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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桃根正在床上到处爬着,干妈追着给她喂饭。燕儿说:“大娘你过来吃,我吃饭快。等我吃完了再喂她。”
一顿饭之间,就听见燕儿不停地说话,我知道她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等饭吃完后。燕儿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我说:“小姐,其实这事不能怪七少爷地,你不会,不要他了吧?”
我轻笑一声:“燕儿,现在不是我不要他,而是他……”不要我,可是后面几个字我说不出口。
燕儿争辩道:“他没有不要小姐啊,定亲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都是夫人和家表姐背着他弄成的。”
干妈说:“就算他不在,但两家长辈都出动了,下了聘,摆了酒,请了客,这亲事不可能不算数的。孩子的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他以后回来了,也只能认了。”
我叹息道:“是啊,他不在,但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事实。”
这个准新郎不出席的定亲宴,有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准新郎去外地探望生病地父亲去了。
燕儿还在替她家少爷求情:“小姐,这次真的不关七少爷的事啦。保准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不要他了,他会伤心死的。”
我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伤心死呢?我没那么大魅力的,你
低估了家三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们自小一块儿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久得多。也许,等他回来,发现母亲已经背背地里给他定了亲,他会愕然、会难过,甚至会吵闹一阵子,但最终又能如何?跟母亲闹翻跟亲戚绝交不管不顾地悔婚?让母亲伤心,让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伤心,跟亲戚绝交,这些都是不容易做到地。即使性子倔强如他,同样不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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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王献之回来了,心里再不愿意,再憋屈,这门亲事,也只能认了。跟家定亲又退亲,除非王家从此不要这门亲戚了。
所以,我说要等他回来再问明他的心意,不过给自己一个缓刑期,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而已。他地心意还需要问吗?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是心意问题。
对我来说,真相这样揭露出来,失落肯定是免不了的。毕竟,定亲是真的,道茂真的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也就成了名草有主的人了——不管他是否愿意,是否承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明明你才是当事人,你自己却不知道,事后也不愿意承认,但整个世界都承认了,你自己否认的声音反而无关紧要了。就像道茂,整个世界都认可了她是王家未来的七少奶奶,即使王献之本人不认可,也不影响这一点。
既然王献之地意见都显得无关紧要,我怎么想怎么说,自然就更微不足道了。如果我对此发表异议,只会显得很可笑:你算那根葱啊,这事你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于是自那天燕儿回来我们认真讨论过这件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大家都表现出了惊人地默契。
几天后,我腿上的夹板去掉了,我又遵医嘱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清早便踏上了去宫里的路。这时候的我,虽然走路还是要小心翼翼,但没有人送,没有人接。
如果我吭一声胡二哥肯定是会接送我的,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以后我要习惯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的日子。
突然好怀念神仙姑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生命中突然消失的人太多了,我还得习惯失去——甚至是失去那些最重要的人。
一路悒郁地坐在车里,直到远远地看见那红墙绿瓦,我才从眼睛到心灵一下子都亮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工作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打拼才有用,其他的,都只能付之无可奈何了。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对于一个贫家孤女来说,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已经值得庆幸了。
走进司籍部,她们俩都还没到,我赶紧拿起扫帚抹布清扫起来。我要在她们俩到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好,我要让她们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窗明几净地场所,从心里感到舒畅。
去屋外提水的时候,小梳子走了进来,很亲热地嘘寒问暖:“诸葛姐姐,听说你摔伤了腿,现在可好了?”
“已经好了,谢谢小梳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几天每天都来这里转转,想看你来了没有。”小梳子脸上尽是关切。
“多谢关心,呃,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只管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那天你领我去见王献之,结果我们在桃园里见到了皇上,后来还跟他喝了一次茶呢。”看前后左右无人,我小声地把那天的情形跟他讲了一遍,然后问他:“后来王献之来帮我向侯尚仪请假,然后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小梳子想了想说:“那天呀,我是看见他进来了,不过刚进来皇后就派人喊他过去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慌慌张张地跟他母亲夫人一起出来,那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子,他们钻进车子就走了。”
原来夫人竟亲自出动了,难怪他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下片言只语。
即使坐车出宫的时候我已经在宫外等着他,但他母亲就坐在他身边,这样严防死守,让他连拉开车帘跟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夫人为了拆散我们,成全她自己的侄女,真是费尽心机啊。
卷六 诉衷情 (146) 桃花灿烂
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再次去了桃园。那是我最后见方。
今生,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分开的时间越久,我心里越没底。现在,就连这一点,都快没把握了。
缤纷璀璨的桃花树下,我泪落如雨。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连见面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一转眼,中间就隔绝了重重山河。即使将来有缘再见,怕只怕,人依旧,而情非昨。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汝。”
“说说看,‘予’与‘汝’恐惧的是什么呢?”
我抬起头,然后慌忙擦去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臣不知皇上在此,无意冒犯了天颜,还望皇上恕罪。”
若皇上正在此地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却被我酸不溜的吟诗加哀叹给打搅了,那岂不是罪该万死?
“哈哈,没那么严重那,怎么整天有人要我恕罪啊。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却又只会想尽办法狡辩,决不肯轻易认罪。唉,皇帝难当啊。”
先打哈哈而后感叹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心扑通乱跳。和九五至尊的皇上单独在一起,虽然他表面上很随和,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皇上在桃林里慢慢散步,我也只有跟着他亦步亦趋。他走了一会儿后,回过头来问我:“你还没有告诉朕,‘予’与‘汝’恐惧的是什么呢。”
既然皇上动问,我自然不想隐瞒,也许,我的痛苦上达天听之后,能出现奇迹也说不定。的恐惧,是今生不能在一起。”
“‘予’与‘汝’,你和王献之?”
“回皇上,是的。”
他的脸立刻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冰冷了:“你们那天求朕赐婚,朕差点答应了的。后来新安过来,朕才突然想起,她母妃在世的时候也曾提过要招王献之为驸马。记得当时皇后说,孩子还小,过几年再提不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朕国事繁忙,慢慢也忘了这档子事。结果,就差点被你们钻了空子。”说到这里他阴阴地看着我:“你胆子不小嘛。敢跟朕的公主抢驸马。”
我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小臣不敢!小臣不敢。”这人变脸怎么这么快呀,刚刚还笑眯眯的,一下子就满脸戾气。
他冷哼道:“你不敢?你们胆子大得很!王献之居然还骗朕说你是他地未婚妻。想骗得朕的一纸诏书赐婚。若不是看在他王家有功于社稷的份上,这次定重惩不逮!”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声音也在微微颤抖:“请皇上息怒。这事都是小臣出的主意,是小臣一心想高攀高枝,王献之也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总之一切都是小臣的错。”
“攀高枝?你家的枝头很低吗?”皇上皱着眉头问我。
看来皇上并不了解我的身世。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能进宫当女官地,都是很是有来头的,自小就接受良好家教的女人。
我伏地答道:“回皇上地话,小臣家本就是无官无爵的平民,现在更是父母双亡。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只有一个半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皇上更讶异了:“那你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
混进?我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