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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对我们不利。您得阻止这事!”施密特·韦贝尔结束了谈话,口气生硬。“这些事把我累垮了。”他然后歉疚地转身,对其他并非有意听他打电话的人说,“我总是打定主意说短话。”
“可事情总是堆积如山,曼弗雷德也是这样。”蕾吉娜·菲舍尔说。
律师凝视着银行家。
“干自己要干的事。”律师阴沉地说。
银行家一刻也不回避他的目光。
“对。”他说,带着难以察觉的微笑。
子夜时分,“蓝香蕉”的住户们兴高采烈,猛灌香槟酒。他们累得要死,收入亦丰。不管尤丽雅的新表演能否成功,也不管是否要物色别人来取代她,这似乎都已无关宏旨。米琦“啪”地拉开瓶塞。
“这才真叫‘火’呢。”卡琳重复这句话。
苏加尔回来了,脸色苍白。
“你怎么啦?像一枚假币似的。”莎洛特说。
“让我先喘喘气吧。”苏加尔请求。
他正欲细说,突然从雅座那边传来了鲁迪·克朗佐夫的愠怒之声。
“你少不更事!”他狂叫,同时强令罗伯特改变证词。
“我不想这样做。”儿子回答。
“听话,我已答应格拉夫了!”
“那是你的事!”罗伯特挑衅。
其他人屏息静听。
“你这小子,老子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要么你滚蛋,任你选择!”鲁迪咆哮。
罗伯特一跃而起,气得直打哆嗦,正要逃走,尤丽雅把他挡回。
“咱们喝点酒吧?”她柔声问。
“有时你父亲说话口气欠妥,人人都会碰到这样的事儿。”苏加尔试图安抚小伙子,“他一定感到难过了。”
罗伯特长舒一口气。
“在这件事上他说得在理。”苏加尔继续说,“你改变证词对大伙儿都有好处。格拉夫是个危险人物,又他妈的神通广大。要是帮他一个忙,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生活里有时也不能太顶真。”莎洛特插嘴。
罗伯特摇头,像个倔孩子。
“好啦,”苏加尔说,“你别急呀!”
“咱们能挺住,”罗伯特脱口而出,“今晚赚头挺不错嘛,是不是?”
“只是出了一个问题,”苏加尔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可别急哟!劳驾,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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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罗伯特有些紧张。
苏加尔深吸一口气:“赌馆那些家伙拎着钱箱逃啦。”
这突然的惊骇把人吓懵了。
“全部的钱?”莎洛特六神无主地低声问。
“全部的钱——丢啦!”苏加尔点头。
“不!不!”卡琳吼叫着。
“我会逮住他们的。”苏加尔怒不可遏,“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搜出来,你们放心好啦。我要报仇,这些王八蛋,休想逃脱!”
他紧握双拳。尤丽雅匆匆朝鲁迪·克朗佐夫瞥了一眼。他仍然在雅座枯坐,显出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猛一抬头,见大家都在端详他,就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自认为此刻大家不会对他感兴趣,这真使他难堪。
罗伯特睡眠不佳。清晨上班时交通工具的噪声闯进窗户来,室内很冷。他忧心忡忡。他们为何屡遭失败?为何总有人给他们制造麻烦?现在若是不能还清父亲的赌债,那将十分危险,父亲将会失去夜总会及其房产,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对方不会因为已经搞了一次谋杀而罢手,罗伯特对此深信不疑。
有人敲门。罗伯特摸着眼镜戴上,下床,睡眼惺忪地开门。门对着楼梯。外面站着米琦、莎洛特和卡琳。苏加尔坐在楼梯上。“我们有话对您说。”米琦开了腔,却又沉默,神色不大自在。
罗伯特不耐烦了。
“你们干嘛吞吞吐吐?”
莎洛特递给他一个蓝色茶壶,看得见里面装着钱。
“这是干啥?”罗伯特问。
“我儿子定期寄给我的,我从来舍不得用。”莎洛特期期艾艾地说,“刚好七千四百八十六马克。拿着,孩子。”
“您闹着玩吧?”罗伯特迷惑不解。
卡琳把满满的一只信封放在茶壶上:“我自己做胸部手术剩下的两千五百马克。”
“我不要你们的钱。”罗伯特深受感动。
“还有我的五万马克。”米琦又把她的储蓄卡放在卡琳的信封上。
“这些我不能要。”罗伯特急忙说,“不,你们不能把所有的储蓄都拿出来!干嘛要这样?”
“因为我们要住在这里,”莎洛特说,“因为我们不愿鲁迪·克朗佐夫遇到不测,所以才这样!”
“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米琦补了一句。
“否则我们到哪里去呢?”卡琳惘然若失。
罗伯特深为感动,不知说什么好,沉默。苏加尔幸福地微笑着,双目炯然。
罗伯特以这种方式可以还清父亲的赌债了。午饭前他从汉堡中心城区回到海伦大街。天气郁闷。苏加尔和米琦汗流浃背,把一份份午餐装到货车上,再提供给红灯区赫伯特大街和其他妓院。
当罗伯特拐过角时,一条支路上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响。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停车场缝隙中窜出,拐进海伦大街,朝罗伯特驶来。他伫立不动,越野车煞了车。司机旋下深色窗玻璃。苏加尔飞快跑来,他觉得情况异常。
“对不起,您能帮助我吗?”罗伯特听见司机那亲切的口音。他懵懵懂懂地靠近越野车,大功率发动机轰隆轰隆地鸣响着。他看见司机蒙着脸,自己平生第一次直接面对着一支手枪的枪管。他两眼发愣,瞧着黑洞洞的枪口。司机的食指在扣扳机,俄顷,“啪”的一声枪响。同时某人用一股强力把他拽倒在地上。他似乎被击中了,奇怪的是一点儿不痛。越野车的马达吼叫着,汽车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各家的窗户打开了,人们纷纷越过马路。莎洛特心急如焚,跑过来探视。莫娜从她的小理发室冲出,俯身瞧罗伯特。罗伯特思忖,只有人死了才这样忙乎啊。他立即看到苏加尔横卧在自己身上,而且一动不动。
人们七手八脚把苏加尔从罗伯特身上翻下来。苏加尔的衬衫已是血迹斑斑,他双目紧闭。
“苏加尔!噢,上帝,不!”罗伯特结结巴巴地叫嚷。
“他死了?我的天呀!”“金短褂”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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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喊救护车。”莎洛特话音有力。
“喊医生!”罗伯特这时尖叫,“快!喊医生!”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摸苏加尔的伤口。苏加尔抽搐一下,发出短暂的呻吟。
“苏加尔——你还活着!噢,最亲爱的,你还活着!”罗伯特如释重负,顿觉轻松。
“当然了,死人是不会讲话的。”苏加尔唧咕道,因为疼痛而扭曲着脸。
莎洛特跪到他身边。
“让我瞧瞧。”她说。
“只是给咱挠了一回痒痒!”
“伤了肌肉,”莎洛特证实说,“用不着缝针。”
一个人从窗户里探出身来,告诉救护车已在途中。苏加尔吃力地爬起来。
“别搞滞后行动啦。”他说。
“好家伙,苏加尔,子弹再偏几厘米,你就成僵尸啦!”“金短褂”惊叹道。
看稀奇的人开始散去。
“瞎掺和有时还真管用!”苏加尔微笑。
罗伯特浑身颤抖。
“别慌。本来比这还要凶险。”苏加尔试图安慰他,“现在可别垮掉呀。”
“你救了我一命,苏加尔!”罗伯特心烦意乱,讷讷而言。他眼前依旧浮现出那枪管,依旧听见那枪响,明白他刚才离死神仅一步之遥。
“纯属侥幸。偶然出现在千钧一发的时间和地点。”苏加尔拍拍他的肩膀,扶住他。
“最亲爱的,苏加尔,我这条命是你捡回的!”
他抱住苏加尔的头颈,苏加尔因为这拥抱而显得激动,激动中有点不敢当的意味。
“已经不错了,”他轻抚罗伯特的后背,两人进屋,“已经不错了!”
“任务已经完成了。”魔术师打电话报告他的委托人。
“那小子怎么样了?”
“他活着,完全照您的命令干的!”
“也许这惊吓就足以让老家伙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不得不卖房了。”
施密特·韦贝尔关掉手机,重新回到那间富丽堂皇的大理石蒸汽浴室。他每逢星期三在这里与菲舍尔律师会面。
“圣保利又发生了枪击事件,目标是对准克朗佐夫之子。”
曼弗雷德·菲舍尔突然感到透不过气来。
“罗伯特·克朗佐夫被枪杀了?”他惶恐不安。
“我说过‘被枪杀’了吗?”施密特·韦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