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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只是看看山。采采花,养养鸡那么简单。
就算我手里薄有积蓄,能买下田产和房产已经不简单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余钱。也就是说,到了乡下,一米一粟,都要靠自己种田收割才会有。光是这点,就能要人的命了。我虽然出身于小户人家,但下田种地还真没干过,难道到了十六岁,再从头学起?
所以,以后的路。就算要一个人走,也不能再依照原来天真的想法。至少就目前来说,只有一条路是可行地:继续进宫当女官,等攒够钱后,再像卫夫人那样开个店子,请人守店,自己偶尔去照管。
想到这些,我心里很是难过。在前线的时候本来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因为,那时候对王羲之主婚还抱有莫大的希望。现在到了这儿。看到这阵势,已经有点儿清醒了。说到底。他的父母兄嫂都是一家人。在家里最受宠爱的幼子地婚姻大事上,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并达成了一致意见的。我们在千里之外一厢情愿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这样的话,我必须给自己一个时间表,这件事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不是我不专情,不跟他一起咬牙坚持,而是我根本就耗不起。人,首先要填饱肚子,然后才谈得上别的吧?所以我必须回京去保住我的女官职位,那是我和妹妹的饭碗啊。
这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我已经把她丢在别人家里不管不顾两个多月了!如今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有惊无险地回来,我不先去石头城看她,反而跑到杭州来,只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越想越难过,因为发现自己作为姐姐很失职。我对不起九泉之下地爹娘。
一顿饭,吃得我闷头不语。当然王献之跟他地父兄之间还是有说有笑的,只不过说地都是战场上地事,尤其说到水之战的时候,简直绘声绘色,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我也只能跟着傻笑,只是不敢插嘴。这种妾身不明地尴尬处境下,我说什么都不好,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吃过饭,卫夫人借口出去散心把我拉到后面的庭园里,劈头就问我:“你跟献之同进同出这么些天,有没有跟他同吃同住?”
我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您说什么呢,同吃是有,同住,哪有那回事?我们又还没成亲。”
她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你还不糊涂嘛,没有被男色冲昏头脑。”
我惊讶地看着她:“您今日这是怎么啦?尽说这种话,连男色都出来了。”
她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似调侃,又似鄙夷地说:“得了,就我们娘儿俩在这里,你也不用装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天,耳鬓厮磨的,要说完全没沾染我是不信的,只不过你比较聪明,懂得保住最重要的东西。”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有点恼火地问:“您到底要说什么?”
她重新露出笑脸,冲着我摆手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纯粹就是有感而发,夸你聪明而已。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就是犯了这种错误,一时惑于情,惑于色,没能守住自己,结果一辈子都断送在这个上面。”
我不解了:“您不是说,您是落选太子妃,后来才高不成低不就的吗?”
她轻轻叹息道:“那不过是借口而已。我真正嫁不成的原因是我私许终身的男人背着我另娶他人,我心灰意冷,这才一辈子当老姑婆的。”
我突然冲口而出问了一句傻话:“那个人是猫先生吗?”
她眼睛一眯,半天才冷冰冰地说:“那天在外面偷看的果然是你!”
我已经满脸通红了,但还是力持镇定地辩解道:“我没有偷看!那天我是去向您请示要不要换窗帘才无意中撞见的。还有,那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会一辈子守口如瓶的。”
见她还是面色阴沉,我又说:“这个我不说您也应该知道的,那件事到现在都这么久了,您可有听到过任何风言风语?”
她的脸色这才慢慢好转,然后低低说了一句:“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倒不必”,我忙表示:“其实我能理解您。您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女人,哪里不需要人疼爱呢?你找人是正常的,我担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
“猫先生的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石头城里,争风吃醋的事时有发生,就我离开皇宫前,还听到过一起原配雇人将丈夫的姘头丢进枯井里活活饿死的惨剧。当然当然,我不是说您是……”姘头啦。我尴尬地住了嘴。
“没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你能理解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此时是午后,斑斑点点的阳光在树下跳舞,她突然笑着说了一句:“今天的光线好刺眼哦。”
她用袖子遮住眼睛,我不知道,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
卷七 关河令 (210) 拜师(一)
为在王右军大人的官署里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住好向卫夫人求助:“您可以收留我几天吗?”
“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要我收留啊。”
这算是回绝吗?不管了,这里我也找不到别人,只能赖上她了。
于是继续“纠缠”:“您看我有地方吗?我住在这里算什么嘛。”
“当然算献之的未婚妻啰。”
那才是“当然”得巧,“人家的未婚妻明明在石头城,那可是他母亲亲自选定,正式下聘,请客摆酒了的。”说起这点来,我无论嘴里和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她却不管人家是否入了酸溜族,依然嘿嘿一笑说:“我怕收留了你,献之会有意见。我可是生意人,好心办坏事的亏本买卖从来不做的。”
看她一幅摆明了要调侃我的样子,跟不久前那个以袖掩面,黯然神伤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就是这点好,才刚阴雨绵绵,马上又阳光灿烂。我以前曾当面夸过她这点,当时她幽幽地说:“我一个孤家寡人,不自己看开点,还能往哪里撒娇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跟她在一起,可以于无形之中学到很多东西的原因之一。她有一种难得的品质:就像某些动物一样,具有自我修复功能。
一个人不可能不受伤,尤其是一个女人,一个独身女人。受伤地几率比一般人都大。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很容易陷入自怜自伤,自暴自弃的怪圈。
这种品质用一个常用的词汇表述,就是坚强。我从卫夫人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坚强。
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我试着把自己面临的处境分析給她听:“我一个未婚的姑娘,跟一个男人长途跋涉本来就不应该了,何况还一起找上他父亲的门。俗话说,聘则为妻奔则妾。我这样其实是很冒险地,搞不好就自贬身价,自毁前程。”
她不笑了,正色看着我:“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跟他来?”
我苦笑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您以为我不会拿架子?我不想大模大样地坐在家里等着他家请好三媒六聘去提亲?问题是,我等得到吗?如果我等到头发花白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那我架子搭得再足又有什么用?”
“你现在这样就有用了?”她不客气地反问我。
“这样。也不见得有用,但至少有希望,对不对?如果我在家里坐等,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把王献之想请他父亲为我们主婚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说的时候我心里也很矛盾,因为卫夫人也不见得可靠。她以前是替太子做事的。就连我参选才女那次。太子都是通过她来操控整件事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继续站在太子那边。如果这样地话,跟她说这些不仅对我毫无助益。结果还可能适得其反。
但如果不跟她说。我能找谁商量?别说在杭州城举目无亲了,就算回到京城去。那里又有谁可以商量?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卫夫人是个见多识广有主意的人。
我寄希望的只是,她现在人在杭州,太子又去了前线那么久,应该早就跟她断了联系了。那么她现在会不会看在师徒、主仆一场的份上帮助我们呢?
因为心有疑虑,说话地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看她地神色变化。至少,她现在地反应是没问题的,听到我说了那些话后,她语带怜悯地说:“也是,你在家等着地确没希望,夫人是铁了心要娶她娘家侄女当儿媳了。但献之他爹跟那家子一向不怎么亲近,他地个性也比夫人好讲话些。夫人是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做事情一板一眼地。当了婆婆后,更是在家里立起了规矩,说一不二的,献之的爹不在,她就是皇太后了。”
我有点不置信地问:“他们家是个大家族,别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