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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木桌上点了一支蜡烛,萧宁望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后,便让烛火给烧成了灰烬。
此时,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宁儿,你真残忍。”
萧宁淡道:“数月未见,没想到丞相大人竟成了梁上君子。”
一道白影从梁上跃下,轻盈落地。
只见来人一袭白色锦袍,手执玉扇,温文儒雅,气质出众,宛如误入黑暗的谪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温和之极的笑意。
云子衿白玉扇一摇,温和的笑意愈发浓厚。
他道:“云某人只愿当宁儿的梁上人。”
。
云子衿,乃是北国人,年仅十七便以官拜丞相而名扬天下,与萧宁青梅竹马。
北国人皆知,右相大人云子衿温文儒雅,红唇皓齿,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如梦如幻。传闻无论心情如何的悲伤或极致的暴躁,只要目光落入这双眼睛里,心中似有春风拂过,所有情绪得以安抚,堪称神眼。故有人诗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目目生春,无人不钦。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声声如风,堪比天音。
芸芸众生,但为君倾。
众生为君倾,单是此句便足以见云子衿在北国是何等的地位了!
南宫白之俊美,吸引了无数南国女子奔波于北疆。只是云子衿之俊朗,北国女子却无人敢倾慕,只敢遥遥远望。
原因无他,只因在北国萧宁公主及笄大典之上,发生了一件极为轰动的事,并载入史册,成为后世美谈。
那天,萧宁头戴鸾凤珠玉冠,身着飞凤紫鸾裳,梳着至尊高髻,挽一紫纱披帛,长达一丈,与曳地的裙摆拖至身后,于富贵端庄中尽显皇家威仪。
萧宁端坐在高台之上,接受朝臣的祝贺。
那一日,所有大臣皆是费劲心思准备贺礼,拿出手的样样尽是珍宝。唯独云子衿奉上了一把精致无双的檀木梳。
当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侍卫宫娥,无不震惊。
云子衿竟当着整个天下前奉上檀木梳。
在北国,谁人不知,檀木梳是求亲的信物。
而云子衿已然官拜丞相,如若再成驸马,足以构成对皇权的威胁。
这一点,全朝皆知。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萧宁。
萧宁迟疑着,最后在父皇的默许下,平静地接过了檀木梳。
那天过后,右相求亲一事,成为了北国的美谈。同时,云家地位更上一层楼。
萧宁自是明白父皇要她选择云子衿的原因。
云子衿权力虽大,若为驸马,她亦可压制他部分的权力。自古公主便是皇权下的牺牲品,这一点,她从小就有觉悟。
更何况,云子衿相貌俊朗,与她自小相识,虽然她不喜欢他,但得此夫婿,天下女子尽羡,何乐而不为?
。
萧宁盯着云子衿,沉默不语。
云子衿轻摇玉扇,踱步到木椅边,撩开衣摆,优雅坐下。他凝望着萧宁,也久久不语。
许久,他轻叹了一声,道:“宁儿可是怨我当初没有救你?”
萧宁抿了抿唇,想到眼前人曾是自己未婚夫婿,清冷的神色逐渐淡去,她轻声道:“云哥哥,我从未怪过你。”
云子衿微微一笑,道:“那宁儿跟我回去?”
萧宁蹙眉,“回去作甚?”
“坐你原本该坐的皇位。”
萧宁一惊,“你知道了?”
云子衿点头,“那晚鸾镜选皇,萧和皇子安插了人手在鸾殿里。是我疏忽了。”
萧宁淡笑:“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云子衿怔了怔,随后温和一笑,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脸庞上。
他起身,走至萧宁身后,伸手拔下挽发的发簪,随后从衣襟内拿出一把檀木梳,动作轻柔的梳着萧宁的乌发。
“宁儿,你出生的时候,头发也是此般乌黑柔顺。”
萧宁出生时,云子衿五岁,跟随父亲入宫觐见皇帝时,却误闯了萧宁的宫殿。见到襁褓里的萧宁,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萧宁立即哇哇大哭,引来了宫娥。宫娥见着突然出现的小男娃时,也是吓了一跳,整个公主殿乱成一片。后来,皇后却甚是喜欢生得如精雕细琢一般的云子衿,再后来,得知云子衿是丞相之子时,皇后十分欢喜,便让云子衿常入宫,陪伴萧宁。
而云子衿和萧宁一起时,最常做的事便是帮萧宁梳发。他极爱萧宁的一头乌发。萧宁对此也十分享受。
萧宁懒懒地趴在了木桌上,任由云子衿梳弄,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时,鼻子间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檀木香味。
萧宁猛地坐直了身子。
云子衿却温和一笑,停下手里的动作,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宁儿,早点休息吧。我迟些日子再来看你。”
萧宁手里忽然多了一物,正要低头看去时,云子衿在她侧脸轻吻了一下,他道:“不要忘了,妻君。”
话音一落,云子衿便从跳出了窗子,消失了。
萧宁这才低头看去。
在烛光的照耀下,手心里的檀木梳木质暗红,散发着一种年代遥远的气息,梳面上刻着华美而精致的暗纹,还刻有一个“宁”字。
她的眉头蹙了下来。
这把檀木梳,正是当年及笄大典之上,云子衿所送的檀木梳。
不要忘了……
是要她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婚约么?
她已不是北国公主,云子衿究竟还在打什么主意?
萧宁冷笑一声,扬手便将手里的檀木梳扔到了角落里。
似有糖丝绕心头
似有糖丝绕心头 翌日,回草原时,萧宁和南宫白依旧是同一匹坐骑。萧宁本是不愿,最后被迫上马时,她扭头瞪了一眼南宫白。
“你昨夜不是说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吗?区区一匹马,你也弄不回来?”
话刚出口,萧宁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她扭回头,垂下了眼帘,手却是握成拳状。
原来,她竟是如此在意昨晚他所说的话。
南宫白见状,双腿夹紧了马腹,一扯马缰,马迅速地飞奔起来。而他的另一手则放在了萧宁的腰肢上。
他低声道:“笑笑,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萧宁闻言凝眸,她似乎听到心中有一身极低的叹息声。
它在叹:“终究不是一路人。”
。
回到草原时,远远的,萧宁便见到有一辆奢丽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帐篷边,马车外的帷布绣着精致的雀鸟,栩栩如生,仿佛欲要展翅高飞。
她感觉到背后的人身子僵了僵。
南宫白道:“笑笑,我的表妹来了。”
果不其然,刚下马,一着粉色华裳的女子便向他们奔来,发髻上步摇摇曳,金晃晃的。萧宁还未看清女子的面貌,那女子便已扑进了南宫白的怀中。
只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表哥,多罗好想你。”
南宫白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多罗怎么来了?”
多罗还未答话,一道阴阳不分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王爷,多罗郡主想念你了,嚷着陛下要来探你。陛下也十分挂念王爷,于是便派老奴陪同郡主来北疆。”
萧宁抬眼望去,但见来人,一身太监装扮,生得一副惹人憎厌的模样,说话声音珠圆玉润,却字里含针。
南宫白面上带笑,“原是得公公。得公公此趟,实让本王惊喜。本王也十分挂念陛下。陛下,最近安好?”
得公公道:“陛下龙体有上天庇护,自是安好。”
此时,南宫白怀里的多罗抬起了头,扯着南宫白,向帐篷里跑去。“表哥,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你快来看看。”
得公公也跟着走了过去,独自剩下萧宁一人在草原上站着。
萧宁凝眸望了望南宫白消失的背影,心中隐然有些失落。
她想,或许她该离去了。
。
夜幕降临,草原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夜色连天,星光烂漫,篝火边,围了三人。南宫白,多罗郡主,还有萧宁。他们身后分别站着得公公,秦伯,秦小鱼。
草原无风,略微有些沉闷。
多罗郡主依偎在南宫白身边,睨了萧宁一眼,美眸里满是不屑,她高声道:“表哥,她是谁?”
南宫白将酒杯里的酒一仰而尽,随后淡淡地看了萧宁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丫环。”
多罗郡主嗤笑了一声,“放肆,小小丫环也配和本郡主一起用晚膳?”
萧宁没有丝毫胆怯,慢条斯理地吃下碗里的菜肴,才淡淡地道:“我何时和你一起用晚膳了?”
“现在不就是?”多罗郡主一瞪。
萧宁挑眉,“有吗?”
秦小鱼闻言,笑出了声来。
本是不解的多罗郡主经秦小鱼一笑,立即明了,一张瓜子脸气得通红,手指直直地指着萧宁。
“你这无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