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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只管跨大步走路!”她说。
他拼命抬起肩膀:“是,可现在反倒不习惯这样走了。”
他们发出杂沓的声响,从一对新娘新郎旁边走过——这一对新人既高兴又奇怪地朝他们背后看——然后进了婚姻登记室,在一位负责此事的官员面前坐下,有些紧张。松雅和卡琳坐在两张大皮沙发上,米琦和莎洛特作为证婚人坐在他们身后。婚姻登记官员抬起头问候他们,打量新娘新郎,终于清了清喉咙问:
“请原谅,女士中间哪一位是新郎?”
卡琳被激怒,转头朝米琦和莎洛特看。她们则朝他眨巴眼睛,给他打气。卡琳旋即自报家门,是一种谄媚的声音:“卡尔…海因茨·卡尔本,这便是我,新郎。”
尤丽雅开着她新买的赛车,在海伦大街疾驰。这条大街很繁忙,她的车速无疑是太快了。当她在“蓝香蕉”前面停下车,罗伯待正好看见IEG公司经理伦茨和哈姆丝老太从那幢半摧毁状态的楼房里出来。在楼房发生爆炸前,靠领养老金过活的这位老太太一直住在这里。老太拄着拐杖,流着泪,伦茨一个劲儿催促她:
“专家们估计损失达二十万马克左右,哈姆丝女士,这事我已写信告诉您了。”
“要我付这笔钱吗?”老太惊诧地问。
鲁迪来到街上,尤丽雅坐在新买的车内,他似乎没有看见她。
“如果是您打开煤气的话!”伦茨冷言冷语,说罢就丢下老太太,钻进车里开走了。爱尔娜·哈姆丝气愤至极,径直朝鲁迪走来。
“恶意中伤。说我自杀?胡扯!”她骂道,“我还没有活够呢!”她再度泪眼迷蒙,“那些人在对楼房做鉴定时,”她呼呼发响地吸气,不让鼻涕流出来,“说煤气管已缺损,必须紧急修理,否则总有一天要出事。”
“你要是能拿出证据,就没事了。”鲁迪以此安慰她。
“我们的爱尔娜还没有老朽。”“金短褂”插言,“她句句是真话。”
“建筑物鉴定书?”罗伯特豁然开朗,问,“IEG公司受人委托搞了个建筑物鉴定书,是吗?什么时候?”
“夏天,总有这样一些人拿着建筑图纸在这里走来走去。”爱尔娜·哈姆丝回忆道。
“我今天在IEG公司,见你那位中规中矩的朋友菲舍尔博士也在草草书写什么鉴定。”鲁迪说,一面快步继续朝前走。
罗伯特咽了口唾沫,转身对老太太。
“您记得搞鉴定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他问。
稍稍过了一会儿,大楼的住户都说爱尔娜·哈姆丝老太没有搞错,是有一份建筑物鉴定书,放在IEG公司那儿。这个文件的副本送给了菲舍尔博士。过后,罗伯特假装自己是IEG公司的成员——设计规划中心的科尔博士——给一些公司打了电话,这个问题就弄清楚了。
罗伯特自问,IEG公司有什么理由要留下这样一份建筑实体鉴定书呢,拆旧房必须有批准文件,而只有当建筑物被确认是危房时才能得到拆房的批件。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份鉴定书拿到手,即使他与菲舍尔彻底闹翻也在所不惜。他突然微笑起来,心生一计。莎洛特已有两次偷皮大衣的经历,罗伯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格拉夫在他开设的一家妓院里会见鲁迪·克朗佐夫。当晚,除了鲁迪外没有其他客人。鲁迪对格拉夫讲了他造访IEG公司的情况。
“一百万?”格拉夫愕然。
“像模像样的一小笔款子,哈哈!”鲁迪自鸣得意。
“IEG公司王八蛋们对你的房子垂涎欲滴,到底为什么?”
鲁迪·克朗佐夫对四周扫视一眼。
“今晚没别的人了?”他问。
“‘国事访问’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中进行。”格拉夫说。
他边说边打开一间“爱巢”的门——这样的“爱巢”有许多间,均经过特殊的装潢,它们围在一个八角形的过道四周,过道地板由马赛克镶成米开朗基罗的图画——但见市建设委员会委员赫尔默斯正在同四个女郎一道淋浴嬉戏,其中也包括“金短褂”。“金短褂”这时出浴,披上了一件和服。
“你上哪儿?”格拉夫想知道。
“打个简短的电话。”这个妓女说,听话音有点忧虑,“我爸爸身体不好,妈妈把他送进医院去了,他们说是心肌梗塞。”
“他们会自己照料自己的。”格拉夫又把她推进爱巢,“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工作吧。电话过后再打。”
“金短褂”有些不乐意。市建设委员会委员此时发现这两位男士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接着指了指鲁迪·克朗佐夫。
“这是你说过的那位朋友吧?”他问。
“是条硬汉,但非打手。”格拉夫道,“某人身体受伤而控告他,真他妈的胡扯蛋。必须叫那家伙撤诉!”
市建设委员会委员重新面对女郎。
“那家伙脑子开窍就好了。”他叹口气。
格拉夫关上门。
“谢谢啦!”鲁迪说。
“你要是卖……”
鲁迪抢白道:“我不卖!”
“我要是出价更高,总可以吧。”
“不。”
“咱们好好赌一盘吧!”格拉夫建议。
“你这个赌棍,没有理智。”鲁迪警告他。
“这样对你不更好嘛!”
格拉夫让鲁迪走近一张铺绿毡毯的赌台。它适合于大赌,上面摆放着两个盛色子的盒子。“三明治”保尔和多名保镖已经在恭候他们的主子了。鲁迪思忖,既然格拉夫已一切准备停当,自己只好坐下。他不经意地朝绿毡毯一瞥,发现中间有个被烧的小洞,记起自己就是在这张赌台上输给了土耳其人梅默特七万马克。但是他很谨慎,没有提这事。
格拉夫打量他:“控告我儿子的诉讼费……”
“我的儿子将拒绝提供证词。”鲁迪再次向他保证。
“改变证词更好。”
“他发誓不作伪证。”鲁迪边说边伸手摸摸裤腰,偷偷把藏匿好的、上了子弹的手枪放正位置。
“表子养的,坏透了!”格拉夫忽然怒气冲天,“我烦死他了。我不摆平他,真不知红灯区的人会怎样嚼舌头,说老子的闲话哩,你说是吗?”他挨个儿扫描漠不关心的保镖们。“你的儿子让马克斯进了班房,我还没有教训他呢!”
“你教训那个出租车司机了吗?”鲁迪气定神闲地问。
“天啊,没有!”格拉夫冲口而出。
“最强者也需要朋友。”鲁迪规劝,“人不应当灭友。”
格拉夫又坐到他对面。
“咱们赌一盘吧。”他说,“你要是输,就把房子卖给我,你的儿子就改变证词。”
“我要是赢呢?”
“我就帮助你解决问题,你的儿子就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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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迪微笑,抓起色子盒摇。
“欢迎上战场!”格拉夫说。
全盘冒险(一)
律师菲舍尔伉俪慷慨大方,参加他们家庭聚会的有政治家、市政府官员、经济金融界的代表人物、新闻工作者和艺术家。他们在此享用精美的自助冷餐和美酒,红男绿女,嘉宾咸集,诚为高级社交。每当罗伯特被邀至菲舍尔家做客,总是很高兴,但这次是个例外。他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走进菲舍尔家雅致别墅的——当然事出有因。
蕾吉娜·菲舍尔热情地接待他,接着又告诉他,他们经过长时的寻找终于物色到了一个称心满意的保姆,干净利索,为人可靠,性格开朗,细心周到,对他们体贴入微。被称赞的保姆这时端着托盘在宾客中间斟香槟酒。她身着考究的黑色连衣裙,戴一顶小白帽,以至于罗伯特差点认不出她就是新保姆莎洛特了。她也装作根本没有看见罗伯特的样子。只是当他从她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时,她才匆匆给他丢了个眼色。他发现她的双手在打哆嗦。罗伯特立马转身。这个法律系的大学生生怕露出马脚:他伙同莎洛特策划了一次不折不扣的盗窃,而且是在那个信任他、常邀他做客、待他亲切的人家里盗窃。他本来是信任、尊敬和仰慕菲舍尔的,可是后来,他得知这位名律师卷入了IEG公司的阴谋活动——这家公司旨在剥夺他父亲的生活中心点,即海伦大街那幢老屋,他在这老屋里长大并且与家人一起生活——这样他就顾不得情面了,不得不干他必须干的事。
罗伯特陡然发现了女记者奥尔嘉,她正在成双成对的舞伴中忘我地来回独舞。
“噢,您好,您在这儿干啥?”她笑,感到惊奇。
“唔,我在这儿,”罗伯特答道,“不是同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