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基地本来的设计就能够容纳这么多人长期生活。与永远流浪外太空相比;这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三体世界对于火星上的人类十分警惕;从柯伊伯带返回的两个水滴长期在火星城市上空盘旋监视;因为与地球移民不同;太阳系舰队虽然已经基本解除武装;但火星基地中的人类仍然掌握着现代技术;否则城市无法生存。不过;火星人类绝对不敢进行制造引力波发射器之类的冒险;建造这样巨大的东西不可能不被智子察觉;半个世纪前末日战役的恐怖历历在目;而火星城市像蛋壳般脆弱;水滴一次掩击造成的减压就可能使所有人陷人灭顶之灾。
太空中的移民在三个月内就完成了。月球轨道内的五十万人返问地球进人澳大利亚;太阳系舰队的一百万人移居火星。这时;太阳系的太空中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空荡荡的太空城和战舰飘浮在地球、火星和木星轨道上;漂浮在荒凉的小行星带中;仿佛是一片寂静的金属坟墓;埋葬着人类的光荣与梦想。
在弗雷斯老人的家中。程心也只能从电视中得知外面的情况。这天;她从电视中看到一个食品分发现场的实况;这是一次全息转播;有身临其境之感。现在这种需要超高速带宽的电视广播越来越少了;只在重要新闻时出现;平时只能收到2D画面。
转播的地点是在沙模边缘的卡内基;全息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巨型帐篷。像是平放在沙漠中的半个巨蛋;而从中拥出的人群则如同巨蛋破裂后滋出的蛋清。人们蜂拥而出是因为来了食品运输机;这种提升力很大而体积很小的运输机一般采用吊运方式运送食品;即把包装成一个人立方体的食品吊在机身下运输。这次来的运输机有两架;第一架运输机刚把吊运的食品垛放到地面上;人群就如决堤的洪水般拥来;很快把食品垛围住淹没;负责维持秩序的几十名士兵构成的警戒线一触即垮;那几名负责分发食品的工作人员吓得又从一架长梯爬回运输机内;这堆食品就如同一块扔进浑水的雪团一样很快融化不见了。镜头向地面拉近;可以看见抢到食品的人又面临着周围人的争抢;那一袋袋食品像蚁群中的米粒一般。很快被撕碎扯烂;然后人们又争抢散落在地的东西。另一架运输机则把第二个食品垛放在稍远一些的空地上;这一次根本没有士兵警戒。负责分发的人员也没敢下机;人群立即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般蜂拥而来;很快又把食品垛围在中间。
这时;一个绿色的身影从运输机中飞出;苗条而矫健;从十几米高处轻盈地落到食品垛上。涌动的人群顿时凝固了;人们看到站在垛顶的是智子;她仍是那身迷彩服打扮;颈上的黑巾在热风中飘荡;更衬托出脸庞的白哲。
“排队队!”智子对着人群喊道。
镜头拉近;可以看清智子怒视人群的美丽的眼睛;她的声音很大;在运输机的轰鸣声里都能听清。但下面的人群仅被她的出现镇住了一小会儿;很快又骚动起来;靠近食品垛的人开始割断外面的网兜拿食品。接着骚动加剧;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有几个胆大的丝毫不管;开始向垛顶爬。
“你们这些废物!为什么不维持秩序?!”钾子仰头向悬停在上方的运输机喊道;在运输机敞开的舱门处;站着几个脸色煞白的联合国移民委员会的官员。“你们的军队呢?!警察呢?!允许你们带进来的那些武器呢?!你们的职责呢?!”
舱门口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位是移民委员会主席;他一只手紧抓着舱门;另一只手对着智子摊了一下;慌乱地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智子从背后拔出武士刀;以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动作连挥三下;将刚爬上垛顶的三个人都砍成了两截。那三个人被砍的方式惊人地一致:都是刀从左肩进右肋出;被斜斜地劈开;那六块半截人体向垛下飞去;还在半空;里面的内脏已经滋出散开;同飞扬的血瀑一起;噼里啪啦地落在人群中。在一片恐惧的惊叫和哭号中;智子从垛顶凌空跳下;落到人群中;再次闪电般地砍杀起来;转眼间已经砍倒了十几个人。人群惊恐地后退;很快在她的周围清出了一块空地;就像一滴洗洁精落到盘中的油汤里一般。空地上那十几具尸体也都同前面三人一样;被从左肩到右肋斜斜地劈开;这是让血和内脏最快流出的方式。在那一大片血红面前;人群中的一部分被吓得晕倒在地。智子向前走去;人们惊慌地闪开;她的身体似乎带着一圈无形的力场;把人群排斥开来;始终在自己周围保持着一圈空地。她走了几步站住了;人群再次凝固。
“排队。”智子说;这次声音不高。
人群很快变成了长长的队列;仿佛在运行一个数组排序程序一样。队列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巨型帐篷那儿;还绕着它转了一圈。
智子纵身一跃;跳回了食品垛的顶上。用滴血的长刀指着下面的队列说:“人类自由堕落的时代结束了。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重新学会集体主义;重新拾起人的尊严!”
当天夜里程心失眠了;她轻轻走出房间。已是深夜;她看到门厅的台阶上有一闪一闪的火星;那是弗雷斯在抽烟。他的膝上放着一把“迪杰里多”。那是澳大利亚一种土著乐器;用挖空的粗树枝做成;有一米多长。他每天晚上都要坐在这儿吹一会儿。“迪杰里多”发出一种低沉浑厚的呜呜声。不像是音乐;仿佛是大地的鼾声;每天晚上;程心和AA都是在这种声音中人睡。
程心走到弗雷斯身边坐下;她很喜欢同老人在一起;他那种对苦难现实的超然犹如镇痛剂一般安抚着她那颗破碎的心。老人从不看电视;也不关心地球上正在发生的任何事。每天夜里;他几乎不回自己的房间;就坐在这里靠着门廊的木柱人睡;直到朝阳照到身上时才醒来。甚至在暴雨之夜他都这样;说这儿比床上睡得舒服。他曾经说。如果有一天政府的那帮杂种来把房子收走;他不会去移民区;在树丛中搭一个遮雨的小草棚就能过下去。AA说;他这把年纪那样不行的;他说;祖先行;他就行。早在第四纪冰河期;他的祖先就从亚洲划着独木舟漂过太平洋来到这里;那可是四万年前;希腊呀埃及呀连影子还没有呢。他说自己在21世纪曾是一名富有的医生;在墨尔本有自己的诊所;威慑纪元苏醒后也一直过着舒适的现代生活;但就在移民开始时;他体内的某种东西复苏了;突然感觉自己其实是大地和丛林中的动物;领悟到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其实是那么少;感觉睡在露天就很好;很舒服。
弗雷斯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兆头。
程心看着远处的移民区;已是深夜;那里的灯光稀疏了一些;一望无际的简易房在星光下显出一种难得的静谧。程心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移民时代;那是五个世纪前澳大利亚的移民时代【。。】;那片平房中睡着的;都是粗犷的牛仔和牧马人;她甚至嗅到了马粪和牧草的味道。程心把这感觉对弗雷斯说了。
“那时可没这么挤;据说一个白人向另一个白人买牧场;只需付一箱威士忌的钱;然后买家在日出时骑快马跑出去;日落时回来;这一大圈围住的土地就归他了。”
程心以前对澳大利亚的印象大多来自于那部与这个国家同名的电影;在电影里;男女主人公赶着马群横穿北澳大利亚壮丽的大陆;不过那不是移民时代;是二战时期;是距她度过青春的那个时代不远的过去;放到现在已经是很远的历史了——电影中的休·杰克曼和妮可·基德应该都已经逝去两个多世纪了。程心突然想到;不久前看到维德在简房前干活的样子;很像那个电影中的男主人公。
想到维德;程心就把一个月前维德对她说的那句话告诉了弗雷斯;她早就想对他说这事;但又怕打扰了他超然的心境。
“我知道这人。”弗雷斯说;“孩子;我肯定地说你应该听他的;但你又不可能离开澳大利亚;所以不要想这事了。想不可能的事有什么用?”弗雷斯说的是事实;现在想从澳大利亚出去是很难的。封锁澳大利亚的不仅有水滴;还有智子招募的地球治安军的海上力量。从澳大利亚返回各大陆的飞行器和船舶;如果被查出载有移民;会立刻遭到攻击。同时;随着移民期限的临近;愿意回去的人很少;澳大利亚虽然艰苦;总比回去送命强。零星的小规模偷渡一直存在;但像程心这种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是不可能这样离开的。
然而这些并不是程心所考虑的;无论怎样;她都不会离开这里。
弗雷斯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但看到程心在黑暗中沉默着;似乎期待他发表更多的看法。就接着说:“我是一个骨科医生;你可能知道;断了的骨头长好后;愈合的断裂处长得比原来还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