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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书生一一敷衍着,转而将话题转变成批判秦淮女子上。
“先说那陈圆圆吧,早已与辟疆兄有了婚嫁之约,却趁着辟疆兄离去时随嘉定伯周奎去了京都。这些女子不过尔尔,却个个虚情假意,冰冷至极。”
“在下不敢苟同。”我无奈,这又是一个我今生不会忘记的声音,这下可有好戏可瞧了。
“你是?”显然众人都并不了解说话人的身份,“我们说的是那些冷性的女子,难道阁下也曾认识那些女子?有过什么深交吗?”
来者儒雅地笑,“正巧了,你们说的三个女子我都熟识。”
“你认识她们?”这回说话的是宋征舆,声音有些不屑,“看阁下一脸正气的样子,想不到也曾迷恋胭脂之乡。”
来人也不气恼,道,“与宋兄英雄所见略同而已。”
不用正面看他们,我也知道他们之间正有一道强烈的电流产生着。
宋征舆永远不是沉得住气的那个,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对我们所言论的三位女子又有何评论?”
“在下钱谦益。”
“原来是钱大人,真是久闻大名。” 宋征舆的声音虽然客气,可却清楚地透着疏远。
钱谦益不以为意,继续道,“陈姑娘在下是最先认识的,美貌才艺撇开不谈,胸襟之大自然也是让人钦佩的,照钱某所言,这世上恐怕很少再能有女子能与陈姑娘的品性相比。”
宋征舆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至于那董姑娘。。。”董小宛笑着地对我眨眨眼睛,我马上也回之一笑,照前头这趋势,想必评价也是好得不得了的。
“董姑娘心思细腻,琴技出众,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奇女子。但叫钱某最为佩服的是,董姑娘能坦白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丝毫没有现今许多女子的扭捏作态的娇柔模样。”
董小宛的确是比我更像一个现代人,至少她能屡次表达自己对冒辟疆的情感,毫不畏 惧。。钱谦益的话虽然不能算完全对,但还是有准确的地方。
“柳姑娘。。。”
我屏心静气,等着他的下文。
“说起柳姑娘,倒是有首词可以形容她。” 钱谦益站起身,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他稍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这不是我上次在“养心小间”信手写的话么,怎么钱谦益会知道这句话?
“所谓的美人还不都是烟花女子,逢场作戏而已。依我看,是钱大人留恋百花丛中太久,以致被这些女子蒙蔽了视听了吧。”自有不服气的人连忙反驳。
“非也非也。” 钱谦益说,“在下也知一己之言让诸位有所怀疑,不若让柳姑娘和董姑娘站出来同大家见见面?”
“柳如是和董小宛在这里?”众人议论纷纷,眼见着钱谦益绕过他们,径直来到我们面前,含笑着看着我们道,“柳姑娘,董姑娘,好 久:。不见。”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人异常可恶,先前我以为他是真心赞赏我们,而今看来不过是想在光天化日下揭穿我们,耍弄我们。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钱大人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
钱谦益只是笑,“在下无非是想让大家知道姑娘的多一些,不要这样误解姑娘了。”
“多谢。”我拉着董小宛想要离开,“承蒙大人费心了,如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情。”
“如是。。。真的是你。”
背后传来闷闷的一声,我只觉得心头一疼,觉得异常窘迫,可还是轻声地说,“辕文,好 久:。不见。”
是的,好 久:。不见,但如果往后都是以这样的情绪见面我甘愿,再也不见。
想到这里我更是恨透了眼前的钱谦益,“大人请保重。”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如是。。。”我似乎还听见宋征舆欲言又止的声音。可强烈的愤怒感却让我再也没有精力也没有勇气回过头对着他笑着打声招呼。
钱谦益,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
历史上的柳如是嫁给了钱谦益,而现在处于历史的我经过今日一事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吧。
历史还是会改变的,不是吗?
“柳姑娘请留步。” 钱谦益不识相地追了上来,“柳姑娘,一直逃避不是办法,若是不能直面面对,又怎样能过得安稳与毫无芥蒂呢?”
我止住脚步,看着他,“过去的事情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更何况,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来操心。”
钱谦益要不是气度惊人,那么就是反应慢与常人,他照常是好性情地道,“柳姑娘且莫生气,在下只是想让柳姑娘与董姑娘一样,有直面面对问题的勇气。”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费心。”
钱谦益却不以为意,对着我身旁的董小宛说,“董姑娘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好。”出乎意料的董小宛竟然同意了。我气恼地看着董小宛离开的背影,心底也开始埋怨起董小宛的不讲义气。
“柳姑娘。”钱谦益开了口,“在下不喜 欢'炫。书。网'拐弯抹角,今日的情境虽是在下故意所为,但却是真心为姑娘好,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我将头扭到一边,没有作声。
钱谦益继续说,“牧斋不敢为姑娘立下什么决心,只诚心问姑娘一句话,希望姑娘能据实以答。”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说,“大人但说无妨。”
钱谦益道,“姑娘总说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不放在心上了,可为什么今日却要因着过去的种种而对着牧斋耿耿于怀?”
我不平道,“即便是过去的事情终是有一个伤疤留在那里的,大人为何非要以揭人疮疤为乐?”
钱谦益缓缓地道,“若有一人本已高居礼部侍郎之职,眼看又要提升,却因被人诬陷贿赂其上司,因此受到了廷杖之责,以姑娘之见,此人的境遇是否算是坎坷不公?”
我见他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不明所以,却还是说,“这是当然。”
钱谦益一笑,又道,“此人因此被免去了官职,被迫返回原籍。一路透迤南归,只觉得天下一般黑,多年的努力只在朝夕中就轻易地消逝了。”
我有些感慨,道,“换作是他人猝遭巨变,都难免心中会变得黯淡悲凉。”
钱谦益道,“若不是他路上遇见一个故友,怕是他就会以这样的面目继续余下的人生了。”
我有些好奇,问,“是怎样的故友?”
钱谦益说,“故友道,我还以为眼前这般消极颓败的人是谁,这幅倒霉相能升官发财倒真是奇事了。不就是免去了官职么,辛苦操劳了半辈子,也到了修生养息为自己做打算的时日了。沉湎于过去的痛苦不值也不该,即便是不能继续向前看,但也要保持自己目前的原地不动。”
我道,“若不是这朋友真心实意为他好,我还真以为他是故意落井下石了呢。”突然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说,“大人一片苦心,竟编了个故事来诓如是。”
钱谦益摇头,“姑娘真是看高牧斋了,非亲身所经历的事,牧斋又怎能讲的这般真实?”
我略有不解,“不知钱大人故事中的人物如是可认识?”
钱谦益笑得轻描淡写,“正是牧斋。”
我一诧,钱谦益此次来云间竟是因为遭此变故,他一心从仕,如今落得这样境遇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
我沉默片刻还是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索性忙里偷闲游历河山倒也是个能平心静气的良方。”
钱谦益点头说,“牧斋虽计较这些但却又不看重这些。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姑娘若也能这样想钱某也就算功成了。”
言罢,钱谦益再未多说什么,以礼向我告辞后便径自离开了。
我含笑,目送着他身影。
若单从他的背影中很难看出此刻的他已有五十多岁了,我自然不相信他心中已对自己遭贬的事情完全放下,我所钦佩的是他居然能这样为了我的事将自己的遭遇破天荒地暴露在我的面前。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风度面子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么?在茶楼当所有人唤他钱大人的时候,他受之安然,并未有些许的难堪,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名号,即便是在他遭受了这样大变故之后。而他竟能对我如此坦白,直言不讳,想必心底是把我当成值得信任的人了吧。而今日他所言的种种也皆是对我好,这一点,我心里十分明白。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这钱谦益,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