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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所以故意做姿态给我看,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哈哈,哈哈——”
突然一顿,沉声道:“我平生最恨别人投机取巧,心存侥幸,以为凭些许小聪明,就可以瞒天过海。
“你给我小心,这些小花样最好给我收着,否则下一次,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阿柯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解开绳子,跳上船继续划。
那人道:“你叹气做什么?你被我说中心事,无话可说,只有故意叹息,好像很委屈,是不是?哼,你的那点鬼主意、小算盘,我可见得太多了。”
阿柯觉得跟此人简直无话可说,只闷着头划船。
那人道:“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很烦是不是?小子,我告诉你,依你这等智慧,是永远不能体会到全知全能是怎样的境界,到了这层境界,又是多么的孤独。”
阿柯实在憋不住,险些噗哧一声笑出来,幸好河风吹得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两个喷嚏,勉强掩饰过去。
那人似乎也自己沉浸到全知全能之后的孤独寂寞中,不再言语了。
又划了一阵,月亮彻底沉入山林后,天漆黑一片,那人手指头上点的灯又极微弱。阿柯尽量伏低身子,估摸着乱划,忽然咚的一声,船身猛地一震,搁浅了。
阿柯伸手在两边摸摸,原来是顶在河中心突起的一块岩石上。
阿柯道:“动不了了。”
那人却一声不吭。
此际整个天地间除了涓涓的流水声,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阿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一阵,问道:“林芑云……她没有事吧?”
那人道:“她是你什么人呢?你拼死也要一起跟来?”
阿柯道:“她是我的朋友。”
那人不咸不淡地笑了两下,道:“你想娶她?”
阿柯想了想,摇头道:“要娶她,很难。”
那人笑得更大声了,道:“世事莫不如是,你心中所求所欲的事,俱是千难万难。她没有事,我点了她的睡穴,黑灯瞎火,她必定害怕的。”
阿柯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怕黑?”
那人不答,却道:“算了,这里岩石纵横交错,大概也不能再划上去了。上岸去吧。”说着那灯火忽悠一晃,已飘到了旁边一处岩石上。
阿柯连忙甩了桨,抱起林芑云,跟着那灯火走。
这河谷两边全是岩石,犬牙交错,层层迭迭,想是千百年来无数次山洪冲下来,堆积在这河道转折之处。
幸好阿柯走惯了夜路,那人也一直耐心地在前面不远处引路,引他避开危险的地方,倒也一路顺利。
走了一会儿,渐渐离开河谷,进入林中。因地处潮湿阴僻之所,林子里灌木众多,藤蔓纵横,倒比刚才的乱石堆还要难走。
阿柯几次险些被树根绊倒,手臂上也被尖锐的灌木划破了好几处,但他自幼吃惯了苦,况且只要一抱怨就会被伯伯责罚,因此早学会了一声不吭,只是抱紧了林芑云,尽量不让藤条灌木伤到她。
那人走着走着,忽然道:“好了,就在这里歇一下吧。”
阿柯忙喜道:“好啊!”再走两步,觉得脚下的草甚是柔软,一屁股坐下来,果然是厚厚的草甸。
他舒了口气,将林芑云横放在地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除了林木的味道之外,隐隐还有林芑云身上的香味,大是惬意。
但是他怕林芑云突然醒来,也不敢就凑近了闻,踌躇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件事,将手伸到鼻子前一闻,果然好香,心中大乐。
他闻了一阵,才警觉地四处看看,哎,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灯火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柯侧耳仔细听,也听不到那人的呼吸之声,忙道:“前辈!前辈在么?”
过了好一会儿,并无一人回答。
阿柯出来得匆忙,况且少爷当久了,连火燎子这种平时不离身的东西都没有带,当下有些慌了。
他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蛇蝎之类的毒物,黑暗中又完全看不见,想了想,重又抱起林芑云站起来,心道:“站着总比躺在地下安全些。那人究竟是谁,把我们抓来,这黑灯瞎火的又不知跑哪里去了……糟糕,难道要这么站一晚上?”
他本来划了船,此刻抱着林芑云,手臂开始酸软。平日里看林芑云身似柳枝,影如青烟,这会儿才觉得沉重。
他试着走走,想找找那人,不料才走两步就踩到一根断枝,险些跌倒,只好站住不敢再乱动。
再抱一阵,手实在软了,当下咬咬牙,改做将林芑云扛在肩头,一面大声叫道:“前辈!前辈!”
正叫着,忽感林芑云身子一颤,只听她迷糊地道:“叫……叫什么呀,人家还在睡呢……”
阿柯大喜,忙放她下来,使劲摇她,一面叫道:“喂,林芑云,快醒醒!不要睡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林芑云被摇得清醒过来,睁眼见四面一片漆黑,吃惊地道:“啊……这是哪里?阿柯,你忘了点灯了?”
阿柯知道她睡醒时照例有一段时间糊里糊涂,当下舔舔嘴唇,耐着性子将刚才她昏迷之后的事一一道来,末了道:“我才坐下来歇息,闻了闻……花草的味道,一转头,那、那人就不见了。
“我、我出来得匆忙,连火燎子都没有带,你有吗?”
林芑云道:“我一个姑娘家,整天带着那臭哄哄的东西干什么呀?你也真是的……”伸手摸摸四周,道:“好厚的草……你说来的时候灌木很多?”
阿柯道:“是呀!我手上被划破了好多道呢。”
林芑云道:“那可不太妙了,这里虫蛇也一定多。怎么办?”
阿柯道:“你……你没带什么防身的药啊毒之类?”
林芑云拍着他脑袋恼道:“还不是怪你的那些叔叔们,把我软禁起来,我哪有机会弄到药材?唯一剩下防身的毒人可以,对虫蛇有什么用?哼,你呀,一定是坐下来就偷懒不想走了,才被别人甩掉的,是不是?”
阿柯想起刚才的事,面红耳赤,争辩道:“我……我才不是偷懒!我……他自己就……”
林芑云的手忽地掩上他的嘴,道:“嘘——听,什么声音?”
阿柯忙竖起耳朵聆听,果然听到一些窸窣的小动静,但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
林芑云抽抽鼻子,尽力压低声音道:“哎呀……好像是毒蛇的腥味……好多,好多……”
阿柯趴在地上闻了闻,果然是毒蛇的腥味。
他听黑暗中窸窸窣窣,不时还有嘶嘶的吐芯子的声音,不知有多少虫蛇正自潮湿的地洞爬出来,只觉鸡皮疙瘩慢慢地爬满了背,再从背部扩散到全身。
他不敢稍动分毫,低声道:“哪……哪个方向?”
林芑云的汗毛也根根竖起,抓住了阿柯的手臂,犹犹豫豫地道:“所、所有方向……全都有……哎?”
突然腰间一紧,被阿柯抱住,跟着身子腾空,却是被阿柯扛在了肩头。林芑云紧紧抓住阿柯的衣服,颤声道:“你做什么?”
阿柯道:“你在上面,蛇咬不到你,我来顶着。”
林芑云急道:“不要!你……你一个人怎么抵得住?放我下来,大不了一起死而已!”
阿柯道:“我看见山头的启明星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会亮。如果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倒下,林芑云,你有没有把握救我?”
林芑云急得几乎哭出来,使劲挣扎,奈何阿柯紧紧抱着她的腰,让她无法脱身。
她正要大声喊叫,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咬咬牙道:“没有把握!不过现在却有个法子,也许能管用……阿柯,你……你能挺多久?”
阿柯道:“挺到天亮吧。”
林芑云道:“不用这么久,但是可能会很难受,你千万要挺住啊。”从荷包里掏出银针,摸到阿柯背上,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数,数到肝俞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下了一针,跟着继续往下,分别又在胆俞、脾俞、胃俞与肾俞各下一针。
她刺的手法又轻又快,阿柯一开始并不觉得有多痛,但过了约一盅茶时间,渐渐觉得五腹内灼热起来,接着气息也开始翻腾。
阿柯听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多,强做镇静,道:“林芑云,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芑云低声道:“这是我父亲想出的法子。他常年与蛇虫毒物打交道,好几次落入蛇窟中,险些丧命。后来机缘巧合,让他发现了一件事,原来虽然我们人怕蛇毒,其实蛇也是很怕人体内的毒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