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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多年,她心里总有一根刺,深深扎着,时时痛一痛。然而那刺渐被融掉了,心里却又空出一处来,失魂落魄般。隐隐感到自己哪里错了。
她怨恨过爹,恨他为了别人舍下她,便连他用性命为她换来的一切也不肯要。
她恨娘,恨她真就依从爹的遗愿而改嫁,便死活不与她在一起。
她更恨唐溟,所以她千方百计要报仇……
初上唐家山时,她无时不刻想害他,在他饭食里下过毒,在他房间里设过机关,虽然都被他识破。他从不提起,她也装着若无其事。
后来她便想将来有了本事再报仇。他一定是知道她心思的,对她却一如往常——也许更好。
后来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便动了歪心思,要他陪着她一起身败名裂——害人也害己?是了,她以为这样是在害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早已经陷进去了?
风渐渐冷起来,她怏怏回到居所。师伯还没回来,这几日她去太后那里频繁,好像是为了采女入宫,即将大选的事。
烛火摇曳,青瓷盏中,枯萎的瑞香蔫成一团,分辨不
45、 冷灯纱 。。。
出原先的娇艳,更没有昔日的香气。
窗外风声幽长。
他心里也会怪她吧?他给了机会让她解释,可她什么也不说。
若是他真的生气了后悔了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唐家自然呆不下去的。她哪里不清楚,大家原是看唐溟的面子,才对她好……
“唐甜!”窗外传来唐羽的声音。
唐甜心里一喜,却见唐羽一脸气急败坏跃进来:“你……我和师父保护不了你么,你为何要作别人的义女?”
他劈头一句话把唐甜嚷得摸不着头脑。
唐羽见她并不承认,倒缓了语气:“我刚才听说,你即将作左丞相的义女,你不知道?”
唐甜心里一惊,急忙摇头。
“那好,我去找师父,定是圣上想让你入后宫做他的妃子起的名目。只要这事还未定便有办法……”唐羽松了口气。
“三哥儿,你胡说什么?”莫慈突然疾步走进来,一脸震怒,“你现在是皇帝侍卫,怎么擅自离开,又私自揣度圣意?还不快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李顺容的故事就告一段落,这个女人,是个真正聪明的人;在弱者里。
做了点修改补充~~~~
46
46、 千瓣红 。。。
碧空无云,悠风习习,放眼望去,楼阁青檐万千错落,柳堤河岸,拱桥回廊环绕曲折。
两支七彩的纸鸢划过视线,在半空飞舞。
“陛下,这里景致虽好,还是早些下去,太傅将到了。”唐谙扯着绷得紧紧儿的筝线,交给一名近侍,走到赵祯面前。
赵祯站在皇宫最高的山丘上,望着空中悠然的纸鸢,半晌叹道:“子习,云翼,人若像这纸鸢,该有多自在?你们家六姐儿便是如此吧?”
唐谙笑了笑。他替赵祯传话,让唐甜来观纸鸢,唐甜却让他将先前的纸鸢送了来,婉言谢绝了。圣上心里一定很沮丧。
他再看看沉默护在赵祯身后的唐羽,脸色也不好看,仿佛在和谁赌气似的。自打他告诉唐羽赵祯的心思,他就这副样子,见唐甜没来,似乎稍稍缓和了一点。
几声銮铃之声随风飘过来,与皇宫侧门相接的小道上走来一群采女,带着纱帽,一样装束,一样体态,从背影看不出分别,低头跟着宫里的教习女官向后宫深处走去。
她们是经各郡县精挑细选和严格调教之后送进来,几百人静静走过去,听不见一丝声响。
风拂过她们素淡的衣裾,轻纱微扬。
赵祯眼前忽浮现一棵繁花灿烂的花树,身着绿衣的唐甜如翠羽翩然,伸手持一朵娇嫩的花,微倾着身子问他:“这朵好不好?”那双乌溜溜的眼睁得极大等着他回话,见他点了头便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有人轻呼了一声,一道阴影急速掠过眼前,纸鸢如伤鸟急速坠落,在碧瓦红墙上空挣扎几番便不见了。
“请陛下恕罪,纸鸢的线突然断了!”小太监惶恐跪下告罪。
“陛下,那纸鸢飞得太高,风力极大,线极易断的。放纸鸢本就是要放走晦气,可不是正好。”唐谙笑道。
赵祯定眼看着小太监手中的线滚子,飘扬的丝线失了牵扯伶伶落下来,茵茵绿草上丝线便如他心一般纷乱。
“陛下,纸鸢飞与落,全在一根丝线,并不是真自由……师父说过,六姐儿也不是笼中鸟,受得拘束的。”唐羽半天不语,这时突然低了声道。
唐谙暗暗瞪他一眼。
赵祯脸色黯了下来,在袖中攥起了拳,又松开。
唐甜低着头,跟着一品诰命钱氏走进怡和殿。
今日这殿中一团喜气,张选侍迎上来,与李顺容一齐接了她进去,远远就听到太后等人的笑声。太后与圣上同榻而坐,其次太妃,一旁还有师伯莫慈、何菀陪着,之下是各女官妃嫔,众人都微笑看着她。
她跟着钱氏一道行了礼。
太后笑对钱氏道:“你素日只说没个女儿在身边体贴孝顺,如今
46、 千瓣红 。。。
可如愿了。”
那钱氏笑着称谢,张选侍与李顺容等人都上前相贺。
赵祯看乖乖立在钱氏身后的唐甜。见她她绾着双髻,簪两朵镶珠绢花,额发下金花钿映着两腮娇红,低眸微微笑着,心里便有些苦涩。
他本想借故不来,然而听说唐甜已去刘氏祠堂祭拜了刘氏祖宗,认了刘赖安为义父,以后出宫就难再来,他又忍不住还是来了。
唐溟费尽心思为她打算,她一定是欢喜得紧。他想着便满心黯然。
那钱氏饮了口茶,许是凉了些,微皱了皱眉,唐甜看得仔细,不等宫女来换,便亲自接了过去,笑道:“娘,孩儿替您去冲茶来。”
钱氏笑得欢喜,连太后也微微点头,只说这孩子认了亲便更懂事了。
唐甜出了殿,闷了许久,这才长苏一口气。
她出来时瞧一眼亦看着她的师伯莫慈,见她对自己微笑颔首。可她一点也不高兴。
那日若非三师兄来告知她,师伯会不会一直瞒下去?
这事儿她事前一点也不知道,师伯一丝风儿也不透给她,那唐溟……他……他自送瑞香之后也不来了……他们想把她丢给别人,做了丞相的义女,唐家就算是尽到了心意,也不算违了她爹的遗愿。
还有更糟的,唐甜虽不懂政事,也知道太后为稳固刘氏地位,必定更希望刘氏之女能入后宫,太后长兄无女,另两个兄弟的女儿幼小,他们是不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唐甜心里七上八下,颠倒狂乱,忽而如风暴要发作,忽而又如掉进冰窖寒冷。
……这是十四替你做的安排。难道,你连他也不信了?
是了,因为师伯这一句话,她什么都忍住了。面上一丝不动,心里却无数次想着偷跑。
但是她还没见着唐溟。她想起七岁时她等着他带她离开唐家,后来自己听信谣言先跑了——她总该相信他一次的。
长廊上犹凉的风绵绵不休,吹起她垂下的发丝,殿中热闹的乐声,传到这里隐隐约约,唐甜心里不禁空落落带些婉伤,仿佛一时间,自己的心满是沧桑。
太后乏了,让钱氏陪着去后殿歇息,众人也退下了。师伯莫慈在门外候着唐甜,让张选侍替她请了辞,便带她向居所行去。
唐甜依旧如在太后那边一样一声不吭,低着头跟着走。
莫慈回头看看她,这六姐儿闷声起来反让她少了什么,怪不得十七师弟说要她热闹了才好。
看看也到了,莫慈停下脚步,轻道:“六姐儿,你进去吧。”
唐甜抬头看她,再望望静僻处轻掩的院门。
“这几天可是委屈你了。若还瞒着你,只怕你要闹事了,快进去吧。”莫
46、 千瓣红 。。。
慈笑道。
唐甜怔了一怔,忽而心头狂喜,一时顾不得说什么,扭头就向院子里跑去。
莫慈看她刹那满面笑容如花怒放,不由随着笑了一笑,又轻轻一叹,暗道:十四,总算不枉你一番苦心,只愿后面一切事宜都能如意才好。
唐甜一口气跑进门去,那院门被她推得“砰”一响,撞在墙上又弹回。
就这么一霎,她已看清那站在院中缓缓踱步的人。
一身半旧云蓝棉衫也掩不住他玉质风华,他似已知道是她,在树下站定了,微微笑着转过面容,好看的眼里依然是她熟悉的柔情,开口唤她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甜儿……”
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