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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童按摩的手法十分娴熟,用力也恰到好处。她从姚纲的颈部开始,经过肋骨、脊背、臀部和双腿,直接到姚纲的踝子骨。而阿童按摩的方式除去不断交叉变换的按、压、捏、挤、揉等动作外,有时还会停留在某一部位用一双小拳头在那里叮叮咚咚地敲上一阵,真有点像一位艺术大师正在精细地修塑自己心爱的杰作。虽然隔着一层浴巾,姚纲似乎仍能清晰感觉到阿童柔软的手掌在自己身上移动时留下的灼人的热量,直烤得他浑身上下软绵绵,麻酥酥,痒乎乎,热辣辣的。那舒适的感觉从皮肤传到肌肉,从肌肉传到筋骨,从筋骨传到脾肺,从脾肺传到心脏,又从心脏传到喉咙舌头牙齿和嘴唇,最后转化为难以自控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姚先生,您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的?”
“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我是说您什么时候来这个城市的?”阿童咯咯笑了起来,但笑得很有分寸,看得出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
“噢,一年左右吧。”姚纲也笑了,但只笑在了心里,肌肉未能配合上,他觉得身上被人敲来敲去的舒服感觉会被他笑的动作震落出去。
“这么久了?怎么以前就没来过桑拿浴呢?是不是太太看得太紧了?”
“不是。其实就我一个人在这边。只是工作太忙。”
“不是吧?白天工作再忙,晚上也有自己休息娱乐的时间嘛。”姚纲的理由显然不能使阿童这样有头脑的女孩信服,“像您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阿童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却不知道是褒是贬。
“桑拿浴是个改造人的好地方,既改造男人,也改造女人。”阿童见姚纲没有搭话,便又径自讲了下去。姚纲不知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只附和了一句:“是吗?”
“您自己会有体会的。”阿童边说边略显神秘地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受影响。姚纲虽仍不大明白她所说何指,但也很有节制地随着她笑起来。人家笑你总不笑便显得不大礼貌,何况姚纲此时已基本消除了紧张感,心情确实轻松起来了。
阿童结姚纲做完背部的按摩之后,又将他翻转过来,为他按捏额头、两耳、双臂和手掌等零散的部件。这一切刚刚做完,电话铃便响了,被小姐们称为“钟房”
的控制台通知说第一个“钟时”已满,问客人是否“加钟”。未等姚纲说话,阿童便已回答说需要“加钟”。姚纲有些犹疑不决,他怕何彬出去后在外边等他过久。
阿童似乎已看出姚纲的心思,她一边把已经坐立起来的姚纲重新摁倒在按摩床上,一边胸有成竹地对他说:“何老板已经交代过,要我最少给您做两个钟,并且最好做三个、四个钟,越多越好。他已让周主任代劳在楼上开一间客房,他如果出去得早就会在那里边休息边等您,所以您不用着急离去。他还说要我按最佳的程序给您‘做钟’,做什么和怎样做都不必征求您的意见。总之,该做的我都给您做了就是了。不过呢……”阿童狡黠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还是想征得您的同意之后再动手,免得您一会儿不配合,也免得您以后抓我的把柄。按照我们这里通常的做法,这第一个钟是‘松骨’,这第二个钟就该‘推油’了?”
姚纲一点儿也不知道阿童所说的“推油”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何彬刚才说过洗桑拿浴有健美减肥的功效,这所谓“推油”莫非就是在人体脂肪多的地方推拿,把人的“油水”推掉以达到减肥的目的?姚纲觉得自己并非很胖,说不定还有些偏瘦呢。但似乎不让人家“推”也不太好,因为既然何彬已经做了交代,他也不好硬要离开,他从来都不愿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驳朋友的面子。“推”就“推”吧,万一真的“推”瘦了,他回去后喝两袋奶粉补一补就是了。况且,因失去女人而精神上正受煎熬的姚纲,感到自己似乎已被这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搞得服服贴贴的,要马上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他的确想再多磨自一段时间。于是,姚纲点点头表示同意,像个听话的小孩子重新趴倒在按摩床上,等待那双柔软的手掌再次到他的脊背和屁股上舒舒服服地敲打或推捏一通。
不过,阿童却没有再去敲打他,也没有推捏他,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只小巧玲珑的工具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一支半尺来长的玻璃瓶,如观音菩萨淋洒甘露般举起来便往姚纲光溜溜的脊背上倾倒。姚纲正把脸埋在按摩床的洞孔里,偷偷欣赏着那一堆又要爬动的诱人的小虫子,静静等待从阿童手上传导过来的热力,却猛然觉得脊梁骨上凉飕飕油腻腻的有什么东西洒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肩膀,转过脸来看着“观音菩萨”手中的“宝瓶”发傻,其惶恐的表情把阿童惹得开怀大笑起来。
阿童告诉姚纲说那是“贝贝油”,原是父母给婴儿祛湿除尿、滋润皮肤用的一种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不过,不知经何人首创,现在各家桑拿浴里也都用这种东西给“大孩子们”使用,除去滋润保养皮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妙用!阿童说她所用的“贝贝油”与别的桑拿小姐使用的又不一样,别人的是在普通的化妆品商店里买到的,她用的则都已加入特别配置的中草药成份,是专为成年男人使用的,效用和感觉都会有很大的不同,涂在人体上特别的凉,特别的腻,特别的滑,特别有滋味……。
阿童说话时,已将一大堆“贝贝油”倒在姚纲的背上和腰上。她又给姚纲拿过来一个松软的枕头垫在头下,像母亲哄孩子似的要他安静地趴好,不许抬头,不许乱动,否则就要打屁股。姚纲被这操着一口吴语普通话的美丽大方的女孩子搞得心里痒痒的,刚进按摩房时那种拘谨别扭的感觉已全然云消雾散,真的像孩子一样乖乖趴在床上听任阿童的摆布了。
“姚先生,您有没有去过西方国家?”阿童一边继续往姚纲的身上滴洒和涂抹清凉的“贝贝油”一边继续与姚纲闲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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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几个国家。”姚纲因公去过不少国家,其中尤以欧美为多。
“听说在西方国家,一男一女在一起活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人敢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想做些什么。反而如果有两个男人形影不离,甚至住旅店时也开一个房间,人们会对你嗤之以鼻,有时说不定警察还会来干涉呢。是这样吗?”
“不好说。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吧。”
“可是在我们国家正好相反,两个男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都没人过问,要是一男一女出门在外就非得随身背着结婚证不可了。您说谁的观念对呀?”
“说不好。各有各的道理吧?”姚纲不知道这女孩子怎么尽提这些回答不清的问题。
“听说有的城市规定,桑拿浴里必须男人给男人按摩,女人给女人按摩,并且还把有关规定登在了报纸上。您说……就您个人的体会来说,是同性按摩好呢还是异性按摩好呢?”
“这个……”姚纲没有这种体会,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您会有体会的,很快就会有。”阿童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爽朗多了。
阿童把“贝贝油”推满姚纲的脊背,然后便用手掌从上到下地按揉,力量时轻时重,速度时缓时急,时而还夹杂着用指尖在姚纲油滑的皮肤上轻轻勾划的动作,那神态,那手势,那动作,活生生像一位仕女在专心致志地弹奏一架古琴;而她所弹奏的乐曲一定是《高山流水》那类憾人心弦的不朽名曲,所以才会使弹琴者倾心倾力,才会使听琴者心醉神迷。随着阿童手力的变化,姚纲只感到身上忽痛忽痒忽麻忽酸的,思维变得模模糊糊的,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五脏六腑似乎浸泡在温暖的大海里,而身架则似乎飘到了软绵绵的白云间。他觉得自己正在受一种刑罚,不是人类发明的那些使自己的同类皮开肉裂筋断骨折的酷刑,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更未体验过的奇妙的刑罚;他觉得自己是在天堂里受刑,而那施刑的则是一位精通专业美艳绝伦的仙女,她在读博士后时曾精心研究过人体所有的骨骼肌肉血脉和细胞,因而能准确无误地专往人的痛处痒处施刑;他不知道那刑罚到底是对受刑人的惩罚,还是对受刑人的奖励;他已感到自己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刑罚的折磨,似乎马上就要举手投降招供画押了,但同时他也感到越来越渴望那刑罚长久地折磨自己,永远也不要停止。随着阿童手指的不断下移,姚纲这种既痛又痒似苦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