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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钴禄氏在月子里,耿氏又大着肚子。剩下的就是我和几个侍妾了。那拉氏对我不自然的笑笑:“桑雅,过来这边。”一刹那,满屋子的人都看向我,我飞快的看了眼胤,他木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我咬咬牙,抬起头风情万种的一笑,在一阵牙疼似的抽气声中走到了屋中。年氏已经在右首坐下了。那拉氏对着年氏道:“这是王爷的格格秦氏,比你早来半年。”说完对着我说道:“给侧福晋上茶。”
“是。”我袅袅婷婷走到年氏面前,拿起一旁丫头手里的杯子,跪下道:“秦桑雅给侧福晋请安,祝侧福晋身体康健,早生贵子!”年氏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惊讶和愤恨,甚至还有丝怨毒。我直直看着她,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竟然有着这么复杂的心思。年氏接过茶杯,我手一松,同时她的手似乎没拿住,也松开了,一杯滚烫的茶倾覆在我手上。我低呼一声,年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我转头看向端茶的丫头,她慌乱的躲避着我的目光。原来她的故意的,或者说早有预谋,所以才端给我滚烫的茶!
与此同时,坐在我右边的那拉氏和胤同时站了起来,面前的李氏一把捉住我的手尖叫道:“不得了了,起泡啦!”我仔细一看,果然,红了一大片,还起了水泡。那拉氏赶上来拉住我道:“没事吧?”我疼的满头大汗,知道现在应该马上去冲凉水,挣扎着站起来。年氏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拿住,烫了姐姐的手!”
身后的胤祯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听我们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我烫了手。他一步蹿上来道:“快去涂药啊!”一边伸手拉我起来。
“等等!”胤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茶打翻了,再敬一杯。”
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年氏眼里也有着疑惑。胤祯正欲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抢道:“四哥,雅格格的手伤了,还是让她先去上药吧。这茶以后再敬……”
“不行!这是规矩!”胤打断胤祥的话:“快点,敬完再去上药。”
我看了眼两眼冒火的胤祯和一脸担忧的胤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轻笑了:“是,王爷!”
忍着痛,我伸出颤抖的手又拿了一杯茶,重新在年氏面前跪下道:“侧福晋请用茶。”年氏接过,我没有松手,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侧福晋可要拿好了,烫了奴婢不要紧,烫到您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她一愣,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很明显她是在针对我,可惜的是用错了方法,如果烫伤的是她,我可能会更倒霉,说不定胤会狠狠处罚我。可惜她太爱惜自己了,竟然没想到这个办法。年氏狼狈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了,身后的丫头也拿出了一个锦盘,上面是一只玉镯。不等她开口,我谢道:“侧福晋太大方了,一出手就是一只玉镯,不过奴婢的手烫伤了,没办法戴给您看。等伤好了奴婢一定天天戴着,时刻记着侧福晋对奴婢的好。”
不等她有反应,我站起来向着胤道:“王爷,茶已经敬完了,奴婢可以去上药了吗?”
“去吧!”胤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我微微福了福,转身走出去,胤祯欲扶我,我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手。走到门口,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惋惜说道:“真是可惜了,伤在了手上,以后怕是听不到雅格格优美的琴音了。”
我循声望去,是老八胤,他身边的郭络罗氏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向着胤露齿一笑:“八爷不用惋惜,一点小伤而已。等日后养好了,桑雅定当再为八爷抚琴!”胤呆了呆,旋即笑着颔首,眼里满是激赏。在新月的搀扶下,我高傲的昂首挺胸跨出了大门。
回到房间,把手浸在凉水里,我疼的直打哆嗦。新月抽抽噎噎的哭,我不耐的喝到:“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去给我找点药来!”
“去哪找啊?”新月抬起泪眼看着我。我茫然了,是啊,去哪找呢?在这个王府里我该去找谁呢?今天胤的举动再一次把我推入了无底的深渊,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没有光明,没有出路……
“雅格格!”门外一个细细的嗓音在叫我:“福晋叫我送药来了。”新月出去了,唧唧呱呱说了两句后进来了,手里拿了个小瓶子:“是福晋身边的小丫头彩儿,说是福晋走不开,叫她给小姐送了烫伤药来。”我低着头,眼眶热热的,那拉氏是真心对我的吧?在宫里我不见那一次,她叫我“孩子”,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叫我“孩子”。
打开盖子,药膏有一股子中药味,挑了一点涂在手上,黑漆漆的,很清凉。痛感一下子好了许多。我斜靠在躺椅上,把手放在胸前,小心的不去碰它们。新月去拿晚膳了。迷迷糊糊的好象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进来了,我睁眼一看,是胤祥。他蹲在我身前看着我的手。我坐起来有些羞赧道:“是十三爷啊,你看我都睡着了。”
他皱着眉头:“我找空来看看你的手。还疼吗?”说着站了起来。
“不疼了。”我走到桌边坐下:“幸亏福晋送了药来,擦上就不疼了。”
“你……怪四哥吗?”他小心的问我。我浅笑:“我为什么要怪他?”
“四哥……不应该这样对你。”我看错了吗?他的眼圈竟然泛红了。我叹了口气:“怪不怪他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我的命,要怪只怪自己嫁错了人吧。”
胤祥还想说什么,我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想到他未来十年的圈禁生活,我心里一酸,这样风华正冒的一个人将被剥夺十年的自由,叫人情何以堪啊!忍不住劝道:“十三爷,我们都是一样的,有些事我们自己做不了主,可是只要我们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您记住我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只要坚持活下去,每一个明天都会是崭新的一天。”
“桑雅!”胤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的脸:“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四哥……四哥是在乎你的,你别怪他!”
“他在不在乎我没关系。”我看着黑漆漆的双手:“本来我就不该存在的。如果我得到了想要的,那也是我偷来的,得不到想要的,也不是我没福气,而是因为我没演好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胤祥担忧的看着我:“我听不懂。”
“行了,你别管我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想告诉你几句话: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你一定要记住了。时候不早,该开席了,你快去吧。”我起身送他,走到门口,低声说道:“保重。”
“你也保重。”胤祥对我温柔的一笑,我双眼一热,连忙转身回房关上了门。泪,再也止不住往下落。为胤祥,也为自己。他所承受的苦难是十年,而我将要承受的却不知道有多少个十年。今天年氏所做的一切是个下马威,她活到了雍正三年才死,还有十几年的时光,如果我和她共渡,以她对我的敌意来看,毫无疑问我会过的很惨。也许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新月端回晚膳,我笨拙的拿起筷子。新月眼泪掉进碗里:“小姐我喂你吧。”“我没那么虚弱!”我拿起勺子往嘴里舀饭。门外传来敲门声,新月打开门,一个小苏拉恭敬的说道:“十四爷叫奴才给格格送药来。”我谢了他,拿过来一看,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来,是透明的药膏,味道很清香。新月帮我收了起来。
刚坐下,又有两个小苏拉来敲门。八爷和十三爷竟然都差人送了烫伤药来,而胤,我最希望派人送药来的却一直没出现。看着桌上的几瓶药,我笑着流下了泪……
第二天一早,那拉氏来看我。我安慰她说手已经不疼了。她轻抚着我的手:“昨天的药擦了就不疼了吧?那可是宫里的药,王爷也才有一瓶。”我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那拉氏低声道:“是王爷叫我送来的。”
“为什么?他又何必……”我脑海中一片混乱。那拉氏低声说道:“年氏是德妃娘娘看中的。年家是我们旗下的包衣奴才,王爷与她兄长又是旧识。这次他们举家入京,德妃召见了年氏,一眼就喜欢上了,直嚷着让王爷纳她做侧福晋,王爷便同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好象有了点头绪。“就八月下旬吧。”那拉氏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着急,幸好王府人多,总算是没失礼。”
八月下旬!也就是说是在八月半见了我之后下的决定,那么,我是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