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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轻语没反应过来。
“我听芷婷说,你开了好几家店,你有没有兴趣再开一家胭脂店?语儿,我做的胭脂比那些胭脂铺的胭脂都好,一定能帮你挣钱的。”沈燕如急切地道。
何轻语略一沉吟,道:“是个好主意,我这就让何管家帮我去找店铺。”
“谢谢你语儿。”沈燕如欣喜不已,刚才她还在为搬出去无法维生感到心焦,想不到现在就有了挣钱的门路。
“是先生帮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生意,该说谢谢的是我。”何轻语笑道。
师生俩又商量了一下,何轻语就去找何方找店铺。采薇怕赵母再行凶,安排了几个粗使婆子守着她。赵母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心里却明白,儿子已死,她以后要依附沈燕如生活,对沈燕如虽没什么好脸色,却不敢再动手打她。
黄昏时,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荡而下,凛冽的北风在屋外呜呜做响,卷起片片雪花,满天飞舞,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割得人脸上身上生疼。
沈燕如隔窗望去,轻叹道:“园林萧索,亭台寂静,万木皆冻凋伤……”
“先生何苦做悲词,这四季轮回,本是寻常之事,冬去春来,自然万物复苏。”何轻语打断她的话,劝道。
沈燕如勉力一笑,道:“时辰不早,我不扰你休息,先过去了。”
何轻语默默点了点头,打发婢女送沈燕如回房,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在风雪中更显伶仃,长叹一声。
帘起风入,房里白玉瓷瓶中供着的两枝红梅,被寒风一吹,片片凋零,花瓣落在冷冷地地上,枝上只余嫩黄的花蕊,清香一缕。
第十九章
腊月初九,喝完腊八粥的汉英宗终于想起了何旭然,派人召他前去。送走何旭然,何轻语就陪着沈燕如婆媳,带着几个婢女,坐马车往小面馆去。
“这里能住人吗?”赵母一进院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宁肯站在游廊上吹风,也不愿进房去。沈燕如苦劝了半天,她才老大不情愿的进正房坐下。
何轻语也不去理会她,和沈燕如说着开胭脂店需要准备的东西。赵母听得皱紧双眉,厉声道:“你是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婆婆,若是不出去做生意赚钱,我们要靠什么度日?”沈燕如柔声问道。
何轻语抿紧唇角,斜眼看赵母如何回答。
赵母指着何轻语道:“她是你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由她供养我们理所应当。”
这个回答出乎屋内所有的人意料之外,众人微愕,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母,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闻言,沈燕如是羞愧难当,清瘦苍白的脸胀得通红,道:“婆婆,我教语儿时,是收过束修的,语儿并不欠我什么。我们家的事语儿原本可以袖手旁观,而今她不但收留我们这么多天,还帮我们报官捉拿了打死相公的凶手,又愿意拿银子出来让我做生意,供养婆婆,对我们可谓是仁至义尽,您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的话来?”
“哈!你这扫把星,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教训起婆婆来了!”赵母恼羞成怒,举起拐杖就要打人。站在何轻语身后的绮儿和秦嬷嬷同时上前拦住了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话说的不错,我供养我先生的确理所应当。”何轻语斜睇赵母一眼,口气一转,“可是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我养你?”
赵母眸光闪烁,嘴唇蠕动了一下,垂首不语。
余婆婆鄙夷地斜了眼赵母,道:“这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可以没有骨气。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养活自己。”
沈燕如道:“语儿,开店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好。”何轻语点头道。
略坐了半个时辰,缇儿进来说西厢房收拾好了。房间虽小,也能安身,沈燕如再次向何轻语道谢,可赵母却嫌房间狭小简陋,坐在椅子上小声抱怨着。
“多少人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如今能有瓦遮头,有饭吃、有衣穿已是老天保佑,人呀,是要懂得知足的,不要得陇望蜀!”秦嬷嬷看不过去,插嘴道。
“妈妈的学识见长呀,连得陇望蜀这句成语都知道了。”何轻语怕沈燕如难过,笑着岔开话题。
秦嬷嬷笑道:“老奴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个才高八斗的主子,自然就能在孔夫子面前卖弄学问。”
众人笑道:“这真是说不得,一说到越发卖弄上了!嘴里的词是一个一个往外蹦。”
“小姐,依老奴的意思,也别在这里打扰沈先生收拾东西,还是到正房去坐着,芷婷她们只怕已经准备好午膳了。”沈燕如新寡,不好说笑,秦嬷嬷人老精明,自然明了,招呼大家出去,免得赵母又寻事骂人。
何轻语点头称是,领着众人出来。沈燕如婆媳这也算是安顿好,何轻语陪她们用过午膳,闲话了几句,又嘱咐蓝秣和青梨好生照顾沈燕如,才上车回家。
天气寒冷,大街上的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行人在赶路,失去了往日的热闹,马车辗过满是积雪的街道,发出单调的咯吱声。忽听前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夫怕来人冲撞了马车,正要把马车往路边上,却发现前方来人领头的是何家大管家何方,忙扬声问道:“大管家,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何方勒马停下,急声问道:“小姐可在车上?”
听到何方的声音,何轻语撩开窗帘,“何管家,有什么事?”
“小姐,老爷他……”何方一脸悲痛地道,“小姐,你快回府去见老爷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
何轻语几乎被这四个字震得魂飞魄散,双手紧紧地抓着车窗,指甲几乎陷进木头中。车夫不等她吩咐,已扬鞭催马,疾速向前。
马车还没停稳,何轻语就抢在婢女们的前面,掀帘跳了下来,谁知裙摆过长,她跳下来,就摔倒在地,衣裳上沾上了雪水。
“小姐!”婢女们一声惊呼,还不等她们跳下来扶,何轻语已爬了起来,提起裙,跌跌撞撞地往府里跑去。
何旭然住的正房外围着很多人,何轻语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无心去管他们是谁,一路跑进了房间。
何旭然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脸前。汉英宗以及几个看似是太医模样的男子守在旁边,见她进来,汉英宗道:“丫头,快来见过你爹爹。”
何轻语三两步上前去,跪在脚踏上,握着何旭然的手,喊道:“爹爹,语儿来了,你睁眼看看语儿啊!”
何旭然似有所觉,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何轻语,眸底满是担忧,“语儿,爹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你选一门好夫婿,在爹爹故去后,能护你平安。”
“爹爹……”何轻语没想到何旭然开口说的是这个。
“语儿,虽然闺中女儿不能有其他的心思,不能任意谈论婚姻大事,但是语儿,爹爹走后,你就孤零零一人,凡事你要多考虑、多掂量。你记住爹爹的话,我们何家选婿,不求高门贵戚,不求富贵荣华,不求清高士族,只要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子,善待妻子的男人就可。语儿,何家的女婿,可以贫穷、可以无权无势,但是只要有上进心,有责任心就好。语儿,你明白爹爹的话吗?”
语重心长。
何轻语潸然泪下,她何尝不明白何旭然说这番话的意思,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汉英宗听的,他命不久矣,再也不能护住爱女,谋划一切,只想在临死前用这个方未能,能博得一线希望。
“语儿明白,语儿会慎重选婿,绝不沾污何家名声。”
“何卿放心,朕会做主为语儿择一门好亲事的。”汉英宗出言宽慰何旭然。
“臣谢谢皇上。”何旭然稍抬起头,点了点,权当向汉英宗谢恩。
“语儿……”那番话已经耗尽何旭然的力气,再说话时,已经是声若蚊蚁。
何轻语忙把耳朵凑到何旭然嘴边,只听到他道:“……不管怎么,都要好好的活着!”
“语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的,语儿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何轻语垂泪点头。
“好孩子,语儿……真是爹爹的……好孩子。”何旭然想要象往日一样去捏何轻语的小鼻子,刚抬起来就虚弱地垂落下去。
何轻语把鼻子凑到何旭然的手边,何旭然嘴角微微带出一丝笑容,轻轻地捏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住,双眼一闭,人就这样去了,年仅四十五岁。
“何卿是为救朕而亡,朕必为他擒拿凶手,以慰何卿在天之灵。”汉英宗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