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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扁着嘴,乖乖挨这个比我还小的丫头训。
情结
合黎山。
十月底的山上,已经寒气逼人;极目远眺,便是盛名扬遍古今的玉门关。携了珊珊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霜说着话,我们在山顶上慢慢走着。
珊珊个儿长高了,说话却仍是童真十足,一点儿不像七八岁的孩子;这半年来,先是受伤,后是寻医,忽略她了。如今见我,她虽然还是一样地亲热,隐隐却把我当作了客人似的。
心里有淡淡歉疚,咬呀牙,我忍住下山找阮文的念头,陪着珊珊好好玩了几天。
“姐姐姐姐,我要弹琴。”
前面有棵三四人合围的高大栎树,树旁有个小小亭子;珊珊挣脱我手,大呼小叫地冲过去,早有随行女婢解下背上瑶琴。小霜看着她,宠溺地一笑:“珊珊就这性子,高兴了就得坐下来弹。她这琴,倒是得时时带着呢。”
讷讷地,我说:“对不起啊,小霜,给你们添麻烦了。”
瞪我一眼,小霜板起脸:“既然知道,就应该早些嫁人,安定下来,也好让珊珊有个温暖的家。”
我无奈地苦笑,只得点头称是。
林策一袭青衫,外罩纯黑貂裘,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当日小方大概是出于客气,邀请他在山寨做客,他就笑吟吟留了下来。昨夜,小方跑到小霜屋里,发了小半时辰牢骚。
这山寨中的粗豪汉子,大多对林策没好脸,这不,小霜就不跟他说话。看着他稍有落寞的神情,我落后几步,轻声陪他闲聊。
坐在亭前石上,耳畔是珊珊堪称纯熟的琴音。这一曲《平湖秋月》,是秋飞花教的,也是珊珊最爱的。
天高云淡,这西北,除了苦寒,却也叫人心胸旷达。只是,胸口又是阵阵发紧,阮文,到底在那里呢?
住了七八天,终于是得了信了。
小方沉着得多,布置人手,安排事务。“这次出门,得多带些好手。上次的事,实在是让我心有余悸。你说这小秋和阿文吧,跑天山去干嘛?”
宫千愁的飞鹰传书,说他们在天山北面出现过,似乎还受了伤。我的心直往下沉,小秋的轻功是很不错的,打不赢那还跑不了吗?
“胜男,这一次,你留下。你武功不济,去了也帮不上大忙。”送了他们下山,我心里着实难受。
林策也一并下山,往江南而去。据他所言,是去找名医靳森治病的。想起那天他们师徒的对话,我仍是内疚。
他对自己的病况语焉不祥,给我个温柔的笑后便也匆匆离去。
日子便在牵挂中过去。所幸珊珊常常语出惊人,让人捧腹不已,闲时跟小霜学学绣花,逗逗孩子,不知不觉,两个月已经悄悄滑过。
小方曾有信来,言说倒也无惊无险地到了天山脚下。隆冬时节上天山,真是难为了这些好友了。只是,最近十多天都没有音讯了。
我的女红实在糟糕,绣来绣去,就学会了绣几个小小花瓣拼凑在一起,勉强算是朵花。终于恼羞成怒,跑到山中瞎逛。
山脚下,似乎有快马驰来。
眯起眼看了一会,马已近,马上骑士皆风尘卜卜。早有寨中兄弟迎上,我也大步赶过去凑热闹。
众人滚鞍下马,神情沮丧。小方疲累之极,冲我勉强一笑:“胜男,人是有消息了,可惜,没见到。”
实在挂念,我却欲言又止。看了他们神色,我强忍下来;看上去他们也是经过了几番苦战的,挂了彩的,就不是少数。
及至寨中坐定,我才急切地问。
“黑山派叛乱,准噶尔大军遍布喀什噶尔全境,层层封锁;他俩在黑山叛军里。我们冲了好几天,都冲不进去。”方子轩遗憾地说。
原来,伊斯兰教白山派阿帕克和卓被准噶尔汗国封为南路四城总督,与之对应的黑山教派却被血腥镇压,黑山教派群众暴动;阿帕克和卓仓皇逃至准噶尔,求得汗国出兵。他们甫至天山,就赶上政府军平叛;正是进得出不得。虽然探听到了阮秋二人消息,却苦于无法证实。
据说,阮秋二人已经投入黑山派和卓舒艾尔帐下。
我不禁长叹,如此说来,小阮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只是,他干嘛扯上人小秋嘛。惜花公子出身世家大族,岂能比得他的战斗经验;他真是手痒痒了。也是,他们风刃军团最爱的就是在非洲搞政变了。
不知道是怎么样来到山顶的。
站在悬崖边,任罡风吹得身形不稳,我心如汤沸。
我真不愿就此放弃。三百年的时空穿梭,不就是为了成全我们吗?如果没有到这里,我跟他决没有机会相恋。他不是说过吗?要互相体谅,互相信任。我一定要当面锣对面鼓,问个明白。
强作欢颜,又陪了珊珊两天,我仍是收拾了行装上路了。小方声色俱厉地阻止我,小霜也是苦口婆心,无奈我意已决,趁了月黑风高,长绳垂下山涧,只留下书信就离去。
一路作了男装打扮,我化妆成个黑瘦小子,骑了符合身份的驴子,二次入疆。
驴子卖了,换了两匹温驯的骆驼,昼伏夜出,小心翼翼,由敦煌出境,我绕开准噶尔军队,沿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前行。当年部队经费充足,我们的生存训练,就是在沙漠进行的。上次阮文虽是不舍得我劳累,却也传授我更多的经验。
塔克拉玛干沙漠,维吾尔语意“进去出不来的地方”,人们通常称它为“死亡之海”。说实话,我也是不敢进去的。不过,从遇上林策,我才知道自己斤量不足,为了避开正规军,我只好走他们不走的地方。
仰仗自制指北针,裹成一个粽子,冒着47、8度的高温,我往南疆而去。
一路上都有河流,并且好运气地,没有遇上大部队。小股巡逻队倒是挺多,但都被我躲过。
在克里雅河附近的精绝国旧址,我遇上了商旅。
这是一队从中原来贩卖茶叶的汉人。
在交纳了一百两银子后,我跟他们同行。当然,我只说自己寻找多年前出关做生意的亲人,这一行十七人大概是第一次出关淘金,虽有疑窦,却仍是带上了我。
时局是越来越乱,当接近喀喇昆仑山时,已经时常见到孤零零的帐篷;而掀开帐帘,情况惨不忍睹。偶尔碰上死里逃生的,也是痴痴呆呆。饶是我以前受过多次心理辅导,改正了悲天悯人的性格弱点,仍是心下恻然。
商人们倒是勇往直‘钱’。用商队里老掌柜的话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家已经败落,若不冒次险,回去怎么应对堆积如山的债务。”
虽是同行,他们仍是避着我,想来,怕是带了违禁品吧。
到了莎车,满目皆是准噶尔兵将。我换上维族服饰,约了商队里交好的一个小厮去打听黑山派的情况。
我的维语是路上跟商队学的,临阵磨枪而已;只指望能听到一两个词汇。不过,我约去的小山子倒是流利很多。
我们是穷人打扮,坐在路边小茶馆里,听旁边的人闲聊。小山子是商队刘老板家的小帮工,从小在刘家长大,这是第一次跟东家出门,新鲜得很,样样都好奇。一路上,也跟我很亲热,很是关照我,他的维语还是老板教的,日常会话溜得很。
虽是兵荒马乱,老百姓也倒见惯不怪,该做什么的还是做什么。捧着茶,跟小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耳朵竖起,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日已偏西,并没有听到有用的资料。小山子揽着我肩头,回客栈去。
“闪开!”
没走几步,大队兵士过路。我们连忙站到一旁,只见动作稍慢的民妇老翁,被鞭子抽开来。“唉。”小山子低低叹气:“穷人到那里,都是受气的。”
我却无暇理会。步兵喝斥着清道,几十个剽悍的骑士簇拥着匹金鞍银辔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的,就是林策。他甲胄俨然,却未戴盔,英俊的脸上有凌厉杀气。缩了缩身子,躲在人后,我心下暗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哪。
身旁传来耳语,我凝神细听,隐约听懂几句。
原来这小子就是这次敉平叛乱的准噶尔军统帅哦,怪不得上次告别时他归心似箭。
请他帮忙还是免谈了,就算欠了他,那也再过几辈子再还吧,我可不要再跟他扯上关系了。就一个阮文,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应付呢。
跟着商队打了两天杂,在小山子的帮助下,我终于收到了情报。
黑山叛军就驻扎在慕士塔格山和公格尔山中间的盖孜峡谷。
这两座山都是喀喇昆仑山上著名的雪峰,地势险峻,终年积雪不化;舒艾尔和卓选中这里作为根据地,倒也是宜守难攻。
莎车城距当地约有五百里,倒是颇远的一段路程,最为难的是,还被重重封锁。
混在军队里的我,是个烧火的小兵。
在军营附近潜伏了几天,很幸运地发现个小哑巴,身量虽比我略高,却单薄得很。观察了好{炫&书&网久,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