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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僧见状耍笑叫着:“这次更清楚了,一喝酒更清楚!平常倒淡得多呢?怎长得这么准,正在额头正中央?”
有人说道:“看是鳖精转世了!”
起哄中,悟宝笑声更狂,长棍直抖:“来呀,转几圈让大家瞧瞧,”逼着对方打转。
悟利低头说道:“你也只不过是人家私生子……”
声音虽细,悟宝却听及,斥道:“你说什么?我会是人家私生子?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该打!”
悟宝谑笑,他自不在意什么私生子,只想找理由教训,一个晃棍欲揍悟利臀部,岂知这一揍及,悟利哎呀疼叫,身形一闪,水缸失去平衡,晃摇欲坠,悟利欲平衡过来却无力回天,哎呀哎呀急叫,东晃西跌,吓得悟宝赶忙躲闪,岂知动作过慢,悟利一个打跌,水缸直往其身上压,哗啦啦,不但淋得对方一身湿,亦砸得缸破片飞。
小僧见状想笑。
悟宝却已恼羞成怒:“你敢以下犯上!”木棍尽打过来,打得悟利哎呀疼逃四处,一场追逐因而展开。几个虐僧赶来帮忙悟宝,四处包抄,终又逮着悟利。悟宝得势,棍棒更落不停,打得悟利抱头蹲身,闷疼授杖。
掌厨悟名见状,生怕师弟受不了,急忙奔去找救兵。一闪时,大师兄悟元赶来,喝道:“二师弟想把人打死吗?”
魁梧大师兄掠来,终将毒棍拨去。
悟宝怒气未退,斥道:“以下犯上,还偷喝酒,我要告到掌门那儿,看他如何收拾!”
怒气冲冲,甩棍即走。
几位跟班随即退去。
大师兄悟元及悟名立刻将悟利扶往厨房,搬张椅子让其坐下。检其伤势,青肿满身。
悟元不忍:“小师弟你怎老是犯戒?不喝酒难道不行?”替他推拿。
悟利咬着牙,不吭一声,。手中仍抓着被打落的狗皮膏药,想拭去雨水,却发现全身湿,只好再贴回额头,遮去那淡绿胎记,淡漠一声:“我不是妖怪转世,。”泪水和着雨水滚下。
悟元见之不忍,紧紧将他抱住:“小师弟别在意,大师叔说你是活佛转世,那胎记是火焰,至高无上法门,哪是妖怪,我们还修不到呢!”纵使此话安慰居多,悟利仍沧凉道谢,毕竟连他都觉得胎记像只鳖,任何解释恐怕多余。
悟元忽然想到什么,道:“糟了!快跟我到你师父那儿,悟宝一定向掌门告密,我也挡不住。”说完抱起悟利,直往内院深居掠去。
悟名轻叹:“师弟倒是可怜……”摸摸额头。一张脸正中央长只鳖,任谁也不得不在乎,自卑那是正常啊!
悟宝已赶往掌门起居处告状。
幽雅禅房传出掌门声音:“大惊小怪,何必为了一个小沙弥扰我清幽,。进来吧,。”
悟宝开门而入。只见得禅房内角蒲团上坐者一位近五旬雅士般禅侩。其并未穿袈裟,只着一般素袍,头上仍留三分发,眉秀脸净,若非坐于相国寺禅房,一般人见着恐怕将以为对方乃文人雅士,根本瞧不出老僧味。他即是相国寺掌门住持妙佛禅师,其瞧来四旬余,实际年龄已近五六十。
见及悟宝一身落汤鹞,他怔愣不已:“怎搞得如此?”
悟宝叹道:“悟利又犯戒喝了酒,还逃出相国寺,我抓他回来,竟然敢反抗,还说我是私生子,。”
妙佛禅师目光一缩:“他怎说你是私生子?他知道你身世?”
悟宝冷笑:“他知个屁,只是口出妄语,要气我罢了,不过他说师父喝酒,倒是猜中了。”
妙佛眉头一皱:“昨晚接待皇上跟前红人,陪他暍两杯,你闻到酒味了?”不必悟宝回答,他已扇着素袍,准备消除酒味。
悟宝道:“师父得想个法子惩戒悟利,否则相国寺声名迟早会毁在他手中。”
妙佛禅师摆摆手:“你怎老是和他呕气?他连沙弥资格都没有,待在本寺充其量也只是打杂的,何况他归你师叔管教,由我出面教训,太说不过去。除非他犯了重戒……”
悟宝道:“待在厨房有何重戒可犯?难道要他下毒毒害全寺?恐也由不得他。”
妙佛禅师道:“怎会没有!他不是老想探那口枯井?只要惹了麻烦,谁也保不了他。”
悟宝道:“那枯井当真有秘密?”
妙佛禅师道:“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传言镇着什么妖怪,以前掌门留下戒令,谁也没见过。”
悟宝颔首喃喃说道:“总该给了道师叔和悟利一点警告吧……”
妙佛禅师:“我自会处理,下去吧,换干衣服别着凉!”
悟宝应是退去。妙佛禅师双目瞪天,冒出一句:“怪了,这小子当真会通灵,连我暍酒他都知道?”
外头雷光再闪,骤雨未停。
了道禅师住在后院桂树林一角。
简陋木造禅房斑剥欲塌,比起前殿雄浑气势,天壤之别。
魁壮如牛的大师兄悟元甚快将悟利抱至地头。
他素知师叔名为“了道”,却常自谑为“潦倒”,虽然瘦瘦瘤瘤,不修边幅,宛若流浪汉,然却是正统少林出身,江湖地位颇高,若非相国寺位于天子脚下,多少得选个有门面之人担当掌门,凭了道师叔资历自比妙佛掌门完整……
练武者尤其敬重了道禅师。
潦倒禅师忽见爱徒被扛进门,眉头一皱:“又发酒疯了?。”抓及徒弟置于蒲团上,立即运功疗伤。
悟元道:“是悟宝师弟修理的,他一向不务正事,老管小师弟之事,若非弟子出现,可修理惨了!”
潦倒禅师叹道:“回去吧,悟利也有错,你别沾此事,我来处理。”
悟元素知掌门师父一向护着悟宝,若怪罪下来,自己亦难脱身,还好人已送到,。
自有师叔护盘,他自拜礼而去。
,潦倒禅师边替小徒疗伤边说道:“怎每次打雷你都忍不了要喝酒犯戒?又跑到汴河畔那银杳树去了?”
悟利默然颔首:“我几乎快找到我娘了……”忽又冒出一句:“我一定不是妖怪转世,”潦倒禅师道:“谁说你是妖怪?你是得道神佛转世,。可别把自己看扁了。”
悟利轻叹:“是吗?若真如此,我娘又怎不要我了?……”缅想被遗弃一幕,感伤。
不已。
潦倒禅师道:“许多事并非你我所能想象,你娘留下你也许有不得已苦衷,例如说她暂时不方便养你,亦或她认为你跟佛有缘……你倒要豁达些,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总,要快快乐乐活下去,人生苦短啊,上晃眼,你也十六七岁了吧?……”
悟利道:“徒儿是很认命过活着,只是偶尔感觉母亲轮廓就快浮出来,尤其在狂风暴雨打雷时,再加上几口酒,头一醺,甚至可以感觉师父刚才做梦正和一位小华姑娘谈恋爱呢……”
潦倒禅师诧瞪着悟利:“你感受到我的梦?”方才他便做此梦。
悟利无法证明,憨然道:“不知对不对?”
潦倒禅师道:“那女子穿何衣服?有何特征?”
悟利道:“依稀记得她喜欢穿青衣……对了,她左耳有颗朱砂痣,还叫你荣郎……”
潦倒禅师如被抽鞭,两眼发直,瞧着这位一出生即不寻常小孩,惊声道:“莫非你果真是神佛转世,穿过天眼,而达法眼、佛眼境界?”
悟利不解:“怎说天眼、法眼、佛眼?”
潦倒禅师道:“禅修五眼,一为肉眼,即肉身所有之眼,能看一般物,亦就是人一生下来所俱之眼上一为天眼,即我们修行得来之眼,不论天人色相,远近,内外,昼夜皆能瞧见,简单说即‘阴阳眼’,可见鬼魂之眼,为师修得数十载亦只及此境界,且功力还不够纯熟;三为慧眼,即二乘之人照见真空无相之理之智能眼,简单说即能闻佛声得佛缘之眼;四为法眼,照见一切法门之眼;五为佛眼,即佛陀之眼,俱备它,则能通天入地,无所不达,侵入我梦境自非难事。五眼之后另有智眼,见诸佛法;光明眼,见诸佛光;生死眼,见之涅盘。即轮回;无碍眼,见所无碍;一切智眼,即普眼,见所普门之法界,华严经通称十眼。你倒是俱此得天独厚条件么?”
悟利皱眉:“顶是复杂……但听来又似曾相似,怪怪地。”
潦倒禅师淡笑:“所以说,你的前世一定是位得道高僧,你该多少信了吧?”
悟利叹道:“若是得道,为何留下这么难看胎记?”
潦倒禅师道:“肉身无相,你只要视而不见,大概即能追溯前世。”
悟利叹道:“我只想做个平凡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其它的,我可不在乎。”
潦倒禅师道:“你出生即不平凡,得接受这事实;当年师父在银杏树下捡得你时,突然感觉你头上胎记似在呼应我什么,我本想将你送给附近人家扶养,谁知你咕咕噜噜念得一些怪文字,为师才想若送予他人,莫要把你当成妖怪才好,故便留在身边,十几年来倒是相安无事……”
悟利感恩道:“多谢师父收容,待日后找到我娘,再报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