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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里面的两只小鹿蜀却不见了踪影。穆莳依大急,难道被野兽叼去了吗?一时竟顾不得唾手可得的鹿蜀皮,四处奔跑着去找那对小鹿蜀。
静默的河水不知疲倦的流淌,穆莳依始终找不到那对初生的小鹿蜀,旋龟们又咄咄的在水中潜行,一切似乎都平静且正常,幻界特有的神秘和秩序将一个外来人无情的拒之门外,只许你恐惧和敬畏却没有丝毫感动的机会。眼前的蓝色花海愈发让人生出莫名的忧郁,穆莳依垂着肩膀慢慢将那团鹿蜀皮收拾起来,自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小兽角放在嘴边道:“我都找到了,带我回去吧。”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绝世锦打开幻界的通道带她出去。穆莳依站在高岗上,望着那片蓝鸟浮蔷,不由自主的吹起熟悉的鹿蜀的曲子,轻细忧伤的曲调被风托起飘向那片花海,旋龟们浮出水面,露出一排排懵懂的大眼睛鸟头,是不明白还是不懂得呢,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已经失去了,就算怎样睁着虔诚无邪的眼,也再望不到曾经。
一缕更细更轻柔的声音仿佛草原的回响,涤荡一空轻纱似的薄雾渺茫的传过来。雾气缱绻温柔的散去,在花海梦幻般的尽头,一对神骏的身影踏着旋龟铺成的道路优雅的向着天边皑皑青山而去。那是一种今生也磨灭不去的美丽印象,就像在蓝色的夜晚仰望山顶明月中银色的羚羊,就像在满山的昙花凋谢中有不散的香气和儿童的欢笑,会让你不知不觉的热泪盈眶,却不是因为悲伤。
歌声渐去渐远,蔚蓝的花海重新恢复静谧,随风摇曳恬然如含笑的少女。离地几寸的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镜面般的漩涡,绝世锦的声音从中传出:“界通道已经开启,立刻从此处出来!”
穆莳依大喜奔过去,却如同撞在了柔韧的墙上,一下子给弹了回来。她爬起来后退几步,猛冲过去却被弹的更远,摔得几乎要散架。
“我撞不破,怎么进去啊!”她冲着漩涡大叫。
未央焦急的声音传过来:“集力于一点,只要有一丝裂缝就够了!再试一试!”
穆莳依举起迷谷正要,才一使力,一道白光闪过迷谷竟然缩成手指般大小。穆莳依哭笑不得,拿出随身的匕首使劲挖戳。
“此出口只能支持半刻,快!”绝世锦的声音甚是吃力,穆莳依越发焦急,却无计可施。
小乖倏的从她眼前划过,在她头上啄了一下,凭空便不见了踪迹。“小乖!”穆莳依四下搜寻那抹绿光,这时柔韧的虚空墙壁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似乎被一道疾风穿过,破开一个微不可见的小洞。
巨大的气流开始旋转,耳际的风声如同狮吼,穆莳依身形一晃,再次看清眼前景物时,视线里已绽放着东方玄锡欣慰的笑脸。
终于,回来了。
鹿蜀皮已得,不日晋呈天子。此消息经快马加鞭连夜送往京城,南怀瑾读出的那一刻满朝沸腾,更有些老臣老泪纵横,跪拜先帝哭晕过去。大周的劫难似乎至此便是渡尽了,南怀瑾读完心中却空落落的,看着殿下众臣几近疯狂的欢喜,只是茫然,也不宣布退朝便兀自走了。众人以为年轻的陛下是欢喜过度了,全部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吉祥跟了过去,却见皇帝茫茫然垂着手往宿羽宫而去,只得暗自叹息,守候在宫外。
宿羽宫如今宛如佛堂,香烟袅袅木鱼声声,南怀瑾请了尼姑在宫中却不许说经讲道,只为陪伴。众尼姑正在做早课,见皇帝过来行礼退入内堂,南怀瑾怀了心事只默默的往高阁上去。一声声木鱼空旷的自灰色的幡帘后传出,南怀瑾负手站在门外静静的凝视那隐约可见的纤细身影,她面对佛像虔诚肃穆的跪着,乌黑的长发不着点缀的披在瘦弱的背上,不需要惊心动魄,却每见一次心动深一分。
“再过几日,鹿蜀皮就到洛阳了。”南怀瑾不舍得让这可见的时光染上无言的沉默,总要找些话来说,自己对自己说。依旧是静默,灰色的幡帘猛然被掀开,云苏握着佛珠跑出来,脸上绽放着光芒:“穆姐姐来了?”
南怀瑾的眼神瞬间沉郁,望进她闪闪发光的眸子,道:“鹿蜀皮一到就要举行大典,我若披上那鹿蜀皮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章云苏欢喜的望着远方,苍白的嘴唇露出病态的嫣红,南怀瑾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只高兴的叫着:“穆姐姐说过十五天就找到的,她真的找到了!她一会就来接我了!”
南怀瑾心中的血汩汩的颤抖,仿佛要长出一双手,她发疯般一把揽住章云苏,狠狠的吻了下去,带着末世的悲凉和绝望,用尽生命禁锢住怀中的身体。她笨拙的吸吮舔舐,迫切地颤抖,在那因为震惊而冰冷的双唇上辗碾,她不敢睁眼,不敢看到那双惊恐厌恶的眼睛,尖锐的疼痛从唇上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狠狠震开。
南怀瑾踉跄站住,抬头毫不意外的对上一双厌恶悲愤的眼睛,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舔去唇上的鲜血,伤口火辣辣的痛,她指着它轻轻笑道:“我总算有了一个你给的东西,我希望它一辈子也不要好,喝水吃饭呼吸都带着你的味道。”
“你无耻!”章云苏惨白着脸泫然欲滴,“你再敢碰我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会碰你的,如果我披上了鹿蜀皮,那你就是我的皇后,我要看着你,看一辈子。”
“你做梦!我已经嫁给穆姐姐了,她马上就来接我,我这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里都不分开!”
南怀瑾浮起个怪异的微笑,轻轻道:“如果她去地狱呢?她死了,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呢……”
章云苏眼中的镇定崩溃,慌乱让她浑身颤抖,她想说你胡说,可是耳边却响起在长安时穆姐姐说过的话——云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一定要活下去……
南怀瑾看着她脸上的脆弱,继续轻声道:“你知道鹿蜀皮怎么得来吗?要去传说中的杻阳山,杀死一只怪兽鹿蜀,然后剥下它的皮……而且必须一个人去,要杀光杻阳山所有的怪兽才能找到鹿蜀……你知道杻阳山有多少怪兽吗?五百只,五百只怪兽,一个人怎么够吃呢……”
南怀瑾轻飘飘的声音仿佛地狱吹来的风,章云苏浑身颤抖,失控的哭叫道:“你胡说,穆姐姐没有死!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等鹿蜀皮送来,我带你去闻闻那上面新鲜的血,闻闻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味道……”
“啊——”章云苏捂耳嘶叫,旋风般冲进室内,门呯的合上,南怀瑾扑到门上,无声的嚎起来,仿佛是狂笑,又仿佛是大哭,泪水滚滚,心如刀绞。云苏,如果我们此生注定得不到救赎,但求同死。
章云苏发狂的掀翻一切神龛香炉,扔掉木鱼佛珠,扑倒在佛像前,大哭道:“佛祖,我十几个日夜的祈祷就换来她死无葬身之地吗!为什么您不睁开眼看看!一辈子那么长,我们的时间却那么短,我怎么好好活下去!”
她心痛如割,脚步虚浮,跌倒在地上,泪眼朦胧中怀中露出一角白绢,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将白绢缓缓展开,上面是栩栩如生的自己斜坐在青石上,画卷空白处有一个人的衣角。
……这是谁?
……是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章云苏捧着画绢,低低的痛哭,门外的南怀瑾渐渐听不到她的声音,拼命拍打着门扉,章云苏抽噎着看向门外,又看向佛像前的一把戒刀,缓缓站了起来,将戒刀握在手中。
“云苏!云苏!”南怀瑾拍的手掌通红,如果你死,我们一起,这次我再也不要错过。
“我不信你。”章云苏的声音缓缓响起在门里,“我要等,等十五天期满,等穆姐姐回来。”
那悲痛中蕴含着让人绝望的巨大力量,南怀瑾面如死灰,半晌凄然笑道:“好,那就再等三日,三日后我要拿那带血的鹿蜀皮祭奠我大周列祖列宗!”
踉跄的脚步声渐渐下了阁楼远去,章云苏重新跪倒在佛前,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弟子章云苏,愿以此生忠诚为贡,祈求佛祖保佑三日后穆姐姐无恙归来。”
佛像慈悲奥妙,只垂眼拈指暗含机锋,章云苏虔诚三拜,眉间决然平和,缓缓抬手,发簪跌落,戒刀闪出乌沉冷光。
酣眠乍醒,脸颊上还浮动着温暖的香气,穆莳依拥衾猛然坐起,心怦怦跳个不停,梦中重现那日惊心动魄,章云苏一身紫衣从高台纵身一跃,而自己怎样也奔不过去,那梦境真实无比,章云苏哀切的眼神一眨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