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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年轻姑娘的美丽面庞,比原来的徐娘安氏美丽三倍,动人四倍。
“你不喜欢我吗?”假安氏嫣然笑问。
“我不信狐仙。”他清醒了:“这一切,为了什么,你到底……”
“为了你。”
“我?我只是一个过了气的江湖浪人……”
“但你在光州本乡本上拥有实力,有人有权势。”
“这……”
“培植根基,一个地头蛇比一个武林第一高手更管用,一个土地神比一个大菩萨更能派用场。”
“你是……”
假安氏从怀中掏出一片以数层红绸缝合,两寸宽四寸长,两面各绣了一双五彩鸳鸯的软牌,放在妆合的烛台旁,映着烛光,发出刺目的血红光彩。那双五彩鸳鸯,更是五彩缤纷,鲜明浮现在血红的光芒里。
“血鸳鸯令……”他毛骨悚然的惊呼。
他表面上脱离江湖五年,其实并未与江湖断绝往来,地棍头头虽说是地方上的混字号小人物,但必须与江湖人打交道,所以消息仍然灵通。
血鸳鸯令出现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那时他还没有脱离江湖。
江湖道上,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神秘组织。血鸳鸯令,是某一群可怕的黑道男女的信记标志,专向一些保镖护院巨室大户勒索,甚至屠门洗劫。对那些胆敢追查的高手名宿,进行惨烈的无情报复,血鸳鸯令出现处,鬼哭神号。
过去,曾经有一批白道高手武林耆宿,联手在天下各地进行搜索追查,不但一无所获,而且参加的人先后遭了横祸飞灾,有不少人不明不白地失踪或死亡。
公愤变成了恐惧,恐惧会让最勇敢的人逐渐变成懦夫。这几年来,敢于追查血鸳鸯令底细的人,好象没有几个了,用谈虎色变四个字来形容江湖人的心态,可说是最确切不过了。
江湖朋友不敢追查,甚至不敢提及,但官府却不能不追究,因为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百十件血案皆与巨室大户有关,压力来自……这些高阶层人士,巨室大户仍是主宰天下政令的权力中心。
各地的权贵们,也不惜巨资聘请高手追查,法网步步收紧,但成效不彰,迄今仍未揭开血鸳鸯令的底细。
他的运气真好,有幸见到血鸳鸯今,看到了怀有血鸳鸯令的入,这人甚至冒充他的床头人。
“现在,你知道你目前的处境了吧?”女人收了血鸳鸯令,美丽的面庞仍然绽放着可爱的笑容。
第二章
“想不到我镇八方穷途末路之后,居然幸运地获得血鸳鸯令的光顾,委实深感荣轧”他苦关:“镇八方宝刀已老,你们对我这条命不会有兴趣,该怎办,姑娘请开门见山说好了。”
“我们要在贵地建秘密根基。”女人向他走近,吐气如丝,语声细腻:“对贵地的情势,我们早已经过多时的观察和调查。对地方的人士,同样下过研究的工夫。要站得住脚,必须获得当地人士的合作,上起具有实力的权贵,下至能发生作用的下九流脚色,皆必须安排一些人暗中控制他们。在下九流人士中,你是最佳的控制人物。”
“由我出面招引他们……”
“不是由你出面招引他们,而是由你直接有效地控制他们,决不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你只从我这里接受办事的指示,分派他们去忠实地执行。从现在起,把血鸳鸯个忘掉,好吗?”
“如果我……”
“找明白你的意思。”女人打断他的话:“只要找到好的绣工,谁都可以绣一面血鸳鸯令来招摇撞骗。”
“这……”
“问题是,弄不好会送命的,风声一传出去,必须能自保才能冒充,对不对?”
“那……你是……”
“现在我是你的同居人安氏安窈娘。”
“你把窈娘怎样了?”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女人,不要为难她。”
“你对他倒是够情义的。”女人娇媚地靠入他怀中,一双粉臂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幽幽阵阵的火热胴体几乎挂在他身上了:“今后,你对我也有份情义吗?”
“哦!好人,我……我会的……”他含糊地说,紧拥住这令他血脉贲张的火热、丰盈、年轻的可爱胴体,气息急促地象打了十趟拳,忘了人间何世。
这天,李蛟经过城桥,在桥中段劈面碰上了妙手灵官曹捕头。
妙手灵官仍然不穿公服,带了两名手下捕快。
李蛟对本州的捕快几乎全认识,他是一个什么人都交得来的花花公子。可是,这两位捕快中的一个,他觉得眼生,可能是刚补上缺的,因此他并没有留意。
“喂!曹头,好几天不见,怎么气色有点不对了?”李蛟含笑打招呼:“是不是公忙累惨了?”
“是有点累,别提啦!”妙手灵官笑得僵僵的:“小兄弟,忙些什么?回南城?”
“刚在陈员外家出来,无事忙。哦!曹头,姜大爷庄子里的事,调查得怎样了?”
“小事一件,用不着查啦!小蛟,你怎么关心起姜大爷的事来了?”
“不是关心他,而是关心我自己。”
“怎么说?”
“我工厂的工人中,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变故在酝酿,很可能与姜大爷庄子所发生的事有关,我正在查。哼!我已嗅出不寻常的气息,有人在本城正进行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如果我所料不差,将有不少人受牵连,将有不少人遭殃。曹头,放警觉些,必须加紧调查,决不能让人在本城兴风作浪。”
“小蛟,你……”
“我不想受到牵连,更不愿意遭殃。”小蛟郑重地说:“留意过境而在本城借故逗留的陌生人,曹头,这是你的职责。有问题不妨来找我,我会全力协助你办事,我的工人有些可以派用场。”
“小蛟,千万不要疑心生暗鬼。”妙手灵官冷冷地说:“治安的事有我负责,你可不要自作聪明插上一手,出了事你将吃不消兜着走,那不是你该管的,管你能管的事,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也知道该怎样保护我自己。”李蛟似笑非笑地说:“谁要是想用阴谋诡计暗算我,他必须先有承受雷霆打击的准备。我是当真的。再见,曹头。”
妙手灵官与两位同伴,转身怔怔地目送李蛟的背影,消失在桥头和城门口的人潮中。
那位生面孔捕快一直保持沉默,鹰目中闪烁着凶狠、阴森的光芒。
妙手灵官带着另一位同伴在前面走,生面孔那位落后十余步,向从后面跟上并肩而行的大汉颔首示意。
“赶快通知执事。”他低声向大汉说:“此人如不早除,必定得碍事。对付不能用的人,必须使用非常手段,断然处置。”
“这……恐怕会把事情闹大。”大汉迟疑地说。
“出了事就不要怕事。”他目露四光:“非必要不开杀戒,并非不可开杀戒。只要处理得宜,不会有后患,依我的看法,还可以有杀鸡警猴之效。”
南城的西门外便是潢河。潢川制车工场,就在河岸的大道旁,进出城关十分方便。
河岸一带大道形成一条小街,制车场附近的民宅零零落落。工场占地甚广,有工人的宿处,有谈买卖的三间门面,有东主驻厂时的歇宿楼房。
楼房在工场大厂棚的左后方,站在楼上的晒台,可以看到工场的全景。
李蛟如果不前往外地谈生意,通常住在这座小楼上。他在北城有宅院,但冷冷清清只有一双老仆看家,他很少回城里的住宅住宿,宁可在工场与工人们鬼混,他是一个很受工人爱戴的开明主人。
不论在城内城外,没有人敢在工人面前低毁李少东主,不识相的人,很可能挨一顿好揍,打破头也有此可能。
小楼四周栽了不少花木,晒台上建了鸽舍,养了一群咕咕叫的鸽子。有钱的公子少爷喜欢养犬马,喜欢纵鹰猎兔,他却养了一群鸽子。
当然,他也养马,工场的后面就有马圈马厩,制马车的工场自己怎能不养马?这一带马是主要的交通工具,乡间几乎户户有马,养不起马也得养小驴代步或做工。
这天晚间,他在楼上的书房内秉烛修书,烛光透过明窗,夜间很远就可以看得见小楼。
夜静更阑,他依然毫无睡意。楼下住着一位老仆,和一个八九岁负责洒扫的小丫头,他们都已经安然入梦。
生意人应酬多,城内城外地也有不少朋友往来,因此与主雇往来的信件,他通常在晚间赶办。
四月末很少刮风,气候温和,年轻力壮人的,夜间穿一件单衣便已不感寒意。
居然听到了隐隐风声,烛焰摇摇。
本城的人皆知道李公子曾练武功,跟随工场的会武功人,练了些花拳绣腿。
调查他的人,也知道他会儿招花拳绣腿,喜欢与城里的一些活泼大方小姑娘有说有笑,标准的花花公子。
隐隐风声乍起乍停,这阵不劲烈的怪风来得古怪。风声一止,明窗悄然而开。
烛焰摇摇中,倏然息灭。
书房不大,烛一息便只得伸手不见