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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伊莉安娜如从地狱降临人间的堕天女武神战姿和驾御命运的宣言,莉昂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一种深深的震撼感。九岁就驾着飞龙上天翱翔的莉昂有着很强的好胜心,与外表的美貌不同的是,她与其说像一国公主、不如说像个热血的骑士,遇上高手就想比试一下,可惜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还没遇到什么真正对手。而让她首次有全身发热电击般沸腾感觉的,却是比她还年少三、四岁的伊莉安娜。不知怎么的,莉昂总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似乎已超出了战士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方可是女孩子啊!和我一样是女人啊!怎么会……)
虽然表面上从未表现出来,但伊莉安娜比英武少年还帅气的英姿和淡雅冷傲的气质已深深烙在莉昂公主心头。不过对“恋爱”还无体验的莉昂一直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藏在心头,至于伊莉安娜本人更是无从得知。
但是,好感归好感,莉昂可不敢忘记对方的身份来历——当她听说伊莉安娜竟然是条顿皇帝亚历山大的“私生女”时,就将对方作为潜在强敌,尤其是在条顿帝国侵略吞并法兰克王国后。好在,她很快又得知伊莉安娜与亚历山大决裂、拉起叛逆的大旗与条顿帝国为敌,如此她们等于成了“间接”的盟友。
可是,如果要结为真正的盟友,莉昂站在法兰克王国公主(虽然已被剥夺公主称号)的立场上,再没政治头脑也清醒地认识到其中利弊。
如果她与伊莉安娜联盟,等于大陆四位“废弃公主”都站在了同一阵营,而此阵营无疑是以伊莉安娜的自由城邦同盟为核心。莉昂只是缺少政治谋略,但并不愚笨,她很清楚无论是自己还是另外两位“废弃公主”都无法成为此阵营的盟主,而政治手腕高超的伊莉安娜无疑将成为此联盟的最高领导人。对政治权力不感兴趣的莉昂并不是在意这点,而是在意伊莉安娜的理想(野心)多半也要统一欧罗大陆(实际上远不止这一点),到那时恐怕法兰克作为一个国家政体仍要消失。
民族感情和国家意识是种很微妙的东西,以“救国英雄”号召军民的莉昂始终对复国念念不忘。她的想法无非是重建法兰克王国、带领人民度过黑暗时代,然后功成身退地自由生活。要是和伊莉安娜结盟,法兰克民族也许会得救,但法兰克王国大概就永远都不存在了。这种事国民恐怕难以接受,她自己也难以承受。
“公主殿下想说的是——但是法兰克也许就转而落入伊莉安娜殿下之手了吧?”
霞菲元帅忍住体内伤病的剧痛,慈祥地看着如孙女般的莉昂公主,平静地说道:
“公主殿下,欧罗大陆原本就是许许多多的国家民族通过互相兼并才形成后来的四大强国(新罗马、条顿、法兰克、西西里亚)鼎立局面。我们法兰克人原本和条顿人一样都是新罗马的臣民,在‘蓝血大帝’查理曼陛下壮志未酬身先死后才独立出来组建王国。法兰克人与西西里亚人、新罗马人的血缘关系更近,条顿人虽来自北方大陆但也已融入欧罗大陆文明社会。说到根上大家都是一家人,只是为了利益分歧和种族矛盾而彼此仇杀。作为一个为了法兰克王国戎马一生的军人,老臣说的话可能有点‘不爱国’,但打了一辈子仗的老臣总算看清了——欧罗大陆的乱世战火已经太久了,各国老百姓深受其苦也已经太久了,人类在如今的黑暗时代更是不能再互相残杀了。对于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他们只是想安居乐业过上充满希望的好日子,并不怎么在意国家政权的更替变化。现在支持我军复国的法兰克民众与其说是想复国、不如说是对外来侵略者暴政的不满反抗。如果条顿占领军和贝当政府采取的是积极的安抚政策,恐怕民众早被他们争取过去了。民众,就是这样现实的……”
猛地咳嗽了一阵,霞菲元帅望着墙上的法兰克王国军旗感叹道:
“老臣何尝不想见到法兰克王国再次复兴甚至一统欧罗大陆?但那是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法兰克王国在被条顿帝国吞并前,内部从上到下就已经烂透了,只是如今的外敌侵略暂时盖住了这种内部矛盾。可是只要外部矛盾稍一缓和、内部就会动乱,我军军中吉伦特斯派和雅格宾派的两派之争就是一个缩影。请恕老臣直言,就算我们能够复国,也无法避免一场内战。至于法兰克的朝野人物,包括公主您和老臣我,只怕……只怕都无力回天。”
莉昂惭愧地垂首无语,她知道老元帅讲的是推心置腹的真话。老元帅接着轻叹:
“伊莉安娜殿下的父亲条顿皇帝亚历山大陛下,虽然是敌国君主却是个了不起的领袖人物,当今黑暗时代也只有这种人才能一统大陆结束战乱。不过,‘狮心王’亚历山大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不该与恶魔王势力联手,看起来是快速成功捷径的魔道其实不能创世只会灭世,西新罗马皇帝屋大维的下场就是个好例子。而从过去到现在的种种事件来看,同样有着领袖才能的伊莉安娜殿下至少既不听命于‘神’、也不服从于‘魔’,她行事虽有时过激了些但还算有所为有所不为。因此,老臣反复琢磨,伊莉安娜殿下还是值得我们法兰克人赌一赌的。当然,到底如何还得由公主殿下您自己判断。只可惜,老臣我没办法替公主殿下继续出谋划策了,您、您得靠自己……”
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咳嗽,一口口暗红发黑的鲜血从霞菲元帅的嘴里喷出,莉昂连忙扶住他、呼叫军医官,却被老元帅摆手拦住了。已经快说不出话的霞菲元帅挣扎着用力地从元帅服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发黄的小布包,用颤抖的手塞给莉昂,几乎是鼓足最后的气力交待道:
“快、先去清查奸细……还有,这是你生父留给你的,是时候交给你了……”
(我生父?那个传说中有远古神龙血统的自由龙骑士?从没与我见过面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母王路易丝似乎十分憎恨他、还因此嫌恶我?他与霞菲元帅又是什么关系?他托付霞菲元帅交给我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让赶到的军医官把霞菲元帅送下去抢救,莉昂一边吩咐卫兵传令前山各营寨的指挥官立刻清查新加入的人员、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个小布包。布包里有一张用血书写着奇特文字的兽皮,还有一块宛如碧空般晶莹润滑的碧玉。
当焕发着风一般自由清心气息的碧玉滑入莉昂右手手中时,如同溶入水中那样随着异彩融进了莉昂的掌心、进入她体内。律动的苍青色光波在莉昂体内疾走,她体内和大脑深处隐藏的某种独特潜在力量如突然从长眠中觉醒般开始复苏。
顿时,莉昂感觉到自己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膨发出来。伴随着这种感觉,一道耀眼的碧光从她的右掌喷出,光芒稍退后,一杆带着护腕的碧色骑枪擎在了她的手中。
此骑枪通体带着碧青色的流线状精美花纹,散发出的淡淡苍青色光辉更添瑰丽,越是仔细观察就越会觉得它的光芒闪耀刺眼。虽然外表显得又长又重,但在莉昂手中的感觉却仿佛像一根羽毛般轻盈。甚感意外的莉昂不禁好奇地随手挥舞了几下,立刻感到周围空气中的风之精灵纷纷聚集在了此骑枪上,这种情景是以前只略通风系魔法的莉昂从未见过也不可想象的。四周的气流也随着她心中的思念变幻无常,不断涌出的力量更是像自由的风那般使她现在可以凌空飞舞在空中。
不过,就在莉昂赞叹而惊奇地吁出一口气、思想稍微走神之际,碧色骑枪和她体内新觉醒的力量就失去制御般开始失控。犹如被长年困在牢笼中的猛兽渴望自由那样,一股失控的苍青色斗气通过莉昂的手传入骑枪、由枪尖呼啸而出,击破指挥所的屋顶还冲破了“天空城”的最上层顶端,最后直入云霄炸裂在蓝天之上。似乎,连天上的云层都被穿了个大洞。
“公主殿下!莉昂公主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总算及时控制住体内和此骑枪力量的莉昂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喘着气,匆忙而慌张地赶来的卫兵们呆呆地看着屋内的情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小心完全失控的话,也许整个“天空城”今天就会被毁在我的手里!难道……这会不会就是二十几年前曾在我国现身过的那名自由龙骑士、传说是我生父的那个人所使用的神兵——“苍空的龙枪”?而在我体内苏醒般出现的力量,又是什么呢?不会是……已绝迹的神龙一族的……)
胡乱猜测中站起身来的莉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安慰了紧张的部下们。她决定慢慢再研究隐藏在自己身世和这种力量里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