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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拥挤得要命,顾绵把皱皱举着,先抛上了车,自己随后跟上。
不远处一辆玛莎拉蒂猛地急刹。
车窗迅速降下,露出女人精致绝美的脸蛋,她摘了墨镜眯着眼睛朝那辆公交车望。
只是一瞬,公交车门关了,绝尘而去。
刚才那个一晃而过的侧面……以及她怀中带着的小女孩……
是看错了还是,她真的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小孩?
林妙可美丽的面庞上,表情变冷,犹如针刺了一般的,狰狞起来。
……
顾绵看着皱皱进了幼稚园大门。
大喘一口气。
看看表,九点。
幼稚园离公-安-局不算远不算近,但这个上班高峰期的点儿,她今天注定要迟到了。
拦了辆计程车。
路过红绿灯口,手机响了。
是队长打过来的。
让她去北方医院接个人,顾绵刚好愁要迟到的问题,接人算公务,那么,即使迟到了也没事。
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头,队长又按下一组号码,恭敬的语气:“季教授,按照您的吩咐,让小顾赶往医院了,您稍等一会儿她就到了。”
病床上的男人懒懒应了一声,薄刃唇角,隐约可见笑意。
……
顾绵紧赶慢赶到了医院。
楼顶‘北方医院’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刺得她眼晕。
记忆如潮,在这里,发生了太多事。
她收敛心神,按照队长给的地址,找到高级私人病区指定病房。
门开着,一眼背对着她站在床边正在换衣服的男人。
背影高挑清瘦,白衬衫下的背脊线条,流畅而凌厉,肩宽窄腰。
那双修长的腿,只消一眼,顾绵就知道是谁了。
瞳孔缩了缩时,男人已经转过身。
显得很苍白的轮廓,鼻高唇薄,眼窝深陷,短短黑发凌乱垂在额头,挡住发际线那条醒目的疤痕。
修长眼眸,漆黑,但有些惺忪的疲惫和病态。
男人毫不避讳她,把衬衫衣摆扎进西裤里,抬头看她,微微讶异地蹙眉:“怎么是你?”
明显不悦的声音。
顾绵想起他现在失忆,对她的印象恐怕停留在昨天她拦他去路直呼他名字的不尊敬上。
呵,当她乐意?早知道接的是他,她宁愿迟到被扣奖金!
男人幽深睨她一眼,嘴角似有似无勾了勾,出门。
顾绵跟在他后面,保持三两步的距离。
一前一后,进电梯,下楼。
台阶上,男人站定。
丢给她钥匙:“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顾绵使劲做自己思想工作,他现在失忆,丫的就一难伺候的陌生人,她这是在完成任务,等这个案子一过,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想着,气才消了些。
把车开过来,鸣喇叭。
男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身形不动。
顾绵等了等,败下阵,绷着脸下车,绕到后座开了车门,再绷着脸上车。
男人这才浅笑着下了台阶。
身体刚进后座,顾绵一踩油门一个急转弯,男人不妨,鼻子撞到车玻璃上。
瞬时,血流如注。
开车的某人,舒心地笑了:“季教授,真是抱歉,怪我开车技术太烂。”
男人眯眼,凝视着她绚丽生气的容颜,眸光怔住。
但很快,收敛,闭眼,仰头靠着座椅。
顾绵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他似乎很累,睡着了。
几乎下意识就要问他,生了什么病,但话到嘴边才察觉没这个必要。
……
车内沉寂,一路无话。
行驶到十字路口,红灯过去,车要往前走。
后座的人开腔:“去景风湾。”
顾绵没动,也没转方向盘。
男人缓慢睁开眼,目光看向后视镜,与她的目光相撞:“我要洗漱。”
顾绵把目光移到他皱皱的白衬衫上,转了方向盘。
车在别墅区停下。
男人下车,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敲了敲车玻璃:“要一段时间,我建议你下来等。”
顾绵没理他。
他倒也没再说什么,走上台阶,按指纹,开了门,进去。
顾绵看他身影消失,身体一软,趴到方向盘上。
如果说昨天她还将信将疑,现在,这一刻,她是完全相信,卫川说的话了。
淡漠的表情,不爱搭理人的倨傲冷漠的性格,说话的腔调语气,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季深行的男人。
心里头说不上是纠结还是舒了口气。
倒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带着皱皱回了A市,总有要见面的时候,他变得完全陌生,倒更好相处,不记得她,自然也不会记得和她有过婚姻,那么皱皱,不必担心会被抢走抚养权。
只是苦了皱皱,亲生父亲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
半个小时过去,不见他出来。
顾绵皱眉,下了车。
走上台阶,大门没关,顾绵拉开门,停顿片刻,走进去。
下午还有一更,父女见面?
103:妈妈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顾绵拉开门,停顿片刻,走进去。
二层小洋楼。
门口是换鞋的毯子,往里走,是一条比较长的廊道,过了廊道,豁然开朗。
客厅除了沙发电视空无一物。
简单而无处不透着冷硬的装饰风格,单调的白色,令人晃目钫。
卫川说他性情大变,但骨子里爱干净的生活习性,却没怎么变。
开放式厨房里,干净空无一物的流理台,没有油烟的痕迹,连基本的厨具都没有。
看起来,这是典型的男人独居之地旱。
林妙可……
他没和她在一起?
顾绵甩甩脑袋,这些,现在,俨然已不是她所要思考的。
站在距离客厅几步远的台阶上,对面就是楼梯,她犹豫着,去哪里找他。
“沙发上有我的衬衫,请帮忙拿过来。”
忽然,屋子里响彻低沉的男声。
顾绵震了震。
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一楼的一隅,应该是卫生间。
这会儿细细听,隐约的水声传来。
顾绵走到客厅中央,沙发上果然摆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她没有去拿。
而是提高了淡漠的声音:“季深……季先生,我在门外等你,请快些……”
话没说完,浴室门已经开了。
男人脚踩木屐,黑色西裤已经穿好,双手正在系裤腰皮带。
步子迈的大而沉稳,一步步朝客厅正中走过来。
面容因为沐浴过后过分干净的冷白,五官在比较暗的光线下,阴影重重,愈发深邃。
短短的黑发湿哒哒的,随着浴巾擦拭的动作斜向一边。
可以清晰地看见,露出的白色头皮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
卫川说,他反复做脑颅手术。
顾绵一时有些怔神,反应过来,见他一双沾了水雾的黑眸正看着自己,眼眸底,不知道什么情绪的深幽着。
她一下撇开脑袋,目光掠过他清瘦却仍旧紧实的胸膛,骨架匀称的肩胛骨……
那里,曾是她夜夜枕着安睡过的地方。
顾绵立刻转过了身。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一圈一圈狰狞疤痕的右臂。
季深行淡淡目光掠过她纤细的肩,慢悠悠走到沙发前,拿起衬衣,动作优雅地穿上。
顾绵等了又等,实在不耐烦:“请问好了没有?”
身后脚步声临近,紧接着是一股沐浴过后的清冽男性气息。
他走过她面前,修长手指扣上衬衫领口第三颗纽扣,上面两颗松开,皙白的锁骨,随着呼吸一上一下。
顾绵看着他扣上袖口的纽扣。
大夏天的,他穿长袖衬衫,大概是,遮挡右臂上的疤痕吧。
他走在前面,顾绵跟在后面。
经过廊道到门口时,顾绵余光看见鞋架上,一双儿童球鞋,斜面上有穿过磨旧的痕迹。
当即想到林妙可……
回到车上。
从后视镜里看他,状似不在意:“季先生有小孩?”
后座的男人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似笑非笑看她:“顾警官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
顾绵语噎,忘了他失忆了。
过了一会儿,却听得他沉稳的声音:“不是我的孩子。”
顾绵攥紧方向盘。
又觉得自己可笑,林妙可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今时今日,有探究的必要吗?
车里又恢复寂静。
偶尔传来图纸摩擦的声音,他正拿着案发现场照的照片,仔细查看。
……
受害人邓佳佳父母住在一片老式的四合院,这里保留着明清下来的建筑风格,作为A市一道独有的风景线,几乎没怎么改建过。
根据地址循着门牌号一路往胡同里走。
找到118号。
大铁门半开着,显示,主人在家。
还没来得及看清院内设施,突然一道巨大黑影朝自己扑过来,恶劣凶猛的狗叫‘汪汪!汪汪!”
顾绵躲闪不及吓得往后一弹。
身子落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