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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放心了,你往门口一站,整个一钟馗,谁来都被你吓死了!”玲珑一边扶我上床,一边不客气的呛他:“小姐要睡了,还不快出去?要是敢打瞌睡,明天看我怎么教训你!”
丰盛嘿嘿笑。我也笑了,真是冤家。
“玲珑,你也去睡吧;丰盛,今日,就辛苦你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外悄无声息。我时刻提高着警惕,丝毫不敢松懈。可精神毕竟疲乏,不知何时,就趴着睡着了。直到,某一刻,自然惊醒。
抬起头,黑暗里茫然四顾,只感觉有熟悉的气息。
“你就,这般不愿意看见我?”悠然长叹,语意里,说不出的黯然神伤。
我顿时感觉窒息:“丰盛呢?”
“你果真是不愿意见我么?”说话声转眼已经近在耳边,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他没事,只是让他睡一会儿而已。”
我不敢乱动,也不能乱动,无奈,苦涩,叹息:“三哥,你,又是何必。”
纠缠到何时,才是个尽头;如何抽丝剥茧,才能将情丝理清。可是,我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我能做的,只是快刀斩乱麻。
让一切的不应该,斩断在最初的萌芽里,不要让罪恶之花滋生。
“何必?”他低低呢喃,笑了:“你说呢?”手抚上我的脸颊。
床内狭小的空间,无处躲闪,抬手遮挡:“三哥,你走吧。若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你会吗?”他轻笑着,似乎极有把握。
我也有把握,他不会乱来,可是,这样的会面,还是不能允许。“三哥,不要逼我。”
“是你逼我。”他叹息,语气软了下来:“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
“谢三哥关心,若要探望,请明日,六皇府上下,皆感激你的美意。”一定要,和他划开界线。
他不语,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柔荑:“他怎么忍心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以?”语气里,是深深的怜惜。
我感觉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一击即中,有无数的委屈和无奈涌上心头,一时无法言语。
“既然他不能好好照顾你,那就,让我来吧。”他握着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让我来照顾你,给你幸福。”
一瞬的恍惚,随即,警醒,大力的抽出手,狼狈而慌张的缩到身后,却牵扯了背上的伤,撕心裂肺的痛,闷哼一声,眉头紧皱。
“怎么了?”在黑暗中,他仿佛依然能将我看的清清楚楚,“疼吗?对不起!”含着自责和不舍。
心愈发的难受,想狠心,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又硬不起心肠。我兰陵何德何能能接受他的垂青啊,要伤害一个爱你的人,是多么痛苦而为难的事情!
特别是,你的心里,也有他。
可是,我不能。
第2卷 第6章 朝事
“三哥,受伤是我自愿,为了夫君,我觉得值得;能和自己所爱的人长相思守,我觉得很幸福,所以,不劳三哥费心了,你还是请回吧。到时候要是被夫君大人知道了,我无法解释。”
强迫自己别过头,闭眼,狠心说话。不知道这样的自欺欺人,于他可撼动分毫?伤害是在所难免的,原来,伤人时,自己更受伤。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明白了我的决心。
有一刻的沉寂,黑暗中,只闻彼此的呼吸。
眼泪悄悄的滑落。
悠然叹息。他轻轻探出长指,微温的指腹沿着脸颊划过。我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点,睁开眼,月光下,他的剪影也是这般让人心碎,引得眼眶止不住潮湿,反而将视线清洗得愈发清晰。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停在指尖,惹来他的凝视,接着深邃的目光又透过那点水光盯着我,呼吸一窒,惶惶无措。忽而他俯首,我浑身僵直,喉间锁得死紧,想着,他,又要做什么?
他牵过我的手,将那一指置于手心,然后包覆拉至胸口按好,“逞强,只是让自己受伤。”
指心贴手心温温的热蒸发熨去那滴泪,传导入心房一揪一揪的痛。拳下感受他左胸传来的沉稳规律的跳动,默默别开眼,回避,却不忍挣脱。咀嚼他方才说的话,不知他言指何意,是我受伤,还是……其他?
“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明白。”终于他放开我的手,起身,仔细为我掖好被角:“睡吧,好好养伤。下次,不准这样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茫然。
“睡吧,”他的声音有哄宠蛊惑的味道:“若是你不喜欢看见我,等你伤好了,再来看你。”
柔柔勾开我的发:“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怎么会突然,有这样大的转变?我一时回不了神。直到,屋内重归宁静,他的味道尽散,我才真的确信,他走了。
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一切的一切,如堕梦境,好不真实。
他真的来过了?
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等我伤好了再来看我,那是不是,明日开始,他就不会来了?
浑身无力,不知是放松,还是患得患失的落寞。
左右,总为难。
清晨起,在门口酣睡的丰盛自然少不了玲珑的一顿臭骂,只有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却不能说,只好劝道:“玲珑,好了,不要责怪他,丰盛定是一夜疲惫早上才眯了一会儿,夜间寒气重,你快让人熬碗姜茶给他吧。”
“可是小姐,你看他~~~~~~~~~~”玲珑瞪着丰盛,恨铁不成钢,却又带着心疼。
“不要紧,昨日有丰盛在,我睡的很安心。”
“皇妃,今天晚上,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丰盛也很不好意思。
今晚,他不会来了。“不用了,应该能睡好了,可能前两日不太习惯。”
“小姐,我帮你换药吧。”
午后,李宥来了。受伤后,活动的范围变小了,惜日轩外小花园,成了我的会客之地。
“昨日听说你醒了,本来想来看你,可是府里有些事情耽搁了,你可怪我?”李宥笑的温柔,可是我总感觉他的笑容下隐着些哀伤和愁绪。
“我从不把你当外人,知道你心里是关心我的,何必在意形式。”我直直坐在藤椅中,姿势有一点尴尬,却是最不妨碍伤口的。“四哥,府里若有事,就不要牵挂我,我这里,会有人照顾的。”
李宥站到我身旁,轻抚我的发,目光却跳向水榭那边,远远的,没有焦点:“傻丫头。再忙,看你,总是有时间的。”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我知道,他懂我问的什么。
李宥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只是来看看你,不想把烦心事带给你。”
心内有点愧疚,只能看着他干着急,想帮忙,也无从心力:“四哥,真对不起,我有事的时候,你能帮我,你有事,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力量,真的太过微薄。
“傻丫头,你有心就好,不要瞎想。”李宥宽慰的拍拍我的头,我仰头看着他,他的脸在日光里泛着小小的光晕:“若实在无法,不如暂时搁置,等时机到,说不定就自然而解了。”若有人诚心诬陷,怕最近,也会异常小心不露马脚。
脑子里总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无法总结。
“嗯,总算婉儿相信阿澈,不然,我在中间,更加为难。”
四姐一向温婉为人着想,以她的蕙质兰心,定然也不会相信秦澈的有意诬陷。这毕竟,太明显了。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我叹息,忽然,想到自己,我何尝不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是,我还不如他,能妥善调解三人之间的关系。
“累了?”李宥看着我眉间的落寞和愁绪,小心的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一如小时候。对幼时的记忆,仿佛越来越清晰了,经常有不连续的片段,浮上脑海。“淑妃~~~~~姨娘还好么?”我更加喜欢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有亲情的温暖,如母亲。
“嗯,早上我刚向她问过安,她还问起你,让你有空去景怡宫。不过,我没告诉她你受伤一事,怕她担心。”
我苦笑,以我目前的情况,怕是惜日轩都不太好出呢。“嗯,等伤好了,我一定去看看她。”
“陵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和娘为你做的选择,是错的?”李宥忽然小心的问我。
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