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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我对面,穿着一惯的浅色细格纹衬衫,温润如玉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大葱花却打扮得如同开了屏的孔雀,金光闪闪的,像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这会两人坐在一起,倒显得有些不合衬。
赵葱花望了一眼我跟慕逆黑身上的同款白色T恤+浅蓝色仔裤,娇声问:“慕学长,你跟小白俩这衣服可是CK这一季最新款限量版的情侣装?前几日,我跟程匀逛商场时还在专柜看见的呢!”
她说普通话时,音调更娇嗲几分,让我胃里不由一阵翻腾。
侧过身,我对瑶瑶说:“我一听大葱花跟我讲普通话,我就别扭得想扇她俩耳光!”
瑶瑶挑了挑眉,笑得诡异。
慕逆黑温温地睨了我一眼,看着葱花淡淡地答:“是。我们小白皮肤白,穿着要比我好看吧?”
大葱花似乎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望了我一眼,答:“哪儿呀,你们穿着都挺好看的。对吧,程匀?”
程匀淡淡地扫了我跟慕逆黑一眼,点头:“恩。”
瑶瑶笑了笑,在我耳边低声说:“小白,行啊你!这情侣装都穿上了,看来发展得挺不错嘛?”
“哪啊?我是被逼的!”我压低了声音,“他这是想在程匀面前示威呢!幼稚!”
“这说明他在乎你嘛!”
“切!我跟他穿成这样,要被熟人瞅见,我回家准要被我妈严刑拷问。”
“找这么一英俊倜傥的男朋友,就是断手断脚也值了,你这丫头就知足吧!”
我刚要反驳,这边却听陆安臣扯着嗓子嚷嚷道:“喂,那俩姑娘!叽叽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话,扯开了嗓子,让我哥们几个也听听啊?”
瑶瑶笑:“我跟小白说,以前看着陆少人五人六的也算是一翩翩佳公子,这会儿跟她家慕大官人一比——”
“得!瑶妹子,你们这话还是跟小白丫头悄悄地说吧!”
几个人笑了笑,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陆安臣定的是海鲜套餐,省得我们点菜。服务员将茶水倒好后,开始陆续上菜。
我将椅子朝慕逆黑那边移了移,凑在他耳边说:“我这帮朋友一向这样放得开,你也别拘束,敞开肚皮尽情吃哈!”
他点头,温柔地答:“好。”
一桌上除了慕逆黑,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大家却都用普通话交流。
瑶瑶跟安臣在一起工作,开会采访时都要说普通话,这会也不觉得尴尬。大葱花平日在学校都很少跟我讲方言,这会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我跟程匀两人,一听对方抑扬顿挫地飙普通话,那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地炸起,整个人跟针扎似的,坐立难安!
为了让彼此少受罪,我俩今晚都心有灵犀地尽量少说话。
酒过三旬,桌上的气氛渐炽。
瑶瑶灌了几杯白干,也逐渐放得开了。跟慕逆黑一口一个“咱妹婿”,一口一个“小白那口子”,叫得我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而慕逆黑却是满面红光,一副极其受用的模样。
我见他喝起酒来,杯杯见底,一点都不含糊,不免有点担心。扯了扯他衣服,在耳边低声提醒道:“喂!你悠着点啊!喝醉了,今晚你就睡马路边儿,我可扛不动你!”
他侧着脸望着我,一双眼油亮油亮的,声音也有些醇醉:“放心,我酒量很好。”
我小眼一瞪:“那也不能这样喝,对身体不好!”
他笑了笑,身子微微一倾,唇就凑了过来,热气直直扑倒我耳畔:“管家婆!”
声音里,蕴着笑意。
我脸一烧,刚抬眼瞪他,就听大葱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过来:“唉程匀,看什么呢?酒都溢出来了。”
我收回目光望过去,程匀正低头用湿巾拭着面前的一滩酒渍。眼睫垂着,脸上表情一片模糊。
心中,莫名有些涩。
慕逆黑将一只龙虾剥好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边缘,勾着唇线望着我,温声道:“好好吃东西,别发呆。”
我转眸去看他,他却移开眼,脸上多了一分清冷。
这时,赵聪颖适时端起酒杯,眉眼带笑地看着慕逆黑道:“学长,这杯我敬你。我全干,你随意。”
音落,纤颈一扬,一杯酒一饮而尽。
陆安臣在旁喝了一句:“好!妹子,够豪爽!”
慕逆黑笑了笑,端起酒杯望着她,笑意盈盈:“学妹既然都干了,我岂能随意?”
将酒盅凑到唇边,杯身一扬,亦是一滴不剩。
我低头吃着盘里的龙虾,或许是因为没蘸醋汁,毫无味道。
话说,那“学妹”俩字,可真让我心头硌得慌呀硌得慌!
这边,瑶瑶解决完一堆牡蛎,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程匀说:“唉程匀,我记得小白说你之前就见过咱妹婿了?”
程匀笑了笑,望着慕逆黑说:“是。其实,他们交往之前,我们就见过。”
我放下手中的扇贝,抬头,慕逆黑亦正望着他笑着。
“唉?什么时候的事?”瑶瑶问。
程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看着瑶瑶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高中被保送至Q大艺术学院的那个16天才少女桑梓榆?”
“记得啊?听说在Q大时拿了不少设计大奖,后来又保送了本校的MFA(艺术硕士)。年龄应该比我小两岁,算一算现在也23岁了,差不多研三了吧?”
程匀点头:“是。因为她之前跟我爸学过一段时间国画,我进Q大后,跟她一直有来往。我跟慕逆黑,之前在她的工作室见过。”
说到这,他又看向慕逆黑,微笑着说:“我记得梓榆一直叫你‘十四’。”
慕逆黑笑得恰到好处:“是,三木……也就是桑梓榆,是我朋友圈中的人。十四,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绰号。一群发小叫惯了,到现在都不愿改口。”
说到这,他低头望着我笑了笑,“这个,小白也知道的。”
我正听得出神,对上他的眸子,愣了一愣,才答:“呃,我是知道。因为他的姓‘慕’有十四画,所以叫‘十四’。”
瑶瑶恍然,笑道:“妹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可爱的绰号!”
大葱花也眉目带笑:“是啊,今天又多认识了学长一些呢!”
我暗自呕了一下。
慕逆黑望了我一眼,抬手覆上我的背,轻轻拍了拍,似是漫不经心地跟程匀说:“其实,在更早之前,我就见过你。”
我跟程匀同时愕住。
他笑:“在S大百年校庆期间,我在艺术学院展厅看到你们一起看展览。那时,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我抬头看他,有些不可思议!
那时,我刚升二年级,在S大还是默默无闻的一只小菜鸟。
那时,他刚作为特优生从国外交流学习回来念艺术硕士。在学校,已然名声赫赫。
那时,他跟一群领导从我和程匀身边走过,淡淡地望了我们一眼。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眼,他竟然记得!
一时,我心中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彩色泡泡——
那时,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S大有我这么一个人儿!而我,竟然在去跟他表白时,还天真地想:就算被拒绝又怎样?反正他又不认识我!
陆安臣在旁听着,笑着对慕逆黑说:“兄弟,这么说,你们仨的缘分还真不浅啊?”
慕逆黑点头:“是,我跟小白的缘分确实不浅。”
他这话自动将程匀从陆安臣的“你们仨”中屏蔽掉,有些不符合他向来和谐美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刻薄得太明显了些!
我抬眼望他,他含笑回视,眼中有促狭的水光晃啊晃!
程匀眉间的纹路深了深,问慕逆黑:“听梓榆说,你现在在风和建筑事务所做设计师?”
他点头:“是。我回国后,就在那边做事。”
“风和?”陆安臣插话问,“就是在英国上市的风和集团旗下的建筑事务所?”?“恩。”
“听说风和集团前些年刚进驻S市,就高价收购了S市最大的私人美术馆——原色,并更名为风和艺馆。后来,又控股擎元建筑集团,公司实力相当雄厚。”
原色美术馆?这个名字,那么熟悉……
慕逆黑望了我一眼,答:“是这样。我和小白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风和艺馆。”
我正走神儿,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想起在展厅那个劈天盖地落下来的吻。心头一热,脸登时烧了起来。
旁边的瑶瑶满脸古怪地望着我,阴阳怪气地问:“小白,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哦~看来,这里有奸/情!”
我瞪眼警告她,她却笑得更欢腾:“让我猜猜啊!那里,该不会是你们第一次KISS的地方吧?”
我猛地打了一个嗝。
“哈!被我猜中了吧?”
我又打了一个嗝。
“果然如此啊!”
慕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