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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去找他?”
“胡说。你造谣。”我跳了起来,劈手夺下情报。满纸曲里拐弯的文字,我看得一头雾水。
林策极力掩饰眼底深深的喜悦,悠悠然说道:“阮文与舒艾尔长女莱依拉过往从密;舒艾尔已经许婚,将于十日后订婚宴上传和卓之位给你的心上人。”
“我不信。你骗我的。”我大叫,忍不住的心慌意乱。“阮文才不会去娶别的女人。和卓有什么了不起,他才不稀罕。”我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珠帘簌簌而响。
“莱依拉,维语意为高洁的蜀葵花。草原第一美女,素有南疆之花美誉。十九岁。代其父行和卓之职,善领军,武艺高强。”林策幸灾乐祸地补充。
我用力撕扯手中的纸,反驳:“以前的姬若晴还是江南第一美女呢,南疆之花有什么稀奇的,阮文才不会喜欢她。”
俯下身,捡起地上碎纸,林策淡淡说:“胜男,你冷静一点。”
“我那里有不冷静。”胸口在砰砰跳,我强装镇定,却仍有泪落下。
揽我入怀,林策温柔的低语:“我知道,我知道。别伤心,你还有我。我也不相信的。”
“林策,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真的要订婚了?文哥怎么可以不要我?我又没有跟你……”伏在林策胸口,我呜咽着小小声说。
他迟疑着,终于下定决心:“胜男,我带你去找他。他若是真的要娶别人,你就嫁我,好不好?”
心下忐忑,我又盼着见阮文,又怕他真的……
傍晚,都城传来最新消息,阮文的机动部队越过天山,直入都城,告急信雪片似飞来。一开始,林策不以为意,三四天后,却越演越烈。
听着林策恼怒的战报,我苦笑。佣兵就是佣兵,人命在他们眼里直比草芥。“阮文这小子不就是学本拉灯和萨达母?”塞城接二连三传来凶讯,一开始是暗杀,与阿帕克交好的贵族纷纷遇剌;最近,已经上升到了无差别攻击。自从策妄阿喇布坦大汗两次受伤,都城来信,先是温和地意见和建议,现在,已经是措辞强硬的责备。
“胜男,对不起,我怕是要到婚礼那天才能带你去了。黑鹰脚程快,一定赶得上的。你别着急,啊。”林策眉目憔悴,百忙中抽空对我说。
猛烈的攻击开始了。
罡风猎猎,旌旗招展;近两万人的队伍没有异响,列成长长纵队排开。
骑在匹温驯母马上,退后林策半个马位,站在战场中后部。对面远远也是长长纵队,不同的是,主将旗帜飘扬在队伍正前方。阮文不在,领军的是莱依拉。
切散、合围、拉扯,血肉横飞,杀声振天;黑山军固然是背水一战,林策手下也是悍不畏死,战事惨烈。传统肉捕战,拼的是将士的力气和主帅的眼光。
林策终还是胜了。
战场上一派惨烈。遍地鲜血淋漓,残肢断臂比比皆是;死战不屈,当如是。
“只可惜跑了莱依拉。这丫头是川中名宿赵鄂之徒,轻身功夫可真不错。”林策殊无得意之色,淡淡说道:“女子领军,计谋有余,勇气不足,终是不成。幸而阮文不在,若是他在,胜负未可知。”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手下精兵悍勇善战,尽是精壮汉子;黑山叛军却年龄悬殊,既有五十多老头,也有十二三少年,本是乌合之众,却被阮文训练得如此精良。此人本事,我远不及。”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役,林策虽胜,也是惨胜。他心里也有数,见手下将士甚是雀跃,只得尴尬地冲我苦笑。
双方都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只有阮文在后方的消息不断传回。都城博克塞里人心惶惶,阿帕克和卓的支持率急剧下降,贵族们转身抨击白山派。
“看来,父汗准备寻找另一个人当这个总督了。”林策看着信,若有所思。“都城这群老东西,日子一定过得很难。”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想不到阮文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
我一时嘴快:“切,这小子本来就一杀人机器,你说他还会在乎人命?”
林策神色一变,端肃道:“胜男,那我可不能让你去找他。你心地纯良,不适合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乌鸦笑猪黑,自已不觉得。”我一下子笑喷:“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鸟?曾记否,俺们初见面,你连我都要杀耶。”
他侧开脸,长长叹息。半响方幽幽道:“是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说不定会恨我。不过也好,恨我,总比忘记我强。”
我无言以对,只得抬头看那天边云卷云舒。就在这小小溪水边,他深情款款表白,而我,注定了只能残酷地拒绝。
帅帐内已有汗王特使等候。
贺了‘大捷’,特使抹抹汗,战战兢兢开了口。
下首的一众将领噤若寒蝉,林策冷冰冰地说:“这是父汗的意思?本王撤回叶密立,由大王兄与叛军和谈?”
猥锁中年汉子赔着笑:“二王子殿下,舒艾尔和卓甚有诚意,已经嫁女求和;大汗不日就将册封塔曼古丽公主为侧妃。大王子车驾克日即到,一切详情,自当由大王子与您细说。”
侍立在一旁的我不由偷瞄林策,噶尔丹策零素来跟林策面和心不和,颇有嫌隙,林策也略略提过的。现在撤军,岂不是要让林策郁闷死。想到他报不了仇气乎乎的样,我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死丫头,不准笑。”细细声音传来,我不敢抬头,已经强忍到快破功。好容易众人退下,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呛得我咳嗽不止,林策递过茶水,轻拍我后背。柔声叹道:“下次要笑就笑吧,咳得这样难受。”
心里那根弦又被拨响了。抬起头,正对上他清亮的眸,满眼爱宠仿佛能将人溺毙。
握紧双手,直到指甲戳破掌心。我冷下脸,淡淡说道:“林策,你既要撤军,想必事情不少;我这就告辞了。多谢你的关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笑容凝固在他脸上,怔怔看着我,他嚅嚅,却终于什么都没说。
仍是那一个侍从打扮,我束紧了不太合脚的鞋,出了大营。并没有人拦我,最近我常常跟在林策身后,已经混了个脸熟。
冬日暖阳正正在头顶烤,辨识一下方向,我微笑上路。
岔路口,迎上了马嘶尘扬的大队人马。避在棵大树后,看噶尔丹策零的车驾直入大营。这一下,再也没事了吧。最要紧就是要拦住阮文的订婚仪式,我就不是相信他会爱上别的人。
折了点干枯枝条编了戴在头上,聊胜于无地挡挡阳光,我可不想再当焦炭;前路漫漫,我匆匆行军,应该要匹马的。
身后快马驰过,我侧身避让;突觉身子一轻,凌空而起。林策面无表情,单手控缰,揽我在怀。
汗血马速度极快,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林策,你哥来了耶,你不用招呼他?”面颊边有股温热气息,吹得我痒痒的,别开头,我故作轻松地问。
马腾地立住,林策捏住我下颌,吻上我的唇;猝不及防,他已攻城掠地,我方才反应回来,恼怒地咬下。
口中淡淡腥甜弥漫开来,脸上湿湿的。他哭了?我不敢再动,呆呆任他轻薄。
良久,他移开唇,却将我拥得越发紧。“胜男,咱们说好的,要是,要是你的阮文对不起你,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不是没见过男人哭的,退伍时,男兵们也哭;战友牺牲,队长指导员也哭;甚至,更早些时候,我常常会把男生打哭。可是,当一个爱我的男人绝望地流泪时,我是再也硬不起心肠伤害他的。那怕,这样会伤害我爱的人。
“好。我答应你。”咬住唇,我飞快地说。怕林策不好意思,我都不敢伸手去抹脸上泪水,只任风把它吹干;他把下颚埋在我肩窝,提了马缰,慢悠悠走。
脸上痒痒的,心里又有些着急,只是不敢催;我噘起嘴生闷气。明天就是阮文大喜了,想必他一定很开心吧。
冬日已深。想起几年前在部队过年的景象,真是恍若隔世。
回顾林策,他正微微笑着,半眯了眼看我;见我回头,俊脸一红,说道:“怎么,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我身子一僵,不动声色挪动,跟他稍稍拉开点距离。他搂在我腰间的手垂了下去,只说了声:“小心些。”听得出那黯然之意,我连忙岔开:“林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呀,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过年了。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收到几个红包。”
“你们汉人的年?”他沉吟片刻,道:“果然快了,现在该是腊月里了吧;收什么红包?我给你好了。”
鼻头一酸,眼里立时有雾蒙蒙。“林策,我自己去就行。阮文对我的好,你不明白,我也刚刚明白没多久,我不能再跟你有纠葛,找一个备胎,对他来说,不公平。”仰起头,不让泪落下,我猛吸鼻子。
“公平?对我来说,很公平?”他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