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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挺好的。”她轻轻摇头,“很好很好……”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灯火昏黄,看不清表情是喜是忧,许久,只听他沉沉回答,“那就好。”
那之后,安瑞给她冲了杯巧克力,让她捧着,自己则从房里翻出药箱给她处理脚腕伤处,神情认真,动作仔细,像是在给最珍贵的瓷器上釉。他没再开口,她也什么都没说。
他专心致志的给她缠好最后一圈绷带,还打了个蝴蝶结,这才满意的直起身,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处理一趟,你是现在休息还是……”
“咕噜噜……”
她没有来得及答话,她的肚子替她答了。还格外响亮。
锦年大窘,脸色涨的通红,连低头掩饰都忘了,只傻愣愣看着他。
他亦是愣了下,旋即轻轻一笑,“还是等我回来吧。乖一点,别乱动。”
她什么也说不出,脸红的快要滴血,只能胡乱点头应承。
他对她微笑着,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又仿佛他们还似曾经那般的亲密。
安瑞回房取了份文件就走了,留她又懒懒的蜷了会儿,身子累得很,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合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觉。有点百无聊赖。
她定下神细细打量这个屋子,重温这份阔别已久的怀念,心间有微妙的触动。七年了,这里也变了不少,同自己离开时几乎是两个模样。
更加温馨,更加拥挤,添置了不少新的家什,有点乱,但是生活气息浓厚了许多。归功于他挺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以前这里总是干净整齐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冬日里,即使开了地暖也难以抵御这种冷冷清清的冰寒。
看来……她离开之后,他过得也挺好。或者说,更好。起码,他更加愿意花心思收拾自己的生活了。
这样很好。
只是……
锦年放下台边那只簇新的,手工编织的糖果筐子,强笑着,再次告诉,提醒自己。
这样,真的挺好的。
她看着沙发边上放着的,他方才给自己穿上的那双拖鞋。
米色,兔子头,因为经常穿所以很是松软。
这当然不是自己的。
她安静的坐了会儿,之后扶着家具,一瘸一拐的走回鞋架边,果然又看见了另外两双。
一双男士的,一双小孩的。
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些什么。
转过身,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看见了围裙,针线盒子,毛线团,水族箱,盆栽,儿童玩具,等等,等等……
一个踉跄,心中无限酸楚。
她用了七年的时间去疯狂的想他,忘他,想他,忘他……憧憬彼此再相逢的场景,却不知道,当她长大了,他也会变老,也会想安定下来,组建家庭,结婚生子。
他和另一个女人共有同样的七年。
七年的时间,不短不长,足够他再组建一个家庭,播种,发芽,生根。
毕竟,他已经三十七岁。
是了,任凭谁不想呢?合适的年纪,娇妻爱子,天伦之乐。什么放得下放不下,什么怆痛,什么背叛,他真的已经不再年轻,又怎会再像青涩少年般耿耿于怀。
只是……你不是值得释怀的人罢了。
温锦年,快些收起你的春秋大梦滚回去吧。
只是……她又能回去哪儿?
她又想起了另一个人,想起了聚光灯下,漫天花雨里,他诚挚的表情,恳切的言辞。
苦恼的将脸埋进手中,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不住的下落。
是了,她无处可去。
最终,勉强撑起身子,顶着脚踝阵阵刺痛,她爬上二楼,站在那个房门前,有点胆怯,她生怕推开那扇门,里头也变得她都不认识了。深吸口气,她推开门,终究缓缓吐出。
还好,这里还是老样子,没有变。
和她离开的那天,床单地毯,都是一样的鲜橙色,四处堆满她记得,或是不记得的毛绒玩具,但是都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打理。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些窃喜,旋即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不齿。
多少年了,以为自己大彻大悟,但只要挨进他身边方寸之地,便又会患得患失的像个孩子。
她终究没有自己的想象中那样洒脱。即使放下,尾巴也斩的拖拖拉拉。
这样想着,她疲惫的将脸蛋埋入枕间,忽然闻到一股子果香。陌生的果香。
心下恍惚,忽地抬头,只见指尖缠绕,几丝细软卷曲的发,那当然不是她的。
有点僵硬的,目光偏过去,看向床头柜上一个相框。
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女孩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照片,但是她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孩后方的,他温和宠溺的笑脸,那双黝黑眸子的里的疼爱,是入了骨的。
她还可以轻易的分辨,那两张容颜有几处是多么相似。
心下一阵苦辣酸甜,不知是何滋味。
锦年怔怔看着身下,环视周遭,这才发现,连这一处……也不再是她的了。
☆、第73章 chapter73消失的肥肉
公事完毕,踏出公司时,夜色已深沉,雪下的愈发紧了。安瑞看了眼手表,已经快要十点。算算时间,他直接开车去儿童乐园接绵绵。
只是,行至半途,安瑞忽然想起些什么,踩下刹车,一时间有些迟疑。片刻之后,他拨了个号码,那端很快接起。
“怎么,又做噩梦了?”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带着点揶揄。
安瑞有点气闷,不过也懒得计较,单刀直入,“你今晚方便吗?”
那端沉默了下,片刻后轻轻笑道,“那得看什么事。”
安瑞突然意识到似乎出了点歧义,于是连忙出声道,“你如果在家的话,我一会儿送个孩子过去,你能不能帮忙照看一晚?”
“孩子?”她愣了。
“……是绵绵。”安瑞愈发觉得今晚的脑子似乎不太顺畅,乱哄哄烦躁躁的,也不知为什么,说话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不着调,“可可和她先生去国外出差,孩子放我这看着的,我今晚有点事情,不放心她一人丢家里。”
那端又是一阵沉默,较之上回长很多,再开口时,已是笑意微醺,颇有几分暧昧,“喔,有节目?怎么一个噩梦做的,你就突然开了窍,想通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干脆不说话。
好在墨玉向来是有分寸的,他许久没再出声,她便也不深问,只淡淡应承了句,便挂断电话。
话筒被挂断时的响动较之平常要重很多。即使隔着那样长远的距离,也清晰可辨那头电话的主人眼下不同寻常的激越。
电光火石间,心头似是有一种怪异的念头一晃而过,来的太快,去的太急,看不分明,抓不住,片刻的寻思,他又发了条短信给她: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
几乎是一瞬间的,消息传递回来:
“无事,送来吧。”
他这厢犹疑反复,但是绵绵对于去墨玉那里过夜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甚至更觉欢欣鼓舞。
因为周可的缘故,绵绵和墨玉接触的次数相当频繁,二人早已熟知。更何况,无论是自家父母,亦或者安瑞,都是中国式的传统家长,往日里对她虽然疼爱,但大事小事总喜欢拘着管着,专断的很,往往不得自由。
但绵绵生性活泼爱闹,鬼点子一套一套的,由此,不免更加喜爱和更加民主宽和的墨玉接触。
所以,当安瑞还不放心的盯着自家外甥女一步三回头的时候,绵绵已经很洒脱的冲他挥手,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去吧去吧,玩儿的开心点,不用惦记我,啊。”
安瑞背影僵住,驻足,转身。
墨玉看着他铁青的一张脸,只觉得,他虽然已经走了不短的距离,但是如果让他即刻回来抽这熊孩子一顿,一定是没话说的。
于是也不待他发作,拉着绵绵就跑路。
可这熊孩子却是个不知悔改的,一直到回到公寓内,还不停向楼下探头探脑,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不知在寻思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饶是墨玉的好性子,也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下,轻声苛责,“怎么和你舅说话呢,也不怕他抽你。”
“我这么可爱,舅舅最喜欢我,才不抽我呢。”绵绵夸起自己来毫不脸红,顺带颇有几分气势的指点江山,“唉,他要不是我舅,我还懒得和他说这些呢。”
墨玉失笑,“哟,厉害了,怎么,绵绵知道舅舅要去做什么?”
“嗯。”绵绵小眼一眯,装腔作势的点点头,这才又是一声嗟叹,“孩子岁数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啦。”
墨玉原本正给她冲牛奶,乍一听得她的旷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