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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季深行打断。
“我想说,既然供求平衡,妻子病着还这么渴,是对妻子渴呢还是对别人渴?”
“胡扯。”季深行冷漠转身。
卫川拦在他面前,眉眼锐利:“你如果吻的是顾绵,心里想的是林妙妙,那么季深行,我鄙视你!你这种行为,是对顾绵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我没有。”男人蹙眉,眼眸平静。
卫川盯着他:“我不信。”
“不需要你信。”
“深行,我清楚妙妙对你的意义,”卫川说着叹了口气:“当年她死了,你疯了,爱得太深,现在她突然复活,你再度疯了也不为过。可是,你疯也只能疯那么一两秒,生活是什么?是顾绵和孩子,你和妙妙回不到过去了,你现在身在山中,你看不清,兄弟我来拉你一把,可我也只能劝,你不听,你要往火坑里跳,执意要伤害顾绵,我没有办法。”
季深行眉目深敛:“我不会伤害她。”
“你已经在伤害她!”
卫川吼:“深行,女人做到顾绵那份上,真的够了,我今天下午看她那样子,我都想掉眼泪你知道吗?太让人心疼了。你不能把她的善良容忍大度当做你一再伤害她的武器,四年前你那么对她,她还是给你生了孩子,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在离婚后还给那个男人生孩子,你想过吗?不要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她决定和你复婚前找过小双好多次,每次都哭,你根本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下了多大决心,深行,趁她还爱你,长点心吧。妙妙再美那也是镜花水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顾绵才是你心坎上的暖水袋,她是要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
季深行一句话不说,是,他把顾绵为他生下皱皱,和他和好复婚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卫川拍拍兄弟的肩:“恻隐之心谁都有,我也有过,男人嘛。怕就怕,你这种情深动真格的,你对妙妙的感情,我为顾绵捏把汗。”
季深行指间夹着烟,五官忽明忽暗:“我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深行,妙妙你最好别再见了。”
季深行手指用力,捏紧那根烟,没有答话。
…………
回到病房。
顾绵身子动了动,脸上很热,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刚才被卫川撞破给闹的。
季深行走到病床边坐下,抬头,指节蜷曲在她柔白细软的脸上。
她唇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他给她擦拭。
顾绵闻到他指尖浓重的烟味:“怎么又抽烟?”
季深行取出护-士放在一边的温度计给她量,淡淡一笑:“没有抽,拿在手里。”
顾绵不信,上次他因为抽的太狠进医院的事,她忘不了,奶奶拜托过她,让她管着点。
“能答应我,不再抽吗?”她双眸黑亮晶晶,夜里,安静动人。
顾绵是认真地说事,转了个身正对他,病号服领口太大,皙白颈子下,大-片的美好纳入男人幽深的眼底。
视线落在那里,季深行之前压下的那些火,又悉数蹿上来。
他不动声色挪开目光,浓黑如墨的眼里缀满温柔笑意:“可以。”
顾绵撅嘴,答应得这么快,估计是应付她了。
五分钟时间到,季深行从她腋下取出温度计,对着光看了一眼,长眉微蹙盯着她:“三十九度。”
“我没觉得有那么难受。”顾绵忍痛能力强:“就是腿上有点痛,被轮椅压的,当时抱着子陵,动不得。”
他手握紧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声音很低:“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下次不会了。”
顾绵听他严肃道歉,觉得气氛凝重,笑笑说:“你在工作嘛,别的女人带两个孩子有条不紊,到我这就乱套了,我还觉得对不起孩子呢,没照顾好他们俩……”
“不是的!”季深行突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别这么说,你做的很好了,顾绵,真的,你不需要这么好,你这样,我……”
他抿紧薄唇,说不下去,冷硬下颌磕在她瘦瘦的肩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目隐约泛红。
内心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面对顾绵,他甚至无法做到与她对视。
他放开她,掩饰下眼里的赤红,起身:“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顾绵怏怏摇头,生病嘴里全是舌苔:“外头冷,大晚上的你别出去了,我也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我去那家港式餐厅,那里的东西清淡,口味也不错。”
顾绵见他坚持,望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点点头。
季深行穿上大衣走出去:“注意看着点滴,别睡着了,我很快就回来。”
“嗯。”
…………
雪天很难打到车,季深行大步在雪里前行,到了港式餐厅。
侍应生问他需要什么,季深行看着那些陈列整齐的食物,居然哑口无言。
是该说他粗心还是没上心?他居然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可她每天早晨都会准备他爱吃的虾仁鸡蛋羹,午餐晚餐,最少有一道他中意的菜肴。
季深行心里有点慌,更多的愧疚涌上来。他摸了一下干冷的唇,打包了一份清粥和糕点。
付钱时手机响了。
侍应生等他付钱,看着这个高大模样英俊的男人,看到他深深蹙起的眉,男人看着来电号码,久久,摁不下接通也摁不下挂断。
“先生?一共三百六十七块。”侍应生低声提醒。
男人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抬头,手机铃声在响,吵得他薄唇抿得越发紧了,他捏紧手机,匆匆拿出卡刷了。
铃声终于停了。
季深行拿着粥往回走,手机简讯提示声,一连好几条,他绷着肃冷的五官,不理会,抿唇走了几步,步子却终究是慢了下来。
…………
晚上八点半。
护-士来给顾绵换输液袋,换好了,顾绵礼貌说谢谢。
护-士是季子陵那个病房的,和顾绵熟,看她病着,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问:“你先生呢?”
顾绵捋一下耳边的发,微笑:“他去给我买吃的了。”
“啧啧,又帅又贴心,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找不到呢?”护-士打趣,随口说:“天气预报说等下雪还要下大,他什么时候去的?”
顾绵侧头看看身边手机的时间,算一算,的确有些久了,港式餐厅距离医院不远的啊。
他怎么还不回来?
护-士走后,顾绵想了想,给他打过去电话。
季深行站在漫天大雪里,头上冷硬的黑发很快变成白的,他站了很久,食物在他的手里,渐渐变凉。
他没有察觉到。
足足有七八分钟的时间,到底没忍住,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简讯。
第一条:“深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在旁边不方便吗?”
第二条:“我现在好难受,常吃的那种药没有了,那种药你也吃过的,你知道在哪里买,能给我送一瓶过来吗?”
第三条:“深行,我真的好难受。”
第四条:“你不来是吗?那我站在雪里等你,你舍得,那就让我一直等着!我为什么会变成没有药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你不清楚吗?”
季深行看完,深深拧眉,脑海里不断回响他刚才对顾绵重复的,不会有下次了。
他打算收起手机往回走,电话来了,显示座机号码。
接起:“季先生吗?您快来看看林姐姐!她不好了,倒在地上起不来,口吐白沫又痉-挛的,那么多药我不知道该给她吃哪些?季先生,怎么办怎么办?”
“你往她嘴里塞东西,快,别让她咬自己舌头!”季深行按着眉心,飞快走到马路边拦车:“我正赶过来,你认识字母吗,药瓶上标注的字母,你找一下黄色的那种……”
顾绵足足拨了七八个电话,一直占线,一直不通。
她开始担心,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狂风席卷得枯枝摇摆,她会往不好的方面想,他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一种想法冒出来,接着更多不好的想法接连冒出来。
顾绵焦灼不安地等待着,责备自己,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买什么吃的了。
她等不下去了,起身掀开被子要下床,没有注意手背上还扎着针,针管吊着输液袋,下床的动作太急,输液袋的架子朝床倒下来,她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好痛。
双腿下午被轮椅压伤,再加上这一摔,动不了了。
冰凉的地板,蚀骨的寒冷,她穿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病号服,冻得发抖,也痛得痉-挛。
病房门关着,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她想爬起来去按床头的警铃,努力了几下,爬不起来。
手机是跟着她一块摔下来的,手背上的针管血液开始回流,她忍痛拔掉针管,手指哆嗦地给季深行打过去电话。
这次通了,可是没有人接。
为什么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