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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们高声回应着,也都激红了眼,不顾伤痛,不顾一切,一起跑到左右舷两侧,把小型加农炮推到船首,齐心合力,将炮口对准了前面。
苍天号与海皇号迎面冲锋,彷如两位怒发须张的骑士,夹裹着踏破战场的气势,带着必胜的决心。海皇号又一次释放了那种能够制造水柱的魔法阵,可是苍天号凭借灵敏的躲闪,将迎面而来的魔法阵躲开了。海皇号再耍手段,又一次披上了水之盾。
两艘船相距不过四百码了,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
“开炮!”唐克嘶吼着。
那些架设在破烂船首上的加农炮争相亮起红光,照亮夜空,发射出一枚枚炮弹。这些炮弹与对方射来的炮弹擦身而过,它们没有辜负唐克的期望,成功撕破了水之盾,其中一枚炮弹正中海皇号船首的红心,得了一分!
苍天号的船首再次受损,伤害不断累加,已经到了濒临覆没的地步,在海水的灌注下,沉船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就算不沉船,魔鬼鱼油也会燃尽苍天号的生命。
“唐克,我们击中了!我看到海皇号的红点上有了伤口!”弗朗基激动地大喊道,他仅剩下半个身子,伴随着苍天号的船首飘飞。
唐克没有作答,他忙着转动船舵,让苍天号避开与海皇号的冲撞,在间不容发之际,让苍天号从海皇号的左舷处擦过。
“开炮!”
苍天号右舷的塞壬音波炮开火了,在魔鬼鱼油的帮助下,这些炮的威力得以加强,炮弹上带了音波攻击,在近距离之下,洞穿水之盾,通通打在了海皇号的左舷,又一次命中红心。
分数追到了三比四,苍天号已经击中了三次红心,只剩下海皇号船尾以及船帆的红心了。
唐克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不禁心潮澎湃。
“弗朗基,看到没有,我们能赢!如果苍天号赢了的话,你要尽力留在世上,哪怕苍天号变成了一堆碎木头,你也要陪在这艘船的身边,因为她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抛弃她!”
比起胜利,唐克真正在乎的是弗朗基的生命。
弗朗基大为动容,残缺了的身体出现了复原迹象,这证明他对人世有了新的牵挂与留恋。他充满感激地望向唐克,嘴巴动弹了几下,但是言语都淹没在了炮声之中。
海皇号并没有给他们交谈的机会,开始用船尾的水元素炮展开轰炸。也幸亏苍天号在向右转向,否则船尾的螺旋桨定会被炸碎。
接下来,唐克决定对海皇号船尾的红点下手,把最难打的船帆放在最后。苍天号继续右转,进行了一百八十度回旋,朝着海皇号船尾追了上去。苍天号一路狂飙,再次步入了射程,用船首的炮展开轰炸。
海皇号见招拆招,凝聚了一面特殊的水之盾,这面盾不再是圆罩型,而像是一面墙壁似的,树立在海面上。水之盾缩小了面积之后,防御力也变得更强,普通的炮弹打上去,竟然没能贯穿。
唐克心急如焚,他在跟时间赛跑,苍天号这种爆发维持不了多久。苍天号闪过水之盾,又一次咬住了海皇号的船尾,可是新的水之盾又冒了出来,不胜其烦。
苍天号原本拥有能撕破水之盾的塞壬音波船首炮,可是那层现在全是海水,利用不上。而普通的加农炮又打不穿水之盾,只能依靠船身两侧的音波炮进攻。
唐克注意到,敌船的海皇魔人又开始凝聚水元素了,苍天号已经岌岌可危,经不起第二发水元素的进攻。
苍天号碾压着遍布星光的海面,再次追上海皇号,同时碍事的水之盾也出现了。苍天号这次发了狠,用一个急转弯,直接撞在水之盾上,凭借蛮牛般的劲力,将水之盾直接撞碎,木屑与掉落的舷灯淹没在海浪里。苍天号的船身横了过来,这样一来就能用一侧的音波炮进攻了。
炮轰声隆隆炸响,响彻夜空,一排炮弹飞过去,有一发打中了海皇号船尾的红心,其余的炮弹纷纷消失在夜色里。
四比四平!
唐克争分夺秒地急转船舵。苍天号仿佛饥饿的猛兽,又扑了上去,不撕碎猎物,决不罢休。
船帆高高在上,所以这一处的红点是最难打到的。
海皇号极力摆脱苍天号的纠缠,伺机进行对轰。两艘船又开始比拼走位,在海面上画出一道道扭曲的浪痕,一如海精灵的舞姿。苍天号规避着对轰的风险,但又不能放掉海皇号,纵然速度占优,也很吃力,稍有不慎就将落败。
胜负马上就能见到分晓。
海皇号的水元素能够全方位射击,而且准度很高,一旦水元素积蓄完成,就能奠定胜局。苍天号要赢,就只能赶在海皇号射出水元素之前,想办法击中海皇号船帆上的红点。
在两船游走纠缠的期间,苍天号的水手们一直在用可以仰角射击的小型臼炮进攻,可是臼炮的仰角也是有限的,两艘船靠得太近,这超过了臼炮的射击范围。如果拉开距离的话,又会导致浪费宝贵的时间,海皇号会在此期间完成水元素的积蓄。
因为唐克一早就知道会出现射击船帆的情况,所以给苍天号装载了五门小型臼炮。现如今,臼炮果然派上了用场,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可是现在,臼炮就算仰断了脖子也瞄准不到海皇号高处的红点。
唐克在臼炮与红点间来回看了几眼,心头一动,冒出一个疯狂的主意。他把船舵交给会掌舵的水手,两个纵跃跳到了甲板上。
“快把臼炮拆下来,然后把炮管架在我后背上,让我用身体当炮台!”唐克一边喊,一边亲手拆了起来,飞速地拧下一块大螺丝帽。常人当然办不到生拆火炮这种事,但他手如铁箍,骨比金坚,硬是用蛮力办到了。
水手们跑下去找来板子等工具,帮着唐克一起拆除臼炮,但是一边动手一边劝说唐克不要这样冒险。
用肉身当炮台,在开炮的时候,必然会受到猛烈的冲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震伤内脏!唐克这一次,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去换取胜利。
弗朗基之前也许因为唐克给魔鬼鱼油动手脚而生气,但是现如今,那怨恨早就消散了,脸上只剩感激。
“轰!”
又一枚带着水元素的炮弹撕裂了苍天号的护栏,从人们身边飞了过去,险些打到唐克。
唐克愣了一下,接着继续进行拆除工作,把一切杂念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种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他的动作变得飞快,臼炮的炮管眼看就要拆下来了。
“团长,就算要抗起炮膛,也让我们来代替你吧!”
“很可惜,这船上现在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
唐克心意已决,把水手们的苦劝都当成了耳旁风,一等到臼炮管拆下来,立即单膝跪地,面朝对面的海皇号。四名水手合力抬起臼炮,忍着泪将炮放到了唐克肩膀上。唐克把身体撑起来一些,调整着角度,他俨然成了一个活炮台。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臼炮在近距离下射中红点,如果用物体当垫背,角度很难找准,而且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物体。
“他们的水元素凝聚完毕了!那个铁皮人已经抬起了胳膊,马上就要发射了!”弗朗基焦急地喊道。
唐克屏息凝神,根据这里与帆布红点的距离,精心计算着臼炮的弹道角度。他不是炮手,所以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他只能凭借敏锐的感觉,豪赌一把。
就是现在!
他的心脏抽紧停住,大喊着点火。时间停住了,空间也静止了。下一刻,他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五脏六腑受到冲击,痛得死去活来,他当即咳出一口鲜血,但视线毫不移动,身体更是不动如山。他目睹着炮弹画着弧线射向空中,速度好慢好慢,他祈祷着,心说只要能打中,无论叫他怎么样都行。皇天不负有心人,炮弹果然击中了目标!
几乎是同一时间,海皇号的水元素也射了过来,只不过慢了一拍。关键时刻,有个激灵的控帆手耍了个诈,将带红点的帆布绳索斩断,让帆布掉了下来。水元素最后只炸断了桅杆。苍天号最后一个红点,终于得以保存。
苍天号率先击中了海皇号五处红点,取得了最终胜利。
唐克满是鲜血的嘴角扬了起来,他哈哈大笑,前所未有地开心。他将沉甸甸的臼炮推开,臼炮滚了几圈,将木板磕出几个凹陷。他的衣服已经破掉了,整个后背鲜血淋漓,好在右肩的纹身没有伤到。那一条恶龙,从血色泥泞之中伸出,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他抓住残破的衣服,一把撕开,丢到了一边。他孑然一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从哪飞来一片火星,扑打在他硬朗的胸膛上。
海皇号那个被洞穿的船帆,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而响。
“我们赢了!!!”
苍天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