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吧,前几天我还和舸纾提起你呢。”
“是吗。”他的声音里泛着一丝苦楚,我也不是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和他聊了一会之后,才知道他早就进宫了。
斜阳下,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稀释,微泛着颤抖的忧伤,突然之间,我好象明白了一点点。
“莫淮,你进宫已经很久了吧。”皇上品着碧螺春,笑着问道。
“回皇上,已经有一年多了。”
“那你想家吗。”
虽然那个所谓的家只不过留住了我一些忧伤的回忆,但我确实想回去看看,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还有福晋。
“回皇上,想。”
“朕准你一天假,明天回家去看看吧。”
“谢万岁爷恩典。”
我回家了,阿玛不在,福晋听说舸纾没有回来,便也没有出来。我只有走进那间熟悉的充斥着满屋檀香的房间,去见我的母亲。
一切如常,一样的冰凉,一样的冷漠。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仅仅一眼而已。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冷彻的如冰一般坚凝。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她闭着眼睛,敲着木鱼,一下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话了,和我说话了。——“你回来了。”
是兴喜,是满足,或许我已经不在乎到了毫无感觉。我点点头,轻应了一句。仅此而已。
“你恨我吗?”许久之后她开了口。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是早就确定了吗,我是恨她的。
“你应该恨我,我是个有罪的人,你应该恨我……”
我不懂,这是她给我这十几年来所遭受痛苦的理由吗?可依然,我还是不在乎了。因为从我十岁那年起,我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我要走了。”或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你能再陪陪我吗?”她是在和我说话吗,我真的不敢相信,在她冷漠的言语里还存在一点温和。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请求吗,记得曾经我也用这样眼神请求过她。可是现在,我依旧还是没有感觉。我没有回头,坚决的抬出了一只脚。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舸纾的事吗?”
舸纾,这的确是个能牵动我整个神经的字眼。“舸纾?”我紧张的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阿玛那么宠爱她吗?”我不禁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我永远的伤痛,其实我潜意识里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她根本不是你阿玛的亲生女儿。”母亲开口了,让人觉得像是在开玩笑。
讶异,震撼,不敢相信,以致于不能说出一个字。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不经意的在房门外听到,一个叫作瑜儿的丫头把她抱来,亲手交给你阿玛。”她依旧是闭着眼睛,静静的敲着木鱼。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的确这种谎言真的有点可笑。
“她母亲叫作苌苑,是你阿玛的好友,惠妃娘娘的表妹,曾经也是当今皇上最深爱的女人。”她好象不顾我是否相信,还是继续说道。
“苌苑,舸纾的母亲。”母亲的样子让我不得不相信,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又怎么样呢,只要她依然是舸纾这就够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也许死了吧。”
“那舸纾的亲生父亲呢?”半晌,母亲也没有说话。“难道说舸纾其实是……皇上的……”
母亲闭上了眼睛,继续敲着木鱼,嘴里轻轻的说着:“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希望它能帮到你。”那是我和母亲最多的一次谈话,最久的一次谈话,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也是最后一次。
脚下轻飘的走出房间,脑海里一片空白,惊奇,震撼最后便成害怕,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惠妃娘娘第一次见到舸纾时是一脸的惊讶,为什么我会一进宫就到了御书房,为什么皇上见到我的第一眼时是疑虑,是失望,恐怕他要找的其实是舸纾吧。
不由的,心里不停的瑟瑟发抖。我紧紧抱着双臂慢慢的蹲下,凉风灌进领口,侵蚀着一寸寸皮肤,现在的我必须冷静,冷静。可是,额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是让我在危急的情况下有一根救命绳吗?
如果告诉舸纾她的亲生父亲是康熙,她该怎么办;如果告诉舸纾她喜欢的人是他哥哥,她该怎么办,可是,我现在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谁能回答我……
微一抬头,阳光刺痛着眼睛,忽然发现天好透明,好像是谁枕边的一滴清泪。这到底是谁在捉弄谁。
脚下踩在鹅卵石的路上,一点一点的沉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待舸纾,她是应该得到幸福的,一定要。
我坚决的踏出房门,那一步,好容易,又好艰辛。我知道我只有去找他,那个一定会帮我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十四阿哥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你不是喜欢舸纾吗,可是有四阿哥,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他的彷徨,他的害怕,终于他答应了。我没告诉他什么,而他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运行着,那一夜,我度过了一生中最煎熬的一夜,似乎我在亲手撕扯着我的之前所有的幸福。
当她冲进门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一切的一切。
那一天,一片片的红纱像是我心里流淌的血液,周围的唢呐声像一曲曲的哀歌,奏碎了我整个人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那么扭曲。从此之后,我的蒲公英将永远的飘逝。
可是,在她宛若泪泉的双眸里,我差点投降了,那是无底的黑洞,榨取我本已落魄的欺骗,我仅有抱着残存的理智在嘴边逃窜,我知道,和盘托出原委会叫我懊悔终生的。只是,周围的片片红色已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呼吸说出早已想好的谎言。
我的背叛和让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哥哥的事实相比,应该是前者比较不那么痛苦吧。
所以,我尽量把她的名字喊的愤恨而邪恶,是否,在一勾回旋之间,她听出了些许微不露声色的悲哀,也许没有吧,因为我几乎都快被自己给骗倒了,哪儿来的勇气让我说出那番话,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是当时,我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心碎的声音,她的,还有我的。
“那九阿哥……”当她这样问出口时,我差点崩溃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
现在只有那从十岁起的愿望来支撑着我,我清楚的明白,她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位,即使是他也取代不了,我不能承诺用的我下辈子来偿还他,因为如果下辈子还有舸纾,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
善良的妹妹让我明白我做的还是不够彻底,只有我的决绝才能让她彻底的死心,对我死心,对他死心。
于是我不得不说出了那句话,也只有背对着她,才能掩藏我的痛苦,我的眼泪,我使出所有的力气尽量展示出语言中的残忍与坚决。
忘了我吧,舸纾,真的,我们‘再也不相干’……
就这样,我带着一颗死了的心和一副空虚的躯壳,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
一隅孤独时,有一种静汹涌成潮,拍击着我,有一种动凝结成无,茫然着我,从梦中醒来,又有一种泪,撕扯着我,在一种苦中不能自拔,每天为寻找生的理由而头痛。
班驳的青灰色像清晨的残梦,每一天,重复着没有结果的重复。
没有人体会的到我的孤独,就像没有人知道我在为谁牵肠挂肚一样,我孤单的向着太阳坠落的方向眺望,茫茫天际,那幽幽的云霞,像往昔我和她灿烂的笑脸。
在偶尔的空隙间,我也会偷偷的想想他。
多少个白昼,一扭脸匆匆走远,不在回头。月亮,在前方升起又一轮太阳。可是,再美的景,却已和我无缘。
就这样,我像我的母亲一样喜欢上了佛,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寄托。
他对我很好,不像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好。
如果说现在唯一的感觉应该是不后悔了吧,因为,这一切,都值得。
可是,我没想到,居然还会在某一天,我连这点感觉也将被剥夺,一切是难以想象的残酷。
那天,他突然走了进来,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但他好象喝醉了,身后的眼光直直的向我逼来,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没喝醉过。不管怎样,我一直也没有停下,慢慢的敲着木鱼,一下一下。
“她本来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