不会想个委婉点的办法吗?”
宁末离猛地转身,声音冰冷:“委婉?怎么委婉?偷偷让她流掉?”
“末离,我看你是关心则乱,糊涂了!你就不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然后带她去医院找个医生,事先做好准备,让医生告诉她她不适合怀孕,孩子留不住?到时候你就有理由劝她把孩子拿掉了。”
宁末离的神情顿时空茫,转眼间又变得极难看。
“对吧,你现在这么直接跟她说不要孩子……我的天,我头都疼了。”Ted摇了摇头,一张脸皱成一团,“再不济,你让她生啊,她多喜欢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好好养着,说不定这次能生下来……”
宁末离厉声打断他:“不行,太危险了。她上次难道没有好好养吗,还不是……”说到这他突然收声,脸色发白。
Ted苦笑:“你真是固执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能给她一点机会,她在这件事情上伤得太重了,绝不能让她记起来,”宁末离将目光放远,眼神微动,不知穿透眼前的雪雾看到了什么,“我也不想让她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想再面对……”宁末离竟说不下去,只是拧着眉久久地不言语。
Ted张了张嘴,长叹一声,情真意切地说:“你何不换个角度思考。你告诉她了,她可能想起,但也可能记不起,但终归是让她明白你的苦心。记不起自然最好,仿若真记起来了,末离,现在反倒是最好的机会,她怀着孩子,或许就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哪怕让她知道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减轻她的痛苦。毕竟拿掉孩子更伤身,而且和9年前相比,现在的你也能更好地保护她了,不是吗?”
夜色重重压下,宁末离盯着Ted一本正经的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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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磬磬的字典里没有倒下这个词,纵使伤情,该工作还是要工作。这并不是说她已经想明白了,她一点都没想明白,可筠筠说的对,外面的人都盯着她看,只要她稍稍露出不妥就会被一帮没事找事的人无限放大。
她又接了一部片子,一直跟导演在接洽,开机仪式过后大概会到外地呆上几个月,同时,《白衣女王》即将全国首播,她随着剧组在各地做宣传。大大小小的事把她的工作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每天睁开眼马不停蹄地开工,闭上眼休息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很忙,她需要用很忙的工作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她对Ada下了指令,宁末离来的电话和短信一概不接。Ada拿着她的手机呆了好久。
沈磬磬低估了外面的那些人,不多时有媒体借着她努力工作也要炒上一炒,说沈磬磬为了养家变成拼命三郎,又说她和宁末离因宁风一事有了间隙,她此时是寄情于工作。可见,人的想象力是没有上限的。Ada为沈磬磬发愁,她本人却泰然自若,处变不惊,只要不是面对宁末离,她都有信心把对方整得妥妥帖帖。
连着半个月,沈磬磬跟打游击战似的,筠筠那不出几日就被宁末离突击检查,还好那日她还未收工,虽然筠筠替她严守秘密,可保不准宁末离来个回马枪。于是,住酒店成了她谨慎的选择。为了不让宁末离知道她的行踪,她也不跟Ted联系,还威胁Ada和船长,若是打小报告,就不用跟着她混了。
没人知道沈磬磬怎么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好像不是一点点的严重。
筠筠说,你们俩在一起都不容易,比我和寒深还艰难,吵吵就够了,别冷战,伤感情。
她不理会。
Ada说,宁总每天都发来几十条短信,磬磬姐你要不看一下?
宁末离平日里很懒的发短信,一天几十条倒是难为他了,可她还是面无表情地一下子删了所有短信。
船长说,宁总每天都会去别墅等你,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磬磬踢出门外。
而后又是你追我藏的十日。
不久,铺天盖地地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宁家首次正式出面,宣布不日将举行世纪订婚宴,确定独子宁末离与安倩的姻缘关系。宁风的原话是这样的,宁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姓名唯有二字,叫安倩。
外人直道这是峰回路转。
沈磬磬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正乔装打扮隐在人堆里欣赏筠筠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台上精彩纷呈,台下歌迷狂欢,她静静地对着手机,看到方舜给她发来的短信。Ada在她身边跟着歌迷激动地呐喊,回过头却见沈磬磬愣愣地对着手机,可那屏幕明明已黑掉。沈磬磬的脸色很不寻常,白得可怕,Ada心下莫名慌张,忙凑上去唤她。
沈磬磬猛地侧过脸,Ada吓了一跳,可下一秒,沈磬磬已经收起手机,目视前方。
心脏突突地跳着,血液涌上大脑,额角微微发疼。沈磬磬觉得她已是很镇定,至少她还能不动声色地坐在位子上。她想这多半是宁家自说自话放出的谣言,宁末离估计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答应。他说过要娶的是她,虽然她对嫁娶一事看得不是很重。可她连日来好不容易稍稍平复的心又被“安倩”这把尖刀刺得皮开肉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不论身边的人如何尖叫疯狂,她一直坐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